第32章 胡青

那大汉见她写字还挺工整的，不像之前来报名的村夫，这个字不认识那个字不认识，最后只能采取按手印的方法来确认身份。

        “没想到，你还会写字，你可读过书？”

        那大汉拿起她的征兵文书，细细查看，确实不错。

        “家道没落之前，学过一点点，但也只认识一点点。”

        白绥谦虚承认，大汉点了点头把征兵文书还给她，示意她往里面走。

        “写这玩意还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一步，我看你这身子这么瘦弱，不知道能不能过这体检，等体检过了，你再来我这里领衣服吧，要是过不了，那可不怪我。”

        他的意思就是，无论她能不能过，这元宝是不会还她的。

        白绥按照他指路的方向往里走，大概是最后一天的缘故，该体检的早就体检完了，白绥是今天队伍的最后一人，她前面还有一个壮硕青年，他出来便轮到她了。

        体检的营帐里就只有一个老眼昏花的老大夫，他见白绥进来第一句话就是：“这里不是玩闹的地方，你个小孩戴个面具来干啥？”

        “不是的，大夫，我小时候贪玩，玩火烧了脸，样貌太过于丑陋，不想吓着别人，才做了这面具日日戴着。”

        白绥怕他不相信，主动摘下面具给那老大夫看。

        大夫没戴老花镜，远远的瞟了一眼，确实脸颊两侧有淡黄色的印迹，在他眼中就变成了一坨一坨的痕迹。

        见老大夫看过了，白绥带上面具，从怀里又掏出一块元宝，放进老大夫的手里道：“大夫，我现在已经都这个样子了，家中父母早亡，只留我一人活于世间，我只觉得活着没意思，只愿进入军营，上战场，杀几个倭寇，就算死在那里，我也是心甘情愿，可以告慰九泉之下的爹娘。”

        体检顾名思义就是得脱得干干净净，看看身体有没有缺陷，若不合格就不能参军，所以又叫征壮丁，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自然不能要。

        这老大夫也是个懂事的，自觉的收下了元宝，歇了给她检查身体的心思，他只想赶紧完事，白绥是最后一个人，弄完就可以回家了。

        “给，你拿去吧。”

        老大夫拿起桌子上的印章在她的征兵文书上盖了一下，把纸张递给她。

        白绥谢过老大夫，把盖了章的征兵文书递给大汉，大汉从旁边军营里给他拿了一套步兵服饰，嘱咐她不要忘了时辰，他们明日卯时就要点兵出发，白绥应下了。

        白绥出了投军点，就在门口看到刚才排在自己前面的那位男子，白绥对他的第一眼印象就是那浓密的眉毛还有粗犷的五官，让人过目不忘。

        “小兄弟，你过了没？我看你也有这衣服，你肯定是过了，以后咱们就是一个营的兄弟了。”

        白绥见那男子招呼自己过去同自己说话，犹豫了一会走了过去。

        “是啊大哥，我是来投军的，运气好过了。”

        那男子听他愿意和自己讲话，很是兴奋：“既然如此，咱们就是兄弟了，我今年二十了，你肯定比我小，走走走，大哥带你去吃饭。”

        白绥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被这男子的热情感染，就跟着他一块去了西玥城不知名的一家卖馄饨的路边摊。

        “大哥是个粗人，也没啥钱，酒肉搞不起，请你吃碗馄饨没什么问题，还请小兄弟不要嫌弃。”

        男子把自己面前那份大碗的馄饨推到白绥面前，白绥是真的饿了，从早上到现在一直都在忙活征兵的事情，肚子饿的咕咕叫。

        也不管什么礼节，大口大口的往嘴巴里送，吃饱才能活下去，吃饱才是大事情，她一边吃一边说：“咋可能嫌弃，要不是大哥，我都不晓得有这么好吃的馄饨。”

        “吃得下便好，不过你怎么时时刻刻都戴着面具，看你身子这么瘦弱，家里也舍得让你来参军啊。”大汉也一边吃一边问，看这小兄弟的样子，怎么瞧都像是个世家公子哥，不像来参军的。

        “大哥，不瞒你说，我这脸，小时候贪玩掉火堆里了，捡回来一条命，就是脸上都是伤疤，十分丑陋，不想吓到别人。”

        白绥自从接受了自己这个设定之后，说起谎话已经可以绘声绘色连脸都不红一下。

        “至于瘦弱，这也是没有办法，我父母早亡，现在就求能进入军营混口饭吃，不然我这长相，干什么活计都会被人嫌弃。”

        男子听了叹了口气，现在世道不容易，活着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他拍了拍胸口：“大哥和你一样，父母早亡，现如今还不是活着好好的，那这样，你认我做大哥，你当我小弟，以后大哥罩着你，我能吃上肉，绝对不会少你一口汤。”

        “行，那就谢谢大哥，以后就求大哥多多照拂小弟了。”白绥被他这种精神感动了，出门在外还是好人多啊。

        听白绥叫自己大哥，粗眉男子喜笑颜开道:“俺姓胡，单字青，你叫我胡大哥就行了，对了，小兄弟你叫啥子，我好称呼你。”

        “白绥，白天的白，扶绥的绥。”

        “那我以后就叫你阿绥，你倒是我这么多年第一个认识姓白的人，看来阿绥的爹娘都是文化人，起的都是好字。”

        两个人倒聊得来，白绥上辈子本就是市井出身，也不存在有什么不好相处的。

        两个人三下五除二的就把馄饨吃了个底朝天，白绥摸着圆滚滚的肚皮，这可是她这段时间以来吃的最舒服的一顿饭。

        “那兄弟，咱们就明天见，要不是现在时间不早了，我还挺想带你去我家，我家那口子做饭可好吃了，就是不让我喝酒，不然就直接带你回去了。”

        胡青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他可是个妻管严，媳妇说的话永远放第一。

        “没事的大哥，你是有家室的男人，晚归可不太好，刚好最后一晚，和嫂子好好说说心里话。”

        听胡青这么说，家里是有妻室的，心里不禁佩服起这个长相普通的粗眉男人，舍小家为大家，他很伟大。

        “那行，明天见。”

        两个人在馄饨摊前解散，白绥也回酒馆好好休息，准备明天的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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