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惯着

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

        春来秋去如今也是第五个年头，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上元佳节。

        早早的西玥城主干道旁挂满了灯笼，因着已是傍晚，所以街道上的灯笼都已然点亮，道路两侧的酒楼上宾客如云。

        今年的上元佳节和以往并不一样，因为进宫五年之久的王皇后终于诞下了嫡子。

        上一任君王害了急病，太后各种法子都用过了还是没有留住人，长幼有序，太子登基成了新的帝王。

        只是这子孙后代单薄，长孙降生大赦天下，普天同庆，今夜的烟火是以往的两倍之多，大家都想沾沾这喜气。

        西玥城十里长街虽然是夜晚但是都摆满了摊位，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突然一辆马车穿过人流，停在了展宵酒楼前。

        布帘掀开，率先从马车上走下来的是名身姿挺拔的男子，他身躯凛凛，俊眼修眉，着一身黑色衣袍。

        下车之后他并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朝帘子下方拉下，这辆马车是改造过的，一拉下来就形成了一个坡道，他上去把轮椅上的白衣男子缓缓推下来。

        “你们等等我，我腿短跑的慢。”

        小奶音打断了柏隽的动作。

        穿着红色夹袄头上扎了两个小髻髻的奶团子，从身后奔来直扑白衣男子的轮椅，将白九灜神思恍惚的撞了个踉跄。

        “九哥哥对不起。”

        对上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眸，南锦一时怔愣，她家的表哥真是怎么看都好看。

        “表少爷真是抱歉，是我没有看好小姐，让她惊扰到您了”

        云裳从后面赶来和他们道歉，小姐这性子一直都是风风火火的，偏偏年纪小又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全家都是惯着哄着。

        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姐和表少爷关系不错，整个家族里面最黏的就是表少爷，比亲哥哥还要亲。

        听说今日表少爷会来这展宵楼看烟花，硬是对着夫人软磨硬泡才得了机会大晚上可以出来游玩，不过也是和表少爷提前打过招呼了，让他照看着阿锦，夫人才松了口风。

        “无事，阿锦没有撞疼吧……为何一直盯着我，莫不是九哥脸上有什么东西让你迷了眼”

        少年郎清冽的嗓音染上了刻意作弄的意味，白九灜突然凑上前来，把她抱在自己的腿上，懒懒散散束着的发蹭过南锦的侧颈，泛起一阵痒意。

        “因为九哥哥长得好看！九哥哥是世界上最好好看的人！”说到最后没底气的加了一句：“反正阿锦是这样子认为的”

        “阿锦真的这么认为吗？”奶团子在用小手拨弄她颈肩他的碎发，麻麻的有些舒服。

        南锦偷偷摸了摸他颈间的十字月牙，凹凸不平的小小月牙儿，它还在，看来自己当初没有看错，真的是，是九哥哥。

        真好！

        “阿锦说的都是真的，小孩子才不会说假话。”

        以为九哥哥说她在说假话，阿南急了，直接从他膝盖上跳下来，叉着腰对天发誓，她说的本来就是实话，九哥哥就是天底下最最最好看的男子。

        “知道，九哥都知道，九哥谁都不信，唯独不会不信阿锦。”

        摸了摸她的头。

        柏隽也是无奈，少爷这冷冰冰的性子，对谁都是不冷不淡的态度，唯独对这南府的表小姐无可奈何，做什么事都依着她。

        要知道在这西玥城只有没有用处的男子才会讨论样貌，西玥城崇尚武力，在这里俊美没有什么用处，实力才是硬道理。

        若是旁人直截了当的说少爷好看，怕不是都死好多次了，还哪有温温柔柔客客气气的和你说话。

        “阿锦饿了吗？这展宵楼的酒酿元宵可是招牌菜，每年也只有这个时日才有得卖。”

        他知道这小馋猫喜甜，特意挑的这家酒楼。

        “阿锦当然饿了，阿锦可喜欢这甜甜的小圆子了，特别是芝麻馅的，一咬开流心就漏了出来……”

        说着说着，奶团子就开始淌口水，又浑水摸鱼的爬上了白九灜的腿上坐下，还好她个子够小，不会压着九哥哥。

        她可喜欢他身上的药香味了，她一点都不觉得熏人，只觉得很好闻，所以喜欢往他身上蹭。

        “柏隽，推我进去吧，上次和老板定好的位置。”

        见她不愿意下去，那还能怎么样，只能抱着她不让她掉下去。

        柏隽只觉得有些心梗，这一大一小加起来还是有些重量的，虽说他是练武之人，这点重量也没什么，只不过少爷也太惯着她了。

        展宵楼分为三层，一楼不过只是些普通的酒客，二楼和三楼都是招待贵宾和特殊人物的场所。

        白九灜定的是二楼的位置，三楼的围栏做的要比一般楼层高一些，他怕娇娇儿够不着，又该自己气自己了。

        南锦也是第一次来这种花花绿绿的地方，大眼珠子转的飞快，看到了一排花花绿绿的身影。

        那些舞女也是为了上元佳节提前就排练好了舞蹈，一楼中间搭了个巨大的台子供她们表演。

        她们穿着薄薄的纱裙，长及曳地，细腰以银云丝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发间一支琉璃珊瑚簪，一双凤眼媚意天成，雪白的肌肤就这么大片大片裸露着，她们戴着面纱，可那一双双勾魂摄魄的眼把底下的男宾客迷的一愣一愣的。

        看着那些男宾客目不转睛的模样，南锦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些生气。

        她坐在白九灜怀里，抬头看着他，见他盯着台中间，眼中不悲不喜的没有什么温度，也没有什么情绪。

        莫不是九哥哥也被这些狐媚子迷了去了？

        娘亲说的对天底下哪有男人不好色的。

        南锦看着那些舞女鼓鼓囊囊的部位，又低头对比了一下自己的，挫败感接连而来。

        南锦气鼓鼓的连带着云裳递给她的红豆糕都咽不下去了。

        “小姐这是怎么了？”

        云裳不知道这小主子在生哪门子闷气。

        见奶娃娃气鼓鼓像小包子一样的脸颊，白九灜像明白了什么一样。

        “柏隽，让他们把酒酿元宵端上来吧，我怕再不吃，等一会阿锦就气饱了没胃口吃了”柏隽应声下去。

        “阿锦才不会嘞，我吃得下去，才没有生气。”

        虽然嘴里这么说，包子脸还是没有消下去，白九灜觉得自己这个小表妹真是有趣极了。

        “九哥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是不是像阿生一样喜欢下面那种的。”

        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阿生是府里管家的独子，自小失去了娘亲，宫三娘见他可怜，默南了管家把他养在府里。

        只不过管家太溺爱他了，黄赌毒一样不落，不过人挺好的，老爱买糖葫芦给南锦吃和她讲外面的事情。

        “你啊，一天天的在想什么呢？”

        白九灜知晓这个阿生的“光辉事迹”，所以没有回答她的话，接过柏隽手里的酒酿元宵。

        轻轻的吹，碰了碰下巴，不烫了。

        才喂到她嘴里。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都吃了别人的东西，哪里好意思再揣测别人，倒是南锦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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