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护着谁

二楼众人对视一眼，纷纷调转视线，如常交谈起来。

        奥德丽王妃：“元帅不管？”

        “王妃也没管。”晏长秋平静道。

        奥德丽面容仍是藏在折扇后，清亮美目一转，“你可不能对门罗出手。他一个没权没势的三王子，哪里招架得住晏元帅的手笔。”

        晏长秋只扯了扯唇角。

        奥德丽半倚上围栏，对楼下乐队挥手。

        乐队只当什么也没发生过，甜蜜的舞曲流淌而出，宴会又是一副热闹景象。

        小红豆猛地抽回手，手背“啪”地打过这位不知名殿下的脸。

        他本来还想看看这位殿下想做什么，谁知道竟然被人握了爪爪亲。

        小红豆看的电影里，被这么亲的可都是女孩子！

        门罗一愣，摸了摸脸颊，噗嗤笑了出来。

        “晏元帅的伴侣，可比他有趣多了。”

        他收起装模作样的笑，道：“我是门罗，你不认识我？”

        小红豆狐疑地打量一下门罗，身影一闪。

        等门罗回过神，那抹暗红影子已经逃到大厅另一头去了。

        门罗转头对上妻子视线，无奈一笑。

        奥德丽摆摆手示意他上来，侧首对晏长秋笑道：“我就不多陪元帅了。”

        “王妃请便。”晏长秋颔首，正要离开。

        “等等，”奥德丽突然开口，“我看见你弟弟了。”

        晏长秋竟破天荒地笑起来：“小瑞？他也来了？”

        王妃殷红指甲敲在木制栏杆上，“我听说，你父亲准备把他调回帝星。”

        晏长秋：“谢谢。”

        “无需谢我。”奥德丽笑叹，“互相帮助而已。”

        晏长秋微微躬身，转身下楼。

        晏长秋一走，门罗立刻溜回妻子身边。

        奥德丽笑意盈盈，靠进丈夫怀中，“如何？”

        “没有精神力。”门罗从侍者手中拿过一杯酒，“没有训练痕迹。”

        两人耳鬓厮磨，完全一副情热爱侣模样，军部众人识趣地避开这处。

        奥德丽：“伪装痕迹呢？”

        “也没有。”门罗搂着她，眉头不自觉蹙起，“晏长秋为什么不动他？”

        “再看看。”奥德丽瞥向正四处寻找食物的小红豆，“他这么护着晏长秋……一会儿该有好戏看了。”

        门罗：“去大厅？”

        奥德丽娇媚点头，微微拔高了声音：“今天可不许再和别人跳舞了。”

        “好好，今天只陪你。”门罗朗声笑道，牵起奥德丽下楼。

        牛肉、羊肉、鹿肉……还有好多猫猫不认识的肉！

        小红豆手里捧着一小碟粉红鱼肉，都是开宴前才运来的，口感爽脆清甜，吃起来像汁水十足的香瓜。

        他咬了两口，才装作不经意地扭了下头，看见门罗不在原地，咀嚼的动作渐渐慢下来。

        小红豆听兰蕊讲了开头部分的剧情，正巧就卡在宴会结束，晏长秋心中信念崩塌一角，反派趁其不备准备第二次下毒那里。

        门罗也出现在了毒酒旁边。

        在原文中，对他的描述是手无权柄的风流浪荡子，和一个殖民星总督的女儿结婚后倒是浪子回头，爱妻如命。

        “不合口味？”

        小红豆眨眨眼，抬头望去。

        面前是个二十上下的青年人，怀里抱着个酒瓶。

        小红豆：“好吃的。”

        青年从桌上拿起碟清水一样蘸料，“试试这个，配鱼肉的。”

        “我还以为是水。”小红豆用叉子尖点了点蘸料送入口中，顿时眼圈就红了，呼哧呼哧吐着舌头，“辣的！”

        “你不能吃辣？”青年慌忙递过一杯果汁，“抱歉。”

        猫舌敏感，就是稍微烫一点也受不了，更何况辣。小红豆一口喝了两杯果汁，眼睛里还是水光一片，嘴唇舌尖更是红肿。

        微微一抿，红润唇肉便凹出一点痕迹。

        小红豆也顾不上周围若有若无的视线，吐着舌尖扇风。

        青年低着头不看他，“我是晏沉慧。”

        “你也姓晏。”小红豆一顿，脑中闪过晏家的人物关系，“晏瑞也来了？”

        晏家比起其他豪门大族，人丁算是凋零的。晏长秋的父亲叫晏沉明，是晏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但他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年幼兄弟，就是眼前的晏沉慧。

        两人差了二十余岁，针锋相对，很是不合。

        算起来，小红豆还应该喊晏沉慧一声叔叔。

        “嗯。”提及这个侄子，晏沉慧面露不快，“你问他做什么？”

        小红豆：“带我过去。”

        想了想，小红豆放下鱼肉，笑得乖巧，声音甜得能掐出蜜汁：“小叔。”

        晏沉慧红了脸，手上还抓着酒瓶不放，也不多问为什么：“我带你去，别那么叫我。”

        一楼宴会厅侧设有隐秘的谈话处，厚重门帘半遮，门口还守着荷枪实弹的卫兵，旁人不敢靠近。

        即便到了星际时代，动动手指就能拨全息通话，但这样原始的交谈方式仍然受官员贵族喜爱。

        比起科技，他们更相信人。

        “晏元帅！”卫兵鞋跟磕响，敬礼道，“晏先生在里面等您。”

        晏长秋走入昏暗密谈室，“父亲。”

        晏沉明头发花白，不苟言笑。他指指身边，“坐。”

        晏长秋坐下，“小瑞呢？”

        “他一会儿过来，”晏沉明道，“我们先谈你。”

        “好。”

        晏沉明开门见山道：“体检报告给我。”

        “父亲。”晏长秋略一抬手，“军部机密。”

        晏沉明：“你精神力废了，真的？”

        晏长秋坐在阴影中，眼帘低垂，掩住了绚烂的金色竖瞳。

        “我知道了。”晏沉明起身，“你什么时候卸任？”

        晏长秋：“陛下无此意。”

        “没有精神力，你就是个残废。”晏沉明冷漠道，“大厅那个人说的，你也听到了。强占着元帅之位，只会让人觉得晏家死皮赖脸。”

        见晏长秋不答，晏沉明烦躁“啧”声，“等新年一过，你就给陛下递辞呈。”

        “不妥。”晏长秋抬眸，一双野兽样冰冷的竖瞳吓得晏沉明后退半步。

        晏沉明恼火道：“废物！连人形都维持不住了吗！还有谁见过你这个样子！”

        “父亲说得对。”又一人掀起帘子，走到晏沉明身边，“大哥，你若在军部、民众前露出这副样子，晏家的脸就该丢光了。”

        晏瑞不到二十岁，刚从殖民星驻军地撤回，一身下级军官的制服，瘦瘦矮矮，皮肤苍白，五官勉强算是端正。

        说罢，晏瑞上前一步，软了语气，“大哥，我知道你心中不甘，可自从你上任元帅，帝星人人都盯着晏家，但凡出一点差错，就会被人大肆报道。大哥没了精神力，从此和战场无缘，陛下迟早会收回兵权，与其继续被人盯着，大哥不如主动辞职。”

        他按住晏长秋肩膀，低声道：“周副元帅许诺晏家，等大哥辞去元帅之位，他就提拔我到帝星军部做事。”

        晏沉明道：“你早日辞职，小瑞也好尽快进入军部。说不准……”

        他看向小儿子，目光慈爱，好似换了个人，“也有机会争一争元帅的位置。”

        晏瑞：“大哥，母亲帮你在曜日星找了个总督的空缺，年后就可上任。且离帝星十万八千里，那些流言纷争再与你无关了。舒舒服服过个几十年，不好吗？”

        父子二人一唱一和，就这么把晏长秋未来一辈子的路铺好了。

        好似早就假定晏长秋会同意。

        晏长秋靠入沙发，手掌撑在眼前，似在思索。

        晏沉明与晏瑞对视一眼。

        晏瑞开口：“财政大臣也愿支持我……”

        “让开。”

        一道明亮清越的声音停在帘外。

        晏长秋膝头手掌握成拳，很快又松开。

        晏家父子二人都警惕地望着门外，并未发现他的异常。

        卫兵：“此处已有预定，请二位移步别处。”

        晏沉慧道：“我是晏沉慧。”

        卫兵一愣，抬手去接他的身份牌。晏先生只说不让外人进，可没说自家兄弟算不算外人。

        就在他分神一瞬，跟在晏沉慧身后的少年闪身而过，厚重丝绒帘子掀起一阵风。

        他是如此耀眼夺目，一瞬间，这昏暗的密谈室内都像点起了把火。

        “晏长秋在战场上受伤，你，”少年在瘦弱单薄的晏瑞面前站定，“不问问你哥伤情如何，不问境况如何，有没有人为难，就一门心思就扑在自己前途上。”

        晏瑞脸色青白一阵，他认得小红豆，更是气得五脏六腑都在烧，半个字说不出口。

        “还有你，”小红豆哼声绕过他，叉腰站在晏沉明面前，“儿子病重，你不想想怎么替他打点军部、稳住军权，不想能不能找到恢复精神力的办法。给小儿子铺的路倒是琢磨得清清楚楚。”

        晏沉明怒喝：“卫兵！扔他出去！”

        小红豆哼笑道：“毁谤元帅的人已经在牢里待着了，你敢对元帅……夫人动手？”

        晏沉慧听见元帅夫人四个字，差点没笑出来。

        卫兵果然迟疑了。

        小红豆绕着晏瑞绕上两圈，抬手给了他背上一下，轻飘飘连个声儿都没打出来。

        “就你这小身板，还想进军部？”

        “你——”晏瑞本要发火，突然背上一阵剧痛，“你、你做了什么！”

        他痛得鼻涕眼泪一股脑冲出来，倒把晏沉明吓了一跳，“小瑞？！”

        小红豆：“呀！”

        少年举起手，猫眼睁得圆滚滚的，一副无辜模样，“都知道我小红豆没有精神力，是个实打实的废物，能打得你疼？”

        晏沉慧摸摸鼻子，附和道：“那肯定不能，我这侄子看着单薄，那也是a级体质。”

        小红豆摊开手掌，正要继续阴阳晏家父子，晏长秋却开了口。

        “小红豆，可以了。”

        猫猫停下动作，脸上笑意渐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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