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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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的交通没有以往那么拥堵,但是大道上交通灯很多。
兜里的手机接连响了好几声。
江远分不出半点心思,盯着路况狠狠敲了下方向盘,他油门踩到底一路飙车到医院。
半个小时前高速通道上出了连环车祸,以至于这个时间点医院门口堵了一大堆救护车。
江远把秦妤安整个人抱在怀里。
她瘦瘦小小的,神智已经有些模糊了,唇上血色净褪,疼到说不出话来,只是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心慌得要命,他车门都来不及关,三步并两步冲进急诊室。
里头值班的医生被吓了一大跳,见到来人,他倏地起身,“江……医生?”
没空理会,江远将怀中的人轻轻放在病床上,语速飞快:“胃疼,持续时间三个小时左右,以前有过多次胃出血情况,对扑热息痛过敏……”
值班医生是上个月刚到医院的新人,听到这一大串描述,他立在原地,愣了好几秒。
眼看着秦妤安的眼泪还在一个劲地在往下淌,江远火气腾地升起,脸色也黑得吓人。
“你站在那里干什么?过来看啊!”
怒意之下,他理智全无,瞳孔漆黑透着戾气,看得人心颤。
“啊?好,好!”
值班医生被吓的够呛,连忙应声,上前进行初步检查。
视线跟着他的动作,江远攥紧拳头,花了几分钟才渐渐平静下来。
他立刻低着头道歉:“不好意思,我刚刚情绪不太对。”
值班医生顾不得惊讶,忙结结巴巴地示意:“没事,没事。”
晚上十点。
医院里灯火通明。
经过一番诊治,确定是急性胃炎,高烧,需要住院输液治疗。
等江远办理完住院手续回来,病房内秦妤安已经醒了,半靠在枕头上出神。见他进来,她慢慢坐直,眼神直愣愣地望过来。
几个月没见,不知是不是秦妤安的错觉。
江远好像瘦了很多。
身形一如既往的修长挺拔,浅色系的大衣给他整个人晕染出一圈虚化的滤镜,轮廓不再像以往穿正装那样冷冰冰的。
注意到她的目光,江远脚步一顿,然后稳稳地走过去,停下。
两人之间隔着三、四步,不算远的距离。
他的脸被阴影覆盖,看不太清表情。
视线一直黏在他身上,秦妤安慢吞吞开口:“是……筱筱和你说的?”
江远没躲,和她对视,语气异常淡漠:“嗯,高速通道出了车祸,医院救护车不够。她赶来南城最快也要一个小时,人命关天,所以就给我打了电话。”
人命关天。
秦妤安指尖动了动。
病房内空调温度调的很高,可她的四肢百骸却莫名泛起一股冷意。
对视那一刻,她执拗地看着他。
想从他的面部表情里感受到哪怕一丝丝的情绪波动。
可是,没有。
他很平静,近乎漠然。
就好像先前的耐心安抚只不过是她在痛觉蒙蔽之下衍生出的幻觉而已。
如今神智清醒,幻觉消失。
那些温柔也就荡然无存,只剩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头顶的灯光不算太亮,却莫名晃得秦妤安眼睛生疼。
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垂下眼睑,不敢再看。
“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话音刚落,江远便转身离去,好像一秒也不愿意再看见她,只留下一个冰冷的背影。
“江远。”
手指不受控制般地紧紧扯住他的衣摆。
她喊住他,张了张嘴,除了他的名字外,其他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原谅她。
她以爱之名丝毫不顾及他的尊严和感受。在他放下骄傲主动求和之后,毫无缘由无比荒唐地提出分手。
几个月后醉酒表白却又在第二天挂断电话不给任何交代。
她所做的桩桩件件,都那么坏,那么懦弱。
有些伤害是再怎么道歉也抹不掉的。更何况,道歉来得如此之晚。
连她自己都忍受不了的自己,江远,还会接受吗?
秦妤安一点也不知道。
她仿佛丧失语言功能,只能沉默。
江远隐忍着,眉目不动。
衣角被抓她得死死的,一再抽手也扯不出。
他侧首,咬牙狠下心,一根一根掰开她全是冷汗泛着白的手指。
哪怕心中窝着火,江远的力度也绝对称不上大,可秦妤安却仿佛被烫伤一般立刻松了手。
她低着头,他看不清她神情。
却能清楚地看见她的眼泪砸下来。
一滴接着一滴。
下一瞬间。
整个房间里瞬间充斥着她细细碎碎的哽咽声。
病房内很寂静,微弱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后都显得突兀又清晰。
脑海里几乎可以想象出她此刻含泪委屈的神情,江远凭空生出了一股无力感。
静静地闭了闭眼睛,他也松了手。
沉默地立着好几秒,他所有想要说的狠话都被秦妤安突如其来的眼泪一一打了回去。
抽噎声断断续续。
江远垂在身侧的手慢慢地攥起来,复杂难解的情绪短短几秒内消了大半。
忍了半天,他还是没忍住,肃着脸硬邦邦道:“秦妤安,不准哭。”
没人回答,反复要和他作对一般,啜泣声愈发大了。
挫败地吐出一口气,江远终于转身正对她,“你有什么好委屈的?该哭的是我才对。”
语气很重,但更多的还是无奈。
秦妤安抽抽噎噎的同时也不忘回答他:“我忍不住,你……想哭也可以。”
小模样看起来比他还委屈。
“……”
对视了几秒,秦妤安大概是自己也觉得羞愧。
“你、你别凶我。”
用手背胡乱抹了一把眼睛,她的眼泪掉得更厉害。
江远猛地抬眸,面上带了薄怒盯着她,绷着的表情一丝一丝裂开。
额角青筋在跳,江远实在是觉得不可思议,他提高了音量反问:“我凶你?”
“……嗯,特别凶。”见他态度松动,秦妤安委屈至极地点头。
她知道是自己做错了事,没有理由去哭,更没有资格闹脾气。
可是,她现在好难受。
头疼,胃也很疼。身体上面的脆弱全面压垮她的所剩无几的理智。
在此时此刻面对江远如此冷淡和陌生的态度,还有他如刀如刃的话语。
千斤重的难过排山倒海般砸过来,她根本招架不住。
“秦妤安,你是不是料定了我会吃这一套。”
沉沉叹了口气,江远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应该这么快心软。
可是知道归知道,感情这回事儿向来由不得他大刀阔斧的控制。
更何况。
面对的是她的眼泪。
秦妤安鼻子哭得通红,脸上也全是眼泪,委屈的要命。
叫江远半句狠绝的话也说不出,只能叹息。
他的话没人回答,她依旧专心致志地哭。
是小孩子耍赖时特有的哭法,不讲究任何技巧,眼泪掉得又凶又猛,打得人溃不成军。
没看见的时候尚不能忍,这会儿眼睁睁看着她的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江远半分半秒都忍不了。
无奈到了极点,他慢慢地吐了口气,几乎是本能地放软了声音:“别哭了,没凶你。”
话音刚落,秦妤安瞬间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止了哭,但是没吭声。
江远险些气乐了,火儿丁点儿也发不出来,只故意恶狠狠地问:“这回听见了?”
秦妤安一言不发地盯着他,居然含着泪默默点了点头。
江远气到说不出话来。
相对无言了片刻。
秦妤安吸了下鼻子,像只受了伤的小奶猫一样,委委屈屈地伸手:“抱抱。”
声音极小,雾蒙蒙的眼里水珠将落未落。
她仰头望着他时,小脸惨白,嘴唇也毫无血色。
江远心瞬间软了一大半,本就不牢固的防线瞬间崩塌。
不再迟疑,他几步上前,坐在床沿边,小心避开她输液的手,认命地将她抱入怀中。
用了力,他语气也重:“你怎么那么爱骗人呢?”
秦妤安被这句话刺得眼眶通红浑身一颤,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没有。”她拼命地摇头,语无伦次地慌乱解释道:“我没有。”
行了,跟一个小哭包有什么好计较的。
江远无奈叹了口气,下颚轻轻地搁在她的肩上。
她这些日子实在瘦太多了,背上全是骨头,抱着都硌人。
又沉默了几秒,感知到她还在哭,江远抬手用指腹将她的眼角的湿润轻轻抹去,无奈得要命:“别哭了,你是水做的吗?”
微不可察地叹息了声,他的语气挺挫败的:“秦妤安,是不是我不来找你,你就不会来找我?”
“我几天前给你打过电话!”不提还好,江远一提这事儿,秦妤安就更伤心了。
她忍住哭腔,驾轻就熟地把眼泪全都蹭到他手上,而后小声啜泣着控诉:“你把我拉黑了。”
这一口大锅盖下来,江远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我什么时候把你拉黑了?”
回忆了一下当时的细节,江远尽量平复心情:“是你挂了我电话,我一气之下就关机了而已。”
“而且。”他顿了顿,撇她一眼,语气很古怪:“我只关机了一个小时,你后来就不能再打一个过来?”
发着烧,脑袋一团浆糊,秦妤安本能地辩驳:“我害怕嘛,那你为什么不再打一个过来?”
深吸一口气,江远拨开她贴在脸上的发丝,声音放得很轻:“那你以为,我不会害怕吗?”
这句话像是承认更像是示弱。
秦妤安脑袋稍稍清晰了一点,喉咙发痒,莫名又有点想哭。
安静半响,她抑制住哭腔说:“对不起,那个时候,我怕秦林……”
“嗯,我知道。”
点点头,江远对她的话并不意外。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他像哄孩子那样低声安抚:“意识到错误就可以了,我原谅你。”
将她没挂点滴的那只手轻轻握进掌心,握紧。
江远用郑重的口吻与她坦诚相待:“我也要和你说对不起。首先是我不应该关机。还有,刚刚因为知道你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体乱吃东西,一时气不过就掰开你的手,没收好力度。”
没料到他会突然道歉,秦妤安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讷讷地眨了眨眼睛,挂在睫毛上的泪珠便滚了下来。
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整理乱成一锅粥的思路,秦妤安突然傻傻地意识到这块应该是她道歉的流程。
于是,她迟钝地想把对话拉回正轨:“之前发给你的分手短信和不要联系,都不是我真心想说的。”
“误会是要说清的。”轻叹了一口气,江远掌心收拢,无所事事地捏了下她圆润的指甲,声音温柔到不可思议:“虽然我那时候很难过,不过没有关系,我相信你现在说的才是真的。”
其实他真正难过的从来不是秦妤安的隐瞒和欺骗,而是他没能给她安全感,又或者是给的不够。
在她的潜意识里,就觉得他并不是那么在意这段感情,也认定了他会因为莫须有的事情而放弃。
以至于她从始至终都不敢完完全全去信任或是依赖他。
那天在医院亲耳听见她当着别人的面否认这段感情,他确确实实有想过彻底放手的。可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生生掐灭。
爱这个东西吧,一时半会儿很难说清。
但他必须承认,关于爱秦妤安这件事。
从始至终。
他都志在必得。
他会一步一步向她走去,走满九十九步。然后牵着她的手,等待她勇敢而坚定地迈出最后一步。
时间而已。
漫漫余生,他愿意等,也坚信还来得及。
“我们和好吧。”
江远轻轻地吻她的额头,这些日子以来始终冰冷的眉眼终于找到柔和的契机。
他是真的半点责怪也没有,像师长一样包容她所有愚蠢的幼稚和根源于自卑的矫情。
秦妤安觉得愧疚,也觉得不安。耷拉着脑袋,她幅度很小地啜泣:“你骂我吧,对不起。”
似乎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要求,江远的表情终于有了点变化,松开手坐直身子,他似乎在认真的思考。
秦妤安倏地紧张起来,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瞳孔里满是瞻前顾后的恐慌,像极了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大抵是她的不安表现太明显了,江远垂下眼,又心疼好笑地叹息了一声。
微微前倾,他双手扶住她的肩,望向她的眼睛,笑道:“就这么怕我骂你?”
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拢起,秦妤安点头,很无措:“嗯。”
良久,江远喟叹,眼里带着温柔又缱绻的安抚:“这点信心都没有啊,我怎么舍得?”
放任她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吞下所有不被理解的苦涩,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去微笑去掩饰。
他舍不得的。
二十多年的人生经历,江远自诩是一个感情淡薄的人。
在认识秦妤安之前,也根本无从想象自己有一天会说出这样肉麻的话。
但事实就是,他不但说了,而且还挺引以为豪自得其乐的。
大概是这句话冲击力有点大,秦妤安搁在被子上的手一颤,思路有些跟不上。
她怔怔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表情看起来就很呆。
江远不自觉地弯了弯唇角,揉了下她的发顶,他斟酌着表述:“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让你觉得我对你的爱不过如此。”
他很认真很认真地陈述自己的感受,剖析自己的心理。
像是在和她说,却又像是说给自己。
“你用不着压抑自己的不安,也无须向我道歉。在我这,你永远有台阶下。”
这份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偏爱,足以让他不辨是非,不问对错。
毫无防备。
秦妤安被他一反常态滔滔不绝的示爱炸了个晕头转向。
有那么一瞬间,整个世界都是静止的。
只有他的声音。
短路的脑子做不出任何反应。可残存的那一丝丝理智告诉她,应该要给出个同等重量的回应。
于是她用力抿了抿唇,内心酝酿了好长一大段话。
只是情绪太过跌宕起伏,以至于她一时间忘记了肆意哭完后完全不通气的鼻子。
于是。
在她正想开口说话的时候,鼻子非常不应景,冒出一个不大不小的——
鼻涕泡。
场面像是被定格住。
秦妤安呆若木鸡地见证这个鼻涕泡的出现和破灭。
唯美的告白气氛也如昙花一现,惨烈牺牲。
一秒。
两秒。
三秒。
安静了足足三秒。
同样有幸目睹全程的江远毫不留情面地大笑,带着胸腔和肩膀都在颤动。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秦妤安只觉得他吵闹。
如果尴尬有声音,那一定是江远肆无忌惮的大笑。
这位朋友,非要笑得那么大声嘛!
面无表情,秦妤安破罐子破摔般地说:“江远,你不是说有台阶下吗?”
“……”
秦妤安硬邦邦地控诉:“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
冷场片刻,江远憋住笑,随手扯过一张纸,想替她擦鼻子。
“哼。”秦妤安很有骨气地别开脸,决心拒绝来自敌方的贴心服务。
江远清了清嗓子,语气故作正经,“我什么也没看见。”
没理他,秦妤安自己抽了张纸,大义凛然地擤了下鼻子。
江远的嘴角一抽,怎么看都是在忍笑。
秦妤安瞪他,眼里冒火。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自己有些没面子。
“江远。”
“嗯?”
决定要反转一下局面,秦妤安低头,刻意压着声线慢吞吞道:“今天是除夕夜,我没事了,我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的,你先回去吧。”
情感拿捏得很到位。
江远唇边的笑意瞬间收敛,他垂眸,迫使自己心平气和与她交流:“秦妤安,你认真的?”
语气还算平静,只是脸上明明白白地表示出“合着我跟你表白这么一大堆话,你就这么对我”的受伤和控诉。
秦妤安差点原形毕露,好笑地咬着唇,她告诫自己一定要忍住,故意摆出一副死不悔改的姿态:“认真的,这里也不需要你。”
大眼瞪小眼,还是江远先妥协。
似乎是气笑了,他打着商量的口吻道:“你还挂着点滴,我走了谁给你换药水?”
秦妤安是很想继续演下去的。
心里是这么想的。
只是她很快就听见自己声音里头透着清晰可闻的笑意:“虽然是除夕夜,但是请允许我小小的自私一下,我需要男朋友的陪伴。”
往她脸上扫了眼,江远瞬间明白过来。
很奇妙,像一种神圣的感应。
他懂她言不由衷背后的所有逞强和顾虑,她也明白他真正的不安和期待。
她愿意在他面前撕开坚强表象,去展示最真实最敏感的自己。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他——
她在改变。
在一步一步,更加坚定勇敢地向他走来。
无端生出一种得偿所愿的幸运,江远心情极好:“秦妤安,这不叫自私,这是女朋友的特权。”
也是他的荣幸。
秦妤安乐了,边往他怀里蹭,边感慨:“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成为特权阶级。”
低笑着,江远轻轻在她的脸颊和唇角各落下一个吻。
在她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他顺势俯身压上她的唇,辗转之间含着缱绻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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