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瑶镜心事

今日好不容易等到苏舜回府，她就大着胆子来找他。

将心里的话问出来，得到了答案，她的心里大石落了地，这才有心思去赏月。

看了几眼月亮，她的视线又落回在苏舜身上，她抬手驻着下巴，托腮静静的看着苏舜。

许是她的目光过于直白，苏舜察觉了，看了她一眼。

蔡瑶镜见他看过来，顿时冲他一笑，没有半分不好意思。

那灯盏跳跃几下，“噗”的一下熄灭了，亭内有一瞬的黑暗。

“咦？”蔡瑶镜惊了一声：“灯灭了！”

她扭头四处看着，月光缓缓照了进来，亭内的黑暗被莹白的月色驱散。

蔡瑶镜转头看见了苏舜，他身形未动，整个人被月光笼罩着。

她的脑海里，忽然闪现了潭州初见时，他的模样。

那时的苏舜，异域风情十足，面庞精致，眼下的他，肤色黑了几分，面庞少了几分精致多了几分男子气概，整个人英气勃发，气势逼人。

蔡瑶镜不由的看呆了，心里扑通扑通直跳。

见她一脸惊艳的样子，苏舜注视着她，忽然一笑。

蔡瑶镜顿时心如擂鼓一般，脸上唰的红透了，整个人像是枝头上开的最艳的海棠花。

苏舜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悦耳：“这些日子事务多的很，确实忙碌，怠慢了你。”

“你安心住着，想吃什么，玩什么，缺什么，只管和管事说！”

“若是想出府去逛逛，只管叫人安排马车，买东西，挂了帐，叫店家来找管事们会帐！”

蔡瑶镜脸颊红润，她眼睛清亮，凝视着苏舜，微微摇头：“你肯收留我，我已经很开心了，我不缺什么的。”

苏舜应了一声，没有再言语。

两人静静的对坐着。

见他转头去看天边的圆月，蔡瑶镜心里忽然酸涩起来，她轻轻咬了咬嘴唇，心里波澜顿生，她暗自想着，他到底知不知道她来找他，是为了什么？

若说上一次，是为了母亲，她随他来江州。

这一次，是她偷跑出来找他。

她一个闺中女子，冒着天大的风险，千里迢迢的来找他，他明不明白她的心？

若是有意，他为何不言不语？

若是无意，他为何要留她久住？

她心里忽然低落起来，胸腹间满是郁气，不由得的眼中一热，泪意涌上眼眶，模糊了视线，她眼前不由得忆起了回家后的一幕....

苏舜的人送她们主仆二人，回了潭州蔡家后，刚一归家的蔡瑶镜被闻讯赶来的李氏一把搂在怀里，哭的肝肠寸断。

还是李氏身边的人劝着，才将她们簇拥进了院子。

蔡瑶镜对着李氏的嘘寒问暖也忍不住哭的眼睛红肿，心里又酸又涩。

李氏哭完了，这才想起来拉着蔡瑶镜的手，上上下下的抚摸着她的身体，问着：“这几个月，你去了哪里？”

“可有哪里受伤？”

“可被人欺辱了去？”

蔡瑶镜忙摇头：“没有，娘！”

“没有人欺辱我！”

李氏扭头去看站在一旁手上拿着包袱的霁月。

霁月顿时将头摇的像个波浪鼓一般。

李氏信了几分。

恰在这时，门房上送来几个箱笼，说是送二小姐回来的马车上卸下的。

李氏身旁服侍的仆妇们面面相觑。

李氏的眉心慢慢蹙了起来，她拍拍蔡瑶镜的手，示意人去端些蔡瑶镜素日爱的吃食来。

又起身慢慢踱到那些箱笼面前，盯了半晌，她眼神闪烁不定，叫人打开箱笼。

旁边侍立的仆妇们上前打开了盖子，低头一看，不由得愣住了。

李氏上前一看，几个箱笼里，都是衣衫、首饰。

她拿起一件，细细的看着，衣料做工纹样俱都是上等的，比蔡瑶镜在家时穿的也不差什么。

她伸手翻了翻，成套的衣衫，从里到外，一应俱全，且花色没有一点重样的，只这些衣衫料子及做工，就价值不菲。

再看最后一个略小却格外精致些的箱子，李氏顿时头晕目眩起来。

仆妇们打开箱子，将里面的盒子一样样取出来打开，摆在桌子上，琳琅满目各色首饰静静的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看看这些首饰，前面的几箱子衣衫顿时都不值什么了。

李氏顿时头疼起来，她面沉如水，心提到了嗓子眼。

若说之前，她时而担心女儿被人虏去遭遇不测，时而疑心蔡寅将人藏了起来。

可眼下，这境况却叫她摸不着头脑，她心里不由得怀疑，难道当真是蔡寅将女儿藏了起来？

她忍不住扭头看了女儿一眼，蔡瑶镜正和霁月讨论着哪种点心好吃，见李氏看过去，她不由得笑眯了双眼。

李氏心里疑窦顿起，然而事关重大，不好贸然下定论。

她垂下眼睛，沉思片刻，示意人将东西原样收起来，又叫人备热水，服侍小姐洗沐更衣。

霁月也退下后，李氏走到蔡瑶镜身边，斟酌着用词：“瑶儿，你这些日子，去了哪里？”

蔡瑶镜心里忽然想起苏舜姐姐的叮嘱，她为难的说道：“娘，我答应了人，不能说的！”

李氏眼眶一缩，不动声色的说道：“那，瑶儿能不能将你怎么走失的事情，和娘说一说？”

蔡瑶镜点头，将事情娓娓到来，只是隐去了苏舜及其家姐的姓名，只说是好心人救了她，还收留了她。

李氏一面听，一面点头，从蔡瑶镜的讲述中，以及那送去河东的信物来看，倒是当真有个这般的好心人，救了女儿，还帮着将信物送到了河东。

仆妇进来回道：“热水备好了！”

李氏推着蔡瑶镜，含笑说道：“去洗洗罢，换身干净衣衫！”

“娘等着你一道吃饭！”

蔡瑶镜去了。

李氏扬声道：“霁月进来！”

霁月听见，忙走了进来，神情忐忑不安。

李氏冷冷的盯着霁月，手“啪”的一掌拍向桌子，喝道：“霁月，跪下！”

霁月“扑通”一声跪下了，她大气不敢出，面白如纸，身体抖的筛子一般。

李氏的目光像是淬了毒的钢刀一般的，一寸寸的刮着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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