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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 每个人有自己的路


"苏绣小姐你在说这话的时候,两只眼睛就应该盯着我看。"

  苏茗松开了苏绣的手,随后摊开手掌扳正了苏绣的脸。

  看着这一副老头模样,苏茗也生了奇,这修行者确实神奇,居然可以随心所欲的改变自己的外貌和体型。

  只是可惜有些东西是变不了的,比如苏绣身上所带的香气。

  早在第一次见面时,她便有察觉到苏绣身上带有香囊,那种味道与桃花很像,但中间又参杂了有其他的花香。

  那味道很好闻,但不不似其他的花香那般甜腻。

  刚刚苏绣挥动拂尘时,她闻到了那股淡淡的味道,所以她才会这般肯定,眼前人必定是苏绣。

  苏绣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拱了拱手。

  "好吧,我是苏绣,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认出来的,我自然伪装十分完美,就算是亲近的人见到我也无法一口咬定我是苏绣。"

  苏茗微微弯起了嘴角,抬起一根手指点在唇瓣,"这是女人的直觉。"

  直觉?

  苏绣怪异的看了眼少女,抬手一挥衣袖,变回自己原来示人的模样。

  "你还真是贼心不死,你就这么想让我修行吗?依我看,你才是那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苏绣听到苏茗在骂自己,摊了摊手,"你我是老乡,我自然不会害你,这个世界危机四伏,稍不注意就可能丢了性命。"

  "你看,凡人如何能够与仙人相比,哪怕只是修为最低微的修行者,凡人在他们眼中也如同蝼蚁一般,所以我想让你超脱出蝼蚁的界限。"

  "你的理由倒是挺充分,只是这个决定在决于我身上,而非你身上。"苏茗笑了笑,并不接苏绣的话茬。

  苏茗的话让苏绣愣住了。

  "长生固然美好,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我这个人喜欢简单,害怕寂寞孤冷,活得太长,太累太悲伤。

  像一个寻常人,活个匆匆百年,虽然时间短暂,却充实而美好,我可以思索我度过的每一刻时间,可以体会时间在我身旁流动的美。

  我这个人要是活得太长的话,就会变得浑浑噩噩起来,比起常青竹,我更想做一现昙花,虽短暂却美好。"

  说罢苏茗站起身来,向窗口走去,将原本大开的窗户关了上,随后转过头看了看苏绣: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人各有志,修行者有修行者的好,凡人有凡人的精彩,就让我当一位普普通通的凡人吧!"

  听苏茗一席话,苏绣沉默的低下了头,许久过后才又抬起。

  "我来这个世界很久了,虽然我与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心中却一直有着一道深深的沟壑。

  直到今天我都在寻找回去的方法,虽然那条路无比艰辛,甚至很有可能并不存在。

  我想的便是有朝一日可以和跟自己一样的人有说有笑,再也不必为自己的身份提心吊胆。

  我心中时时刻刻警醒着自己,自己与这个世界的人不同,一直行着苟道,求得安稳。

  你现在虽然看到我站在这里,可是我的本体却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甚至连那巴掌大小的宗门都没有出去。

  原本你不出现倒好,我可以忍受那一份孤寂和清冷,现在你出现在了我面前,让我感受到了曾经那一丝怀念的气息,我怎么可能又将抓着你的手又松开。

  哪怕这一世你能够陪在我的身边,那百年后呢,那时候我又将会是孤零零一个人,我想要体会那样的感觉。

  哪怕是认识这里的人再多,亲昵的人再多,心中住着的人再多,那也是无比的寒冷!"

  苏茗静静的聆听,等待这苏绣将话说完,随后走到苏绣身前将苏绣拥入怀中。

  苏绣与她差不多高,只是现在苏绣看起来,就像只是到达自己腰间的小女孩,在向自己诉着苦楚。

  "因为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心中一直与他们刻意保持着距离,这样的你一定很累吧。"

  苏茗将苏绣摁在了胸前感慨了一声,继续说道:"我一开始与你也是一样,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什么都没有,心中落寞孤寂。"

  "但现在我有了落霞,有了小七,现在还有了你,以后也一定会有更多我喜欢的人,所以你也试着去相信你身边的人吧。"

  "袒露你的内心,不要再将它封闭起来,去畅快的笑,畅快的活着,畅快的去爱这里的人,并被他们所爱着。"

  "而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哪怕我不在了,我的子孙后代也一直会守在你的身边,一直到你觉得不在需要。"

  "就算我死了,我也会在天上笑着看着你,所以,你并不是一个人,试着去接受,去将内心与他们之间的沟壑填满,去试着踏出那个束缚着你的心好吗!"

  苏绣匍匐在苏茗胸前静静的听着,感受身前美人的心跳。

  这是她第一次感觉这么安心,觉得苟道安稳什么的,并不重要。

  甚至可以将所有的心神松懈下来,不用再去防备着根本就不会到来的攻击。

  大脑也不用再去推算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就这样放松心神,安安心心的躺在苏茗胸前。

  "苏茗,你~好温柔!"

  苏茗轻轻一笑,抬手摸了摸苏绣的头发,"或许因为我的年纪比较大吧,我在蓝星死的时候,已经有很大的岁数了。"

  "呃~我也很大了。"

  苏绣挣脱苏茗的怀抱,看了看眼前的美人。

  苏茗现在最多也就十五六岁吧,她现在可是有四十多岁了。

  虽然这个岁数在修行者眼中是小孩子眼中的小孩子,但对于这里大多比较早熟的凡人来说,估计快到爷爷奶奶辈了吧。

  还是说她虽然在这个世界活得久、岁数大、想得多,但其实心智一点也没有成熟呢?

  苏绣晃了晃脑袋,把这个荒谬的想法晃出了脑袋。

  "你好生记住今夜我说的话,争取早一些将你心中的鸿沟填满,那些爱你的人,也希望见到能够真真正正的踏实在这个世界的脚步。"

  苏绣想起了苏小缘,虽然说自家师父练功出了岔子,一直保持着十二三岁的少女模样,但那样的她也一直叮嘱着自己,希望自己可以踏出那间小木屋,踏出道场,甚至踏出宗门去。

  还有自己的本家人,父亲、母亲,大伯小叔,还有小烟云……

  他们是不是也希望着自己可以大大方方的走出心扉。

  苏绣深吸了一口气,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这里在不知不觉中生了许多的汗。

  她本是来引导苏茗走上修行仙道,现在反而却被她说服了,走出了内心中狭窄的栈道。

  不得不承认,苏茗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也是一个能够带给人安全感的朋友。

  "我明白了。"

  苏绣轻轻点了点头,她不想再继续纠结于这个问题,因为纠结于此也是无济于事。

  "刚刚从窗户外面跑进来的武人是谁,是你的同伴吗?"

  见苏茗问起,苏绣轻轻拍了拍手,只见窗外凝聚出一道灵光,那武人又再次现身出现在了窗前。

  "顾沉,已经不需要帮忙喽。"

  听见苏绣的话,那武人翻身进来,一抹脸面,竟然变作了一位朗逸少年。

  这少年,苏茗也有相识,正是那跟在苏绣身旁的侍卫,原来他也是一位修行者。

  "哦。"

  顾沉应过一句,随后走到了苏茗身前,抬手抱拳拱了拱手道,"先前说的话,有些带有轻浮,还请苏茗姑娘恕罪。"

  顾沉的态度十分诚恳,苏茗见状摆了摆手:"你也不是故意的,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苏绣。"

  苏茗的声音温柔,带着安慰之色,顾沉闻言顿时笑了,点了点头,便退至苏绣身后没再说话。

  "走吧,上北征王府去,我让厨娘给你们做好吃的去,这段时间你就住到我那里,我那里比较清静。"

  苏绣笑了笑,牵起苏茗的玉手,朝外面走去。

  盛情难却,苏茗也没有拒绝,跟着苏绣一起回到北征王府。

  沿着府中长廊一路前行,那些丫鬟纷纷匍匐着身子跪在地上请安。

  第一次感受到这般待遇的苏茗一时也有些飘飘然。

  世间有三劫,一劫英雄难过美人关,二劫苦人难渡温柔乡,三劫贫人难过富贵路。

  她虽然算不上什么清贫家室,可与苏绣这北征王府比起来,这条横摆在她面前的富贵路太宽广了些。

  见苏茗和她的丫鬟侍卫这般小心翼翼,苏绣忍不住笑了笑,拉着苏茗大大方方的迈开了大步,一步一步走得踏实。

  牵着苏茗的手,一直到了阁楼,这里早早就有准备好饭菜。

  夜里的烛光照耀,周围丫鬟提着灯笼,看着园内奴仆丫鬟来来回回的走动,苏茗心中一阵感慨。

  前不久,她从一个名声狼藉世家小姐变成了一介庶民,如今却又踏进了这北征王府来,果真是应了那句话,世事难料啊!

  "这是我的地盘,你在这里不要拘谨,将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便好,这位是秋菊,你也认识,你有什么需要的地方直接唤她就好,你我之间不要太过于礼貌客气。"

  苏茗点了点头,笑着福了福身子,"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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