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明城玉番外5

所以，我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身子：“不要多想了，睡吧，睡着了就好了。”

        什么是屋漏偏风偏阴雨，说的便是如此了。

        皇后娘娘的眼睛，似乎是好不起来了，在经历了道长名医一系列之后，皇上也脾气越发的暴躁。每日除了母亲，并不叫别人靠近皇后娘娘。

        而橙儿在某天早上，忽然开始高热，紧跟着，洁白的皮肤上，便出现了腥红的点子。

        太医去的很快，大惊失色，说这是出了天花，并且要赶紧的隔离开，最好是送到行宫，避免传染给别人。

        皇上自然不不肯依的，最终权衡，将永寿宫给空了出来，并且命太医院一半的人手都在那儿守着。

        母亲着急，但是皇后身边更是离不得人，这个时候，我自告奋勇，要求去照顾橙儿。

        、“你？”

        “嗯。”我掩饰掉内心的心虚：“每日跟在母亲身边，大概也懂得了一些医理，这个时候，橙儿心中一定很脆弱，好歹我陪着，能叫她安心一些。”

        这似乎也成为个没有法子的法子。

        母亲叹了口气：“好吧，事到如今，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她告诉了我许多处理和防护的方法，我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就飞到她身侧。

        橙儿的胆子是最小的，这个我怎么不清楚，这会儿不知道躲在哪里哭呢。

        一想到这个，我心中就无比的焦急。

        终于，到了她左右。

        永寿宫的大门紧闭着，看到是我之后，才打开了一条缝，让我进去。

        橙儿瞧见是我，立马委屈起来，叫了声之后便开始哭起来。

        “别哭。”我连忙上前，用帕子小心翼翼的拭去她腮边泪水：“现在可见不的水的。”

        在擦拭的过程中，我也终于成功的看清楚了她的脸。

        难怪母亲叮嘱我。

        她脸上有些红点已经开始便成小水泡，估计是睡觉的时候自己没留意，蹭破了几个，流出了浓水。

        皇后才刚病倒，难道宫里的人就开始如此的轻慢她吗？

        一股无名怒火在我腔子里烧着，又后悔自己应该来的再早一些就好了。

        “别碰。”我轻轻的按住她的手，可是她却泪眼汪汪的看着我，哀求：”痒。“

        我怎会不知？这种钻心的痒，实在难熬。据说很多人最后将自己浑身都给挠破了，没有一块儿好皮。

        “我给你吹吹。”我轻轻的在她面上吹拂，看她舒服一些之后，道：“橙儿睡吧，我给你讲故事。”

        “我要听黑子的故事。”

        “好，就讲黑子。”

        就这样，黑子最后一次发挥了它的作用，陪着橙儿，渡过了那一段难熬的时光。

        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彻夜难眠了，晚上守着她，生怕她在睡梦中伤到了自己。白天还要打起精神给她讲故事，逗她开心。

        万幸的是，在我精心照料之下，她的病也一日日的好转起来。

        只可惜。

        原先那几粒破的水痘，还是留下了痕迹。

        那漂亮的脸蛋上，留下了几粒斑点。她有些沮丧，我连忙安慰：“这样才好呢，若是有朝一日，咱们走散了，靠着这个，我便能再次认出你来。”

        她不信：“那我一个大活人站在你面前，你还能认不出我了？”

        “我怕时间太久，你的容颜有变，有了这个，我就不怕了。”

        橙儿瞪眼：“难道这一次你又想好久不见我？”

        只不过，这一回，却是真的没了机会。

        橙儿兴冲冲的去坤宁宫，却被拦在了外面。

        母亲私下告诉我：“皇后娘娘的病现在很严重了，已经，认不出人了。”

        认不出人，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认识橙儿了。”她叹气：“也不认识我，她的记忆出现了紊乱，停留在了自己十四岁那年。我怕橙儿会刺激到她，所以才拦住了。”

        我咽了口口水，艰难问：“为什么会这样？“

        “她身上的毒性，已经压制不住。记忆的紊乱，只是一个过程，再之后，可能就”

        之后的话她没有说，可脸上的神情，已经表明了一切。

        我的心中无比荒凉。

        她是个好人，我十分的喜欢她。更重要的是，她是橙儿母后。

        因为有她宠着，橙儿才那么的幸福，那么的骄傲。我很难想象，若是橙儿在知道了这个残酷现实之后，会是怎样。

        无奈之下，我们陪她编造了一个游戏。

        现在的她来做安阳公主，做皇后娘娘的妹妹，重温她从前的岁月。

        橙儿果真是个孩子，很快就接受了，并玩的不亦乐乎。

        母亲松了口气的同时，却忘记了，橙儿不同普通的六岁小孩那么好骗。

        “二牛哥哥，我觉得母后似乎把我忘记了。”

        我心中一凛：“怎么可能，你怎么会这样想？”

        “是真的。”她乌丢丢的眼睛望着我，义正言辞：“她看我的眼神，并不是在看我。而是真的是看安阳姑姑，看自己一个妹妹。而且，上次我要她抱我的时候，她很僵硬，完全不知道怎么抱孩子一样。”

        说着，她扬起小脸：“母后又生病了，对吗？”

        一个又字，道尽多少辛酸。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选择安慰。

        “没关系的。”她擦了擦眼泪，扬起笑脸：“从前都是母后来照顾我，往后，便由我来照顾她就好了。二牛哥哥，你不要告诉妙音姑姑我知道了，我不想她为我担心。”

        我看着这个坚韧的小姑娘，点了点头。

        真如她说的那样，橙儿煤炭还是会去陪皇后做游戏。看着皇上和母亲眼底的欣慰和轻松，我却很是心酸。

        他们都以为自己骗过了橙儿，而橙儿则是努力的让他们相信自己被骗。

        到底是谁更辛苦呢。

        只是这种彩衣娱亲，也没能挽救皇后的生命。

        今年的雪下的格外大，橙儿说，要为皇后堆一个大雪人。

        虽然她看不到，但是可以碰触到的，这是冬天的礼物。

        皇后和皇上出去看梅花了，这段时间，皇上几乎连早朝都不上了，日日夜夜都陪在她的左右。

        我隐约明白了什么，却依旧保持沉默。

        橙儿的雪儿堆的很不顺利，不知道为何，她总是觉得各种不满意，最后竟然在快要完成的时候，脚下一绊，直接甩在了雪人身上。

        雪儿被扑到，整个毁于一旦。

        我连忙哄她：“我再来堆一个。”

        可是她却整个人都呆住了，傻傻的望着那别毁掉的雪人，突然就哭起来。

        她哭的是那么凶，我压根哄不住。

        天寒地冻，这么苦下去脸都要冻伤了。我心疼的很，抱着她进了屋。

        “明儿我再陪你堆一个，好不好，别哭了？”

        她默默的流泪，突然，钻入我怀中：“二牛哥哥，我，我好难过啊，好像心口被人扎了一刀一样，二牛哥哥，我是怎么了？”

        当时，我并不明白，有个词，叫做心电感应。

        大概是因为，当时的橙儿，感受到了皇后离世那种空落落吧。

        至亲之人的骤然离世，让这个小姑娘一下子长大了。

        她不再是只会缠着别人的那个小尾巴，她迅速的开始成长，并且接过了中宫所有的权力。

        是的，皇上虽然在几年后，立了皇贵妃为后，她膝下的皇子为太子，不过，中宫大权，却都在长公主手中。

        一晃十年，我们都长大了。

        十六岁的橙儿，已经是这个王朝举足轻重的大长公主，她手段狠厉，赏罚分明，杀伐决断。

        皇上将很多权利都交由她做主，不知是对女儿的任性，还是惧怕多年之后自己离去，他的女儿会没有自保手段。

        太子是个很中庸的人，这点跟新皇后一样，凡事都会先过问橙儿。

        而我。

        我握着手中的长枪，身侧的骏马吃饱了草，冲着我嘶鸣。

        转眼间，我已经远离京城三个月了。

        在皇上为她定下婚约的第二天，我便主动上书，要求到西北大营。

        皇上默许了。

        而打开折子，看到那娟秀而又熟悉的小字时，我便明白，这也是她的意思。

        心酸中带着些许的洒脱，我努力的让自己成为父王那样的人。

        既然得不到，那便努力的学会守护她吧。

        顺便，替她守护所有她想要的东西。

        军营的生活很苦闷，然而因为心中有她，却丝毫不觉。

        第一次回京，是因为她大婚后诞下了一个儿子，我专程送上了祝福。

        生产之后的她有些丰腴，面色养的十分红润，望着我，轻轻的叫了声端王爷。

        军功已经将我从君王变成了王爷。然而，我却永远失去了那个曾经最美的称呼。

        我微微垂眸，恭敬的叫了声：“长公主。”

        然而，舌尖却涩的发苦。

        这一刻，我们终于真正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她是王朝的大长公主，我是为她驻守西北的将军。

        驸马开着玩笑，说我们太生疏，明明是堂兄堂妹，却要如此称呼。

        他不知，若是她当真叫出一句堂兄，只怕我的心，才是万剑穿过。

        喝的酩酊大醉，回到久违的府中，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夜是怎么过的。只记得她抱着那个胖胖的娃娃，和站在她身侧的那个男人，笑的如此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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