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惹他生气

养心殿，冬暖阁。

        林锦望着眼前的男人，微微垂眸，没有言语，似乎在等着对方先开口一样。

        往日的画面中，两人哪里会有现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样子。明景轩总是赖皮的去缠着林锦，而她若是委屈了，则就冲着他撒个娇，两人就言归于好了。

        大殿的气氛越来越僵，好在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人。

        明景轩手腕子上带的那串珊瑚珠子，是她三年前，在他生辰时候送的。那会儿她刚巧对这些个手工珠子一类的感兴趣。便跟着最好的工匠学了手艺。可新鲜劲儿才两天，便不耐烦的不干了。

        直到明景轩过来问她，生辰送自己的东西做出来没有。她这才想起，那会儿信誓旦旦的说一定要亲手做一件手工艺品送给他的。

        可现在东西没了，也没法再送。最后急的很，便想起了这两天来磨废掉的珊瑚珠子。

        拿来勉强凑成了一个手串，送给他后，没想到还被明景轩好生的嫌弃了一番，惹的她当时便生气。只是没想到，如今他却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了这丑玩意儿，又重新带了上来。

        林锦没管住自己，忍不住开口：“皇上今儿来这儿，有何贵干？”

        说完之后，发现明景轩抬头望她，眼里也说不清的情愫流过。

        最后，化成一句：“你叫人去请端王世子，又所为何事？”

        林锦知道这件事一定会被他知晓，但面上却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你怎么知道？”继而愤怒：“皇上竟然监视我？”

        明景轩望着她的脸，忽然心中泛起一股无力。

        他那日听到了林锦和沈繁星的对话，知道了那一日大概的始末，也知道了锦儿的脸还是因为沈繁星的手笔。

        他忽然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心寒起来。

        林锦出事后，他处置了所有，却最后因为顾念那一点点的情分，而留下了罪魁祸首。

        也难怪他的锦儿会这么生气，会故意不认他，这是他该的，他欠她的。

        若是这么能叫她舒服一些，他也愿意陪她继续这个游戏。

        可是她却叫小安子去叫明逸远。

        小安子是他身边的人，林锦所举，自然不难看出，为的就是叫他生气。

        她也真是摸准了他的脾气，他真的生气了。

        那日明逸远搂着她的亲昵，还有他的眼神。同为男人，如何看不出。

        他是真心喜欢锦儿的。

        一想到自己的心爱之人被他人觊觎，明景轩就恨得牙痒痒，恨不能现在就冲出去，掐死明逸远。

        “原来皇上今日来，为的是这件事。”

        林锦忽然笑了，轻飘飘留下一句：“我乃世子枕边人，皇上不分青红皂白将我虏获而来。我身不由己，却也不是那无情无义之人，自然要告知世子。”

        枕边人三个字大大的刺激到了明景轩，他双目泛红，牙齿咬的咯咯作响：“锦儿非要惹我生气吗？”

        林锦连忙恍然大悟，跪下，诚惶诚恐俯首做小：“奴婢不敢！”

        “够了！”

        明景轩一拍桌子，站起身，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脾气。

        半晌，他终于闭上眼，成功的抑制住了自己。

        “我已经吩咐下去，封后大典，定在了下个月的九号，是个好日子。这几天，会有人过来伺候，我就不来了。你”

        他咬了咬牙：“你若是有什么想要见的人，趁着现在，尽管见吧。免得日后真的大婚后，会被言官弹劾。那时，怕是我也帮不了你了。”

        林锦没想到明景轩会这么轻易的松口，不过时机难得，便立刻道：“多谢皇上。”

        明景轩在心底做了半天的建设，可当真听到她这么利落的答应下来，还是忍不住的难受。挥手：“不用谢我，就当是我对不住你的赎罪吧。”

        说罢，便抬脚匆匆离去。

        林锦望着他的背影，疑心他是知道些什么了。可一想起先前的事，又立刻的逼着自己狠下心来，不动声色开始了下一步的筹划。

        封后诏书一出，满朝大乱。

        当年动荡之中，为了皇上立下功劳的功臣们，大多心里也盼着日后中宫的位置会花落自家，再不济，也是同盟军中。

        却没想到，是一个闻所未闻的孤女。

        反对的声音此起彼伏。

        可无论朝中如何反对，明景轩依然命人去操办，这件事看上去，便也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没想到啊没想到。”

        司礼监大太监对林如松说了宫中那位之后，叹气道：“奴才原本以为，皇上是个念旧情的人，会一直惦记着林小姐。至少三五年内，这中宫的位置会一直悬空，缅怀佳人。却不成想，这才多久啊，这么快就要立后了。”

        那太监连连叹气，摇头晃脑的。

        “这件事。”

        林如松不动声色的看着身旁人拿了一卷银票塞到了大太监手中，见他喜笑颜开的接下后，才继续道：“这件事，老夫早就想开了。是小女没有福分，总不能叫我朝一直中宫空悬吧。”

        “老奴就知道，林大人啊，是个明事理的人。”

        那老太监嘿嘿一笑：“要说啊，奴才这话原本是不该说的。不过，您有没有想过，既然这位置林大小姐不成了，府上，不还有二小姐嘛。”

        林如松睨了他一眼，那老太监连忙低头：“哎哟，您可别嫌我话多，这么多年来，老奴是没少受您的恩惠。这才说的。”

        林如松知道这老货定然是又知道了些什么，忍着火气，耐着性子：“愿闻其详。”

        “林大人还不知道吧，那帮老东西们，都盯着后宫的位置不丢呢。”

        “皇上如今宠爱那位民间而来的姑娘，一心要立后。他们再强硬，还能犟的过皇上去？”

        “林大人这就错了。”

        老太监笑道：“谁也没说要直接就坐着中宫的位置，皇上现在正是新鲜劲儿的，谁这会儿去，这不是找死嘛。可还有一种迂回的战术，徐徐图之着来。您看"

        他比着手指头：“中宫之下，还有皇贵妃一名，贵妃两名，妃四位，嫔八位，这越是份位在上头的啊，越是少。您不趁着现在先占个位置，到时候，中宫再次悬空，皇上即便是想要从下面晋位，那也要从皇贵妃开始吧。”

        林如松轻蔑一笑：“皇上是出了名的不按常理出牌，老夫也弄不清楚他的想法，也不想猜测。至于这后宫，伴君如伴虎，老夫现在只剩下这一个女儿，实在不愿意叫她再去受这份罪。”

        老太监知道他心意已决，站起身来：“得，今儿原本是想来跟您偷个话的，没成想，倒是老奴自作多情了。”

        “公公千万不可这么说。”

        林如松从心底里烦这些个老阉货的，却碍于方便，不得假模假样的寒暄。

        “今儿这事，还多亏了您来报信。老夫在宫中，日后还要多多仰仗公公啊。”

        说罢，又在他手背拍了两下。

        “前儿在前门外，给您置办下了一套宅子，把老夫人也给接过来了。您一家子，正好颐养天年，往后不当值了，在外头也好有个歇脚的地方。”

        老太监顿时愣道：“哎哟喂，前门那寸土寸金的地界，老奴怎么好受得起。”

        “受得起受得起，您受不起，还有谁能受得起的。”

        “那如此，老奴就受之不恭了，往后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老奴一定鞍前马后。”

        林如松呵呵一笑，装作不经意问道：“老夫近日倒是想抽空去看看太后，不知她老人家”

        “我的大人，这事啊，幸好您问了。”

        老太监道：“现在皇上和太后，为了日后的那位皇后娘娘，母子俩都翻了脸了。”

        林如松大惊：“竟有此事？”

        “可不是。”

        那老太监睨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林如松看了周围人两眼，厉声道：“你们都下去吧。”

        待周围人都鱼贯而出后，他才客客气气问道：“不知太后和皇上，所谓何事，如此争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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