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帕雷托最优

没想到这一趟出去猎杀魂兽，前前后后竟是耗费了三个月。
  “我的仙宝儿啊，你可千万别死了……”
  “吭嗯，你的仙宝儿被教皇冕下拿走了。”
  孟斯席咳嗽一声，一进武魂城就向宿舍飞奔去的谌独月猛然刹车。
  啥？！
  “敢问孟院长，未经他人允许，擅动他人财物，按武魂殿的法律，该如何处置啊？”
  大小姐望向全城那最宏伟建筑的紫金穹顶，那尊神圣的天使神像似乎也勾起一抹坏笑。
  孟斯席抖了抖胡须不理她，总觉得她笑的有几分阴险。
  教皇殿。
  布置倒和四年前一模一样，谌独月畅通无阻地就走回了她以前住过的地方。
  此刻比比东在议会大厅，她住处的守卫一个个如同瞎子一般，竟没一个人拦她。
  “嗨，沐兰姐姐。”
  “嗯？你是……抱月！？”
  四年不见，谌独月的变化比起她自然要大的多，以前的小可爱无论是身体还是气质都变成熟了，身形高挑，五官精致，乌黑的长发披散着，无形便有一丝慵懒的高贵，不过毕竟在外摸爬滚打刚回来，明净的脸上还挂着细碎的伤口。
  她风尘仆仆，倚在主殿门前眉眼弯弯地一笑，沐兰终归还是看出了几分小时候熟悉的影子。
  “哦不，是谌独月大人！”沐兰意识到什么，立刻就要跪拜行礼，“我听说你成为魂师啦。”
  “还是就叫抱月吧，我来帮你。”
  大小姐失笑，抬手制止了她的动作，还想顺手拿走扫帚。
  “别别别，千万别！大人是来找教皇冕下的吧？冕下正在议会，您在这坐会儿，我去给您沏茶。”
  谌独月知道拗不过她：“那我要喝仙人掌茶。”
  “唔，没有这种茶……”沐兰拧着眉头犯难。
  “噗哈哈……逗你玩的，沐兰姐姐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她心情不错，在教皇殿四处转悠，却都没看见仙宝儿，想了想干脆直接往比比东的寝殿去。
  还没进门就看见那一颗小仙人掌被放在了书案上，似乎被某人当成了镇纸。
  唉！仙宝儿你受苦了，是我来晚了！
  几封已经拆过的信就大喇喇地放在桌上，那火漆封印上烫的“密”字简直就是赤裸裸地在勾引她犯罪……
  大小姐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起来……真想看啊，反正都拆过了，偷偷看一眼好像也不会怎么样……
  大部分都是来自各武魂分殿的密报。
  天斗帝国方面雪清河似乎已经坐稳了大局……
  星罗帝国传来的消息就不太好了，回报说武魂殿在星罗帝国的渗透计划这一回又又又失败了……
  星罗帝国的皇权之争一向激烈，武魂殿本想暗中扶植弱势的一方成为傀儡，但还未来得及行动，选定的傀儡皇子戴沐白却离奇失踪了……目前甚至不知道他是被皇室内部悄无声息的暗杀了，还是他自己承受不住压力逃走了。
  可无论是哪一种，武魂殿的这次行动都宣布失败了。
  星罗帝国上下铁板一块，军备实力也远胜天斗帝国，看来会是比比东宏图霸业征途上的一块硬骨头……
  还有的一些是追踪魂兽的消息，看来比比东一直在派人暗探星斗大森林，寻找十万年魂兽。
  这也无可厚非，谌独月知晓比比东是双生武魂了，可能她第二武魂的魂环还没有满，教皇大人抓十万年魂兽不是理所应当？
  最后还有一封——
  玉小刚现依旧隐居于法斯诺行省诺丁城诺丁初级魂师学院，生活一切安好……蓝电霸王龙家族柳二龙创立并秘密居于蓝霸学院……两人，未见！
  谌独月心里动了动，这种没头没尾的私人八卦消息能出现在教皇冕下的寝殿，傻子都知道肯定有问题！
  她心里莫名地有些不舒服，不过玉小刚这个名字倒是耳熟……哦，就是那个理论无敌的大师玉小刚啊……哎？
  一阵风掠过，从她的手里抽走了那封信，稳稳地飘落到来人的手心，比比东淡淡地瞥了一眼。
  “都看完了？”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偷溜进她寝殿的小贼。
  不知是不是错觉，大小姐只觉得比比东面无表情的时候比生气的时候更加瘆人。
  “嗯……嗯啊。”
  她吞了吞口水，伸手去拿仙宝儿。
  “教皇冕下您回来啦……我，我来打扫卫生，啊不是，我来拿回仙宝儿……嗷！”
  仙人掌不合时宜地就扎破了她的手指头，大小姐猛地一缩手，委委屈屈地放进嘴里嘬。
  比比东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未遮掩的细碎伤口，亦未遮掩的疲累之色，沾染的那一丝血痕反倒为她的唇添了几分颜色……
  心里的不满被消解了去，她暗自叹了一口气，走进书房坐下。
  “你有什么想法？”
  “您问……哪方面？要是说仙宝儿的话，您养的还挺好的，就是该多浇浇水……”
  比比东有些头疼，扬扬下巴，点了点桌上散开的密信。
  “哦，那我还是有点想法的……等我一下。”

  大小姐飞快地去给自己搬了一张椅子，坐在了桌子对侧。
  “我现在好像明白您为什么要争做那唯一的王了。星罗帝国上下一心，整军备武，实力远远强于天斗帝国，若非忌惮武魂殿，早就挥师北上，一统大陆了。那时，没有哪位帝王能容下武魂殿这样强大的信仰，能容得下一位声望地位比肩自己教皇冕下……说白了，这是零和博弈，你死我活。”
  “零和博弈？”
  比比东疑惑地挑眉。
  大小姐自个儿能领会到就不错了，当老师断然是讲不清楚的，所以她很有自知之明地摇摇头并不解释。
  “我以前还觉得您是个利欲熏心、做春秋大梦的人来着……对不起啊……不过虽说是零和博弈，我能为七宝琉璃宗求一份纳什均衡吗？”
  “纳什均衡？”
  比比东虽然也迷惑这个名词，但多少猜到了她想求的均衡，语气严肃。
  “七宝琉璃宗，上三宗之一，明着支持天斗帝国……你也看到信了，宁风致若能想清楚，哪怕他就是站在雪清河那边，我也可以认七宝琉璃宗是朋友，七宝琉璃宗可以接着当它的上三宗……可若是宁风致要与我为敌……我想知道那时，你会怎么做？”
  “我会站在七宝琉璃宗身前，倾覆所有守住一切。”谌独月回答的并不犹豫，“就像我会站在您的身前守护您一样！”
  比比东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一时竟不知道该变什么脸色，只看见她的目光灼灼，似乎藏着些……悸动？
  “呵，你倒是想两全，可世上哪有那么多两全……”
  “当然有！所有事物都有的，叫帕雷托最优！”
  谌独月看着比比东疑惑的神色，心道你肯定又听不懂了……唉，尽力解释一下吧。
  “就比如说，我爱你，恰好……你也爱我。”
  “……”
  “可我们彼此并不知晓对方的心意。从我的角度来看，我怕表白被拒绝，以后连面都见不到，从你的角度来看，你怕我年少轻浮并非真心，表白了反倒尴尬。所以，我们都在等对方先表白……但往往的实际情况是，我们谁也不会说，因为表白了就可能会吃亏，不表白才是血赚，所以我们就成了……暧昧，达成了纳什均衡。”
  “呵呵……”
  大小姐难得讲明白了一个知识点，至少比比东是听明白了，忍不住笑出了声。
  “所以帕雷托最优就是……表白？”
  你看，教皇大人不仅学会了，还立马会举一反三了，大小姐欣慰地连连点头。
  “呵，你从哪看来的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书上写的。”
  《博弈论经济学》，这个世界想来是没有这本书的。
  “那……你对玉小刚的想法呢？”
  比比东笑过了将手里的那页信纸轻轻放到桌面上，眼神不自觉地就落在那个名字上……总是提出些奇奇怪怪的理论，这一点上你们俩人还挺像的。
  “号称理论无敌的大师嘛，我还挺想见见的，至于别的……”
  谌独月将比比东眸光中那一抹细碎的哀伤揽入眼底，隐隐感觉自己又触碰到了一个秘密，这个秘密让她心口难受起来。
  心痛？嫉妒？怨怼？
  她分不清楚，只好摇摇头，擤了擤鼻子。
  “我祝他和柳二龙小姐百年好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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