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林姐，最近怎么都没见你坐地铁？公司最近需要加班吗？”

        办公室只有王姐和齐钰晨每天开车上下班，王姐有时需要接送家里人，开车方便，齐钰晨是不习惯坐地铁，更愿意开车上下班。

        “没，只是走的晚点。”林夕面不改色道。

        许姗姗阅历上终究过浅，如果王姐在场，定然会看出她表情上细微的变动。可如果是王姐，也绝不会将内心的猜测堂而皇之宣之于口。

        别人不愿意说的事，只当做不知，是大部分人独善其身的做法。

        今晚宋则呈带她去的餐厅在芜市某地标性建筑顶层，从一整面的落地窗边，能看到整个城市的夜景。

        林夕不知道其他人恋爱是怎么约会的，这一周，她见过波澜的夜海，明亮的灯塔，游轮的烛光。

        都是她从未有过也不曾想过会有的奢侈经历。

        她想象中的恋爱是在一个不加班的夜晚，两人随意选一处味道不错的餐馆，聊一聊白日的见闻，诉说下遇见的烦恼，分享各自的喜悦。

        可以在天气不错的饭后找个地方散步，手机上每天简单的问候，平淡不失温情。

        这些天所见所闻于林夕而言更像是无意闯入的一个瑰丽的世界，一踏进去，便恍然如梦。

        而这于宋则呈而言，只是占据他生活中极小的一部分日常。

        今晚去的是一间意大利餐厅，让林夕想到了那一次因宋则呈突然的出现而半道中止的晚餐。

        如同一场完美的延续。

        微暗朦胧的灯光落在宋则呈的脸上，将他散漫的神情勾勒出几分深邃来。

        他本身五官没有特别深邃的深刻感，并非现如今流行的混血系美男，轮廓微带的柔和却有独属于东方人的漂亮线条。

        剑眉深目，挺鼻薄唇，优越的五官浓淡恰到了好处，每一个角度都能轻易抓人视线。

        宋则呈确实有一张旁人难以企及俊美的脸。

        他吃得差不多，有一搭没一搭摆弄手中的餐具，语气闲适问道，“姐姐周末有事吗？”

        林夕摇头，“没有。”

        “要不要跟我出去玩，”宋则呈抬眸看她，“陪我去泡冷泉。”

        近几日的相处让林夕得以对宋则呈有了更多的了解，他看似随意的询问中，总会不自觉带上几分笃定。

        他拥有的太多，连询问都带着理所当然。

        林夕没立刻答应，问道，“去哪玩？”

        宋则呈“唔”了声，似乎是想了想，才说了个地方，“两天两夜，可以周五提前过去睡一晚。你想周六过去也行，飞机直达，很方便。”

        和刚交往一周的男友单独出门旅游，林夕想，这该是极少数人才有的体验。

        宋则呈话藏了半句，看够了她游移的视线，才笑着调侃道，“姐姐想什么呢？我们一人一间房。”

        但林夕也没立刻答应。

        她视线落在窗外的夜景中，远处灯火阑珊。倒映灯海落入她眼底，如璀璨星河，灼灼其华。

        眸中是她沉静的光，睫羽自然纤长，安静落下，不疏不密的柔软，挠过心间，令人不觉发痒。

        眼前的人属于他，柔软、乖顺，可有那么几个瞬间，宋则呈脑中总闪过差了点什么的缺漏。

        某种他更渴求、为之失律的。

        她很配合，但是太配合了。

        “姐姐担心我对你做什么吗？”宋则呈笑容促狭，“是我哪里不够听话了吗？”

        林夕回过神，摇头，“没有。”

        “那是不愿意跟我出去玩？”

        林夕怔了下，道，“没有不愿意。”

        宋则呈，“下周月末，姐姐要加班，是不是没时间陪我。”

        月末是财务部最忙的时间段，宋则呈显然也很清楚。

        宋则呈唇角带着笑，“女朋友能不能让男朋友提前预支下，下周的约会？”

        他眸光深远，林夕想到财务部忙碌时的状况，沉默片刻，迟疑着点了点头。

        餐厅顶层便是观景露台，夜风裹挟着凉意，吹散了夏夜的闷热。

        无人机在夜空徘徊，机群就地表演了一场精彩的灯光秀。林夕只当是这边的常规节目，纯粹欣赏的目光落在半空。

        她今天的头发只是随意扎起，额前留出两缕碎发，搭配浅蓝紫色碎花的长裙，娴静美好。

        直到表演临近尾声，其中一架无人机脱离机群，无声无息出现在两人面前。

        林夕惊诧地看向宋则呈。

        宋则呈却只是示意她继续看表演。

        灯光变幻，无人机流畅地运行，拼凑成四个粉白色的花体字。

        ——恋爱快乐

        微暗的灯光中，宋则呈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笑意，“姐姐喜欢吗？”

        林夕道，“很惊喜。”

        除了惊喜，她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词。

        然而惊喜本身，于她的生活中更像是意外。

        “可我瞧着姐姐不像是多惊喜的样子，”宋则呈简单陈述，抬手解开挂在无人机上的黑色礼盒，推到林夕面前。

        林夕，“我只是有点惊讶。”

        宋则呈无可无不可地点头，似乎没怎么在意林夕的说法。

        绅士般伸出手，“拆开看看。”

        林夕犹豫片刻，抽开第一层包装的蝴蝶结。

        然后是精美的黑金包装纸。

        里面意外的是一个古朴的木质首饰盒，盒面刻有精致的雕纹。

        林夕打开，深色绒布中呈列着一个透白玉的手镯。不是纯粹的白，自然分布有不注意便看不见的浅绿色泽，纹样细腻，如墨入水，天然晕染开极其浅淡的墨色。

        林夕不懂翡翠，可联想到宋则呈的消费，不难猜出手中的物品价值不菲。

        她放下礼盒，推回去，“太贵了，我不能收。”

        “不是什么好东西，”宋则呈没看桌上被退回来的礼物，用随意的口吻道，“朋友送的边角料，觉得适合你，就让做了个小东西。”

        他捏住林夕的手腕，如同打量艺术品般欣赏的目光，“这么漂亮的手腕，带上手镯一定更美。”

        指腹摩挲过腕骨，留下存在感极强的热意。

        见林夕不信，宋则呈托住了那一圈玉，拇指和食指轻轻扣住边缘，在手中把玩。神情像是拿着不值钱的玩具，举止随意得如同能轻易将之丢弃。

        宋则呈说道，“姐姐不信的话，可以拿去鉴定，材料不值钱，也就是花样瞧着精巧些。”

        翡翠玉石的成价取决于许多因素，玉本身的质地、大师的工艺、天然形成的纹路等等。宋则呈手中的手镯玉质确实不值钱，可操作一番，也能卖出成倍的价格。

        但究其本身，材料的价格十分廉价。

        宋则呈道，“知道姐姐不会随便收我的礼物，正巧碰上了合适的，希望姐姐不会觉得我不重视你。”

        林夕看他一眼。

        宋则呈的确没必要在这方面骗她。

        林夕看向自己的手腕，“我的手不好看。”

        “可我喜欢。”宋则呈说着，托住她的手，将手镯缓缓套进去。

        再次欣赏片刻，眉目愉悦，“很好看。”

        他道，“姐姐要戴在身上。”

        宋则呈，“好吗？”

        林夕没戴过玉质的手镯，很担心会碰坏。

        宋则呈闻言忍不住笑道，“姐姐碰坏了一个，我再送一个。”

        他道，“下次试试紫色，姐姐戴上肯定也很好看。”

        林夕想了想，道，“我给你也准备了礼物。”

        她给宋则呈挑选的礼物前两天到了，只是一直没找到送出的时机。

        宋则呈挑了下眉，有些惊讶的样子，“是吗。”

        没有询问礼物的内容，带了几分期待道，“我等着姐姐给我准备的惊喜。”

        欣然接受了。

        林夕浅浅笑了下。

        她曾担心过宋则呈不会收她的礼物。

        宋则呈看着她，忽然道，“姐姐再笑一下吧。”

        “什么？”林夕微讶。

        “姐姐笑起来很好看，我喜欢看你笑。”

        突然让林夕对着宋则呈笑，林夕还真笑不出来，她直白道，“……有点奇怪。”

        “对我笑吗？”

        “突然对你笑。”

        似乎是觉得两人的对话有点好玩，林夕忍不住笑了下。

        宋则呈若有所思，“姐姐以前好像没对我笑过。”

        “是吗？”林夕回想不起她和宋则呈从前具体相处的细节。

        “礼节性的不算，”宋则呈道，“我想要姐姐，只对我笑。”

        宋则呈最近开的都是一辆黑色看似普通的轿车，林夕下了车，和宋则呈道别。

        撇去第一天送她回来时那个算不上吻的触碰，宋则呈没有再做出过任何情侣间亲密的举动。

        林夕紧绷的神经才在那之后松懈下来。

        林夕自认是慢热的性子，他的进度于她而言过于飞跃，似乎一下从朋友，过渡到热恋状态，令人手足无措。

        第二天林夕起床吃过早饭，问宋则呈起床没，有没有吃早饭。

        宋则呈一直没有回复。

        想到对方在公司的作息，林夕取出冰箱前一天买来的吐司，做了一份符合宋则呈口味的三明治。

        林夕生理钟起床时间七点，周末偶尔会睡到八点。

        今天她没有睡懒觉，吃过早饭，一直等到九点多，才等来宋则呈的消息。

        宋则呈发了条语音过来，“刚起，我马上过来。”

        林夕没有选择周五过去宋则呈挑选的度假酒店，而是选了第二天下午。

        宋则呈坦言早上不一定起得来，可以吃过午饭再过去，不然中饭可能得在飞机上吃，而飞机餐十分不合他胃口。

        只在外住一晚，林夕带了个小行李箱，里面放的东西却不多，两套换洗的衣服足够。

        想到宋则呈出差时的行事作风，她又往里多放了一份生活用品。

        宋则呈不一定用得上，但她顺手就能准备的功夫，也不费时间。

        宋则呈的车出现在楼下，林夕拖着行李箱下楼，宋则呈帮她将行李放进车内。

        她把手上装在袋子里的三明治和酸奶给他，“要不要吃两口垫垫肚子。”

        宋则呈没接，先开了车，然后才道了句，“没手了。”

        林夕依稀记得他曾经也说过这么一句话，她当时没理他。

        林夕低头拆开三明治的包装，等红绿灯的间隙，将三明治易于上口的一端凑到他面前，“吃吗？”

        宋则呈嘴角带着笑，低头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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