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5怪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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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唔住啊姑娘仔,我,我呢年纪大了冇看清,冇留神就畀你撞喇,我冇故意呐……”
老人衣衫褴褛,用夹杂着大量粤语的蹩脚普通话一个劲儿和她鞠躬道歉,急得快哭了出来。
何夕听不太懂,连蒙带猜听出个大概:老人的孙子发了高烧,他着急送孙子去医院,结果电动三轮骑太快,把走在马路牙子上的何夕给撂倒了。
“嘶……”何夕吃痛地咬着牙站起来,捂住膝盖上的伤口。这口子说深不深,说浅不浅,可血哗哗往外冒,看着就疼。
老人摸出几张脏兮兮的纸币,嘴里念叨着“对唔住”,意思好像是要何夕收下。
这要是平时,她作为受害人肯定理直气壮就收了,可何夕一看老人皴裂的双手,他那辆破烂三轮,车上那个昏迷不醒的孩子,心终究软了一点点。
反正又没缺胳膊少腿,算了就算了。
为了跟老人解释这件事已经没关系了,她费了好大劲儿,翻译软件都搬出来了才说明白。
老人家感激涕零,带着孙子赶往医院,而何夕瘸着一条腿,可怜兮兮去挤地铁。
何夕坐在好心人让出来的座位上,脸色不太好看。
短短一个早上像蝴蝶效应般离谱。
如果她没有在群里告知爸妈自己找到了实习,就不会被爸爸以经济独立为由通知缩减生活费,也就不可能选择坐地铁去公司,自然不可能倒霉地撞上疾驰的三轮车。
至于她为什么不走好端端的人行道,偏偏去踩马路牙子,纯粹突发奇想罢了。
何夕方才没注意,伤口其实还挺严重,两侧皮都外翻了。拿纸巾擦了血,没一会儿又是一道狭长的鲜红搁在膝上,没完没了。
普通的擦伤倒不成大碍,但关键她是被三轮车的铁皮划拉的。
要不要打破伤风这个念头在她脑子里左右横跳了几个来回。
那铁生锈了没啊?她不确定。
口子深浅还好吧,不是说一两毫米问题不大么?她不是医生,也判断不了。
众所周知“百度看病,癌症起步”,在查完破伤风词条相关的一系列信息后,何夕毅然决定去医院打上一针。
正巧,地铁的下一站,便在穗州三院的隔壁。
何夕踉踉跄跄下车,脑海里还深深印着破伤风那骇人听闻的描述。
这还上什么班,保命要紧。
——
打完疫苗,需要暂且观察三十分钟。
何夕刷着手机逛微博,兴致不高。这期间她顺便更新了一下落灰的朋友圈,发泄郁闷。
然后屏幕上方弹出来个对话框。
时雨:“你为什么去医院门诊?”
何夕吓得手机差点摔地上。她茫然看看四周,没发现时雨的影子。
见了鬼了,她想。
何夕:“你怎么知道?”
时雨:“朋友圈啊,凑巧看见。”
何夕不信:“可我明明只发了个抓狂的颜文字。”
时雨截了她的朋友圈配图。那是何夕刚从走廊窗口拍的,画面里包括了灰白色建筑和一颗巨大的榕树。
她很是理所当然:“这家医院,我最熟悉不过。”
何夕无话可说,回了几个经典微笑表情。
“所以你生病了吗?”时雨不依不挠地追问。
何夕慢吞吞地打字:“早上被三轮车撞了,膝盖划破了点,来打个破伤风。”
时雨:“现在没事了吧?”
何夕:“包扎完了,死不了。”
“那这几天就别吃酱油什么的,小心留疤。”她好心提醒。
何夕却不领情:“你怎么和我妈一样啰嗦。”
说完她秒后悔:诶等等,我这算不算对委托人出言不逊?万一被投诉就遭了。
不过就算撤回也无济于事,时雨一定看得一清二楚。
牙白(やばい)……何夕一慌,语言系统都乱了。她想象着那头时雨笑眯眯的样子,后背一阵发凉。
那张莫测的笑脸背后,隐藏了太多捉摸不定的心思,时常令她又费解又无可奈何。
聊天界面顶部的文字从“时雨”变成“对方正在输入…”,瞬间又变回去,交替了好一会儿,堪称“新时代酷刑”。
她想说什么啊?何夕只希望对方来个痛快。
那条难产的消息终于发过来了。
“要来找我吗,何夕?”
她问号还没打出来,时雨迅速加了句。
“我不在病房。”
言下之意:你不用枯燥地看我读书。
“找你做什么?”何夕不是很想加班。当朋友这事的定义太宽泛,所以对于时雨的合理请求,拒绝恐怕是不被允许的。
时雨卖的一手好关子:“你来了就知道。”
“……”何夕漠然关掉微信,打算装死蒙混过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大概率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过了五分钟,时雨也没发消息催她。何夕舒了口气,心想今天这劫算是躲过去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计划因为一个小失误毁于一旦。
师傅发微信让她下午两点去参加个心理讲座,何夕眼疾手快点岔聊天对象问了句“在哪儿”。
另一边秒回:“住院部天台。”附赠一张高楼风景照。
守株待兔,有够不厚道的。
于是乎,何夕除了乖乖认栽别无他法。
——
天台,炙热青春的象征。青春已然不再,唯独留下三十多摄氏度的炙热。
何夕推开虚掩的门,看见时雨背对她蹲在墙角,手里握着个小瓶子。
“……时雨。”她靠近,问,“你在干嘛?”
女孩看向她,深褐色的眼睛闪烁着光。
“我在做实验。”她说,“计算泡泡融化的时间。”
一万个问号在何夕脑中奔腾。
时雨身前的地面上立着半个泡泡,像个稀薄的玻璃温室,阳光住在里面,散成七种色彩。斑斓易碎,不一会儿便随着泡泡的绽放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次也是三十秒。”时雨喃喃道。
她轻快地一跃而起,笑靥生辉。
“这个温度下,平均需要三十秒。”她貌似在说一个了不起的发现。
何夕表情淡漠,内心毫无波动。
她十分怀疑这孩子晒太阳晒出精神问题了,才会把肥皂泡的自然破裂瞎说成融化。
时雨将何夕冷淡的反应看在眼里,唇边悄然泛起坏坏的笑意。
何夕预感不妙,才后退了半步就被十几个纷飞的透明泡泡“噼里啪啦”砸了一脸。泡泡碎在额前与鼻尖,化作片刻清凉。
“你……”
“我想看你吹一次,何夕。”
时雨把心形的迷你吹管举到何夕面前,目光格外炽烈。她的笑仿佛被施了魔法,轻轻松松清空了何夕积攒的怒气值。
然而何夕无动于衷:“不要,太幼稚了。”
“就一次。”
“不。”
僵持了十个来回,时雨的意愿岿然不动。
唉,烦人。
何夕热上头了,往覆着一层肥皂水的空缺上轻轻一吹,特别敷衍。
初生的泡泡浮在半空中,往时雨的方向飘。她托住其中一个,小心翼翼珍藏在手心里。三十秒后,泡泡消散在她掌间。
“啧,你玩够了没……”
时雨压根听不见何夕沉下声来的抱怨。她笑吟吟地收好装泡泡水的瓶子,接着进行下一个游戏。
她穿着一身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绕着天台奔跑,把微风装进了衣袖里。时雨抓紧袖口,底下的衣服变得鼓鼓囊囊,像只气球。她一放手,气球又立马瘪了下去。
女孩肆意地跑,两只宽大的袖子一晃一晃。
何夕抱胸靠在天台门口的阴凉处,静静地看着时雨还能搞出多少花样。
在此之前,她印象里的时雨只是个文弱的书生,哪知道下了病床,她就和犯了多动症一样生龙活虎。
整整十分钟,时雨没有一刻消停过,不是扒着墙缝看蚂蚁搬家,就是跟自己的影子赛跑,玩得不亦乐乎。在她的小世界里,她疯狂而忘我地活着,不论疲惫也不管滚烫的周围。
当太阳移到另一栋高楼背后,她张开双臂往地上一倒,酣畅淋漓地躺进钢铁森林创造出的遮翳,眨了眨清亮的眼,眺望头顶的湛蓝青空。
“喂,何夕。”时雨气喘吁吁地招呼道,“要不要一起躺着看一会儿?”
“不了。”何夕无情拒绝,“地上太脏,我有洁癖。”
时雨掰着脏兮兮的手指,轻声数着一二三四:“这是你今天说的第十一个‘不’了。”
“那又怎样。”何夕的耐心消磨殆尽。
“难不成……你只会说‘不’?”
时雨望着天上的机尾云,认真而好奇地问。
简直不可理喻。
这下何夕是真有点恼火。被骗来暴晒还不够,还得看时雨做这些无趣的事,听她说各种神神叨叨的话,活活受罪。
要不是为了委托,她才不奉陪呢。
“你慢慢玩吧,我先走了。”何夕忍无可忍,观察期一过直接撂话走人。
时雨既不挽留也不驳斥她凶巴巴的语调,自个儿伸着手往空中左右比划,兴致勃勃。
何夕回去时路过六楼的护士站,一个护士急急忙忙地问同事:“12床的病人又跑哪儿去了?她今天还有个抽血没做啊。”
同事相对淡定:“先管别的床吧,等那个小姑娘回来再说。”
12床,时雨。
何夕记性不错,一下听出她们在说谁。
转身离开恣意潇洒,眼下冷静过后她不免心生些许愧疚。对一个绝症患者来说,她方才的态度实在太恶劣了。
身为情商洼地,何夕深知自己的缺陷所在而无能为力。
默念“麻烦”一百次,她拿起手机给时雨发消息。
开局一个表情包以避免突兀。
何夕:“护士在找你,你玩够了就赶紧回来,给人家添麻烦不好。”
时雨回得很快,用语音:“所以你是在给我通风报信?”听上去她并没有不开心。
何夕:“我在阐述事实。”后缀跟着个无语颜文字。
下一条语音开头多了“扑哧”一声笑:“仰躺的时候看见的天空很不一样,下次你也可以试试。”
何夕条件反射在输入框里打下“不要”,细想一下又默默删掉。她不会给时雨可乘之机,记下第十二个“不”的。
她关掉微信,把手机设成了勿扰模式。
装死大法,屡试不爽。
医院门口,几个孩子握着从路边摊买的泡泡枪追逐打闹,不禁让何夕想起时雨的所作所为。
认识时雨也有段时间了,可她对这个女孩仍然一无所知。
何夕不明白,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时雨?是静若处子的文艺青年,还是动如脱兔的怪小孩?又或者这两者都是她,一个永远无法被常人理解的异类。
想多了。
何夕宽慰自己。
两个月,不,最多一个月,等我结束这份委托,她就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希望会有人陪她面对结局。祝她好运吧,反正我是做不到。
调皮的小男孩把泡泡枪口对准了走神的何夕。
她冷冽地瞪他一眼,五指比成枪,抵在男孩脑门上。
“砰。”她声色阴沉地吓唬道。
熊孩子吓得不轻,屁滚尿流地跑去跟家长告状,喜获一顿“男女双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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