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梦游

“你说什么？！”

        沈玥觉得自己已经够宽容的了，怎么祁晋琛还要更过分？

        竟然想把阮佳宁的骨灰带走！

        “这是我闺女！嫁到你家里才四年就被折磨死了，你竟然还有脸带走她，你想的倒美！”

        祁晋琛跪在地上，高傲的脊背弯了下去，只央求一件事：“她是我的妻子，我要把她带回家。”

        沈玥又是撒泼似的又大又骂了好一阵，可他丝毫不为所动，像是个失去了知觉的机器人一样，只执行一道固定的程序。

        “好了。”徐思弦看不下去，含泪说服了沈玥：“佳宁她死前不是说了吗？她这辈子过的疲惫不堪，只想要自由自在。今天的葬礼结束之后，我们本来也是要按照她的遗愿，帮她把骨灰撒尽大海，让无尽的海水带她去往更宽广的地方，再无拘束和逼迫。”

        “既然这样，就让他去送最后一程吧，也算是他为佳宁做的最后一点事情。”

        沈玥哭着同意，转身过去，不想再看他一眼。

        祁晋琛抱起骨灰盒，从地上爬起身来。

        断裂的骨头疼的人痛不欲生，但身上的所有伤痛加起来，也比不上这一刻的心如刀割。

        摇晃着起身，祁晋琛执意不要别人搀扶，自己一步一步的，把阮佳宁送到海边。

        海水冷冽，拂面的风都是冷彻入骨的。

        “明明你那么怕冷……为了逃离我的身边，连冷都不怕了。”

        动作滞涩的打开骨灰盒，顺着海风将骨灰撒入大海。

        一片灰白色翻涌在海面上，即将消逝在海里的时候，祁晋琛忽然好似魔怔了一般，双手在海水里虚空的抓着残存的粉末，一个劲的往海里走。

        阮佳宁她真的死了，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祁总！”要不是因为有助理在旁边，见势不对急忙拉住，恐怕人已经被海水淹没了。

        郁结的心思到达了顶点，嘴里的腥甜再也忍不住，喷出一口血来。

        混在海水里染红了一片，像极了阮佳宁那晚躺在地上的样子。

        “晋琛？”

        被送回医院，昏睡了三天三夜。

        “晋琛啊！”祁爷爷眼看着有醒来的苗头，喊了好几声，终于看见祁晋琛睁开了眼睛。

        短短几天，祁爷爷看上去又老了不少。

        祁氏集团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祁爷爷一把年纪要重新出山，亲自出来主持大局，还要分开身来照看他。

        好在这次醒来之后，祁晋琛的情绪稳定了很多，不再有失控的行为，也会好好的配合治疗，没有再提过一句阮佳宁。

        看来，自从亲手把阮佳宁的骨灰撒向大海之后，他就接受现实了。

        看他这样，祁爷爷也就能放心的回去料理事务。

        负责他的护士，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从医生的角度上来说，应该高兴病人的痊愈。可是另一方面，看到他这么快就能走出来，又有些替那个死去的夫人不值。

        原本看到确认阮佳宁是自杀身亡之后，看到祁晋琛撕心裂肺的反应，还以为那些关于他有多渣的传闻都是假的，现在看来，恐怕真不一定。

        不过这些不是自己应该胡思乱想的，护士摇了摇头，还是要做好本职工作，拿着药去祁晋琛的房间给他。

        这会已经快入冬了，天黑的都很早。

        护士把房间的灯打开，才发现祁晋琛不在房间内。

        “祁先生？！”

        急忙呼叫，带着身边的人去找，最终在天台找到了他。

        祁晋琛站在天台上，看着对面空无一人的边界，神情紧张，表情痛苦的呼喊：“阮佳宁！你别做傻事！”

        “这儿哪有人啊？”护士被他弄得有些瘆得慌，试图去劝他：“祁先生，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祁晋琛大吼着回了一句，立马又重新看向那边：“阮佳宁，你才应该冷静一点！你快回来，别站在那么危险的地方。”

        突兀又诡异，别人一时不敢贸然靠近。

        结果祁晋琛说了一会之后，竟然越说越激动，冲着那边就跑了过去。

        众人这才敢上前拦着，再不动手，他就要跳下去了。

        “祁先生！你别想不开！”

        一边拦着一边劝他，可是与他而言，只是不解和更深的痛苦。

        “你们快救救她啊！她就快要掉下去了，你们快抓住她，别让她往下跳！你们快去啊！”

        就算被困住，祁晋琛也要伸长了胳膊往前够，在空气中不停的挥舞着，上半身都快要掉下去了还在奋力的往下抓，试图在空气中抓住什么东西的残影。

        “佳宁，你抓住我。佳宁，别离开我。”

        这么多人纠缠在天台边缘太过危险，医生当机立断，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才能把他重新送回病房。

        祁晋琛只觉得自己睡了很沉的一觉，醒来后身上酸疼，还有一堆人围在自己身边。

        主治医生把他的情况和精神科医生说了，现在不仅仅是要治身上伤痛的问题了。

        “你还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吗？”

        祁晋琛好似回想了一下，但最终只是摇了摇头：“我一直在睡觉。”

        医生追问：“那你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祁晋琛这才发现手上多了很多划痕，全都是昨晚贴在墙边往下够磨出来的皮外伤，但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没关系，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医生初步判断了一下，至少是梦游，接下来还要做详细的诊疗才行。

        医生离开后，助理走了进来。

        祁晋琛立马问他：“怎么只有你过来了？阮佳宁呢？她又跑去找哪个野男人了？我伤的这么重她也不知道来看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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