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您才是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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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星光,山谷之中,些许窸窣的虫鸣之声,使得这谷内的夜晚更显的宁谧。
在屋子内煎熬的熬到了大半夜,常宁终于是隐约听到了隔壁木屋中李叔传来的鼾声。
“呼呼~~”
蹑手蹑脚的推开了李叔的房门,李叔果然如常宁预料般的,已经喝空了酒,沉沉的睡了过去。
站在李叔的床边,仅仅略微歉意了一小会儿,常宁便趴在地上,将手伸入了床底。
凭着感觉轻车熟路的摸出了那半块少年令后,常宁忍不住用胸前的衣服擦了擦少年令上的灰尘。
虽然令牌只有一半,但不难辨认出令牌上仅有半边的两个字,写的是‘常宁’。
端详着这半块令牌,常宁思绪不禁飘荡了起来,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来到了少年宫,来到了这少年,他在这里学习,在这里成长,最终遨游九天。想着想着,常宁的嘴角不自觉就流淌下了三尺长的口水。
“咳咳。”李叔在睡梦中咳嗽了两声,并且翻了个身。
常宁吓得,立即断了自己的浮想联翩,并且屏住呼吸。
直到李叔又重新打起了呼噜,常宁这才松了口气。
脑瓜转了转,常宁又不甘心的伸手在床底摸了摸,最后常宁甚至整个人都钻入了床下,但他也还是没有摸出那另外半块少年令。
“算了,半块就半块吧。半块它也是少年令,写的是我的名字,少年宫这么大的名声,总不会赖账不认我吧?”常宁将半块少年令塞入了怀中,然后宽慰着自己。
见自己折腾了半天,李叔依旧沉沉的睡着,常宁蹑手蹑脚的又摸出了李叔的房门,直到关上了李叔门的那一刻,常宁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回到了自己的房内,常宁一把挎上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包袱。包袱里其实并没有什么东西,仅一身换洗衣服而已。然后常宁又抓上了门边靠墙的一支大黑棍,这大黑棍就是常宁往日修炼所用的武器。这个武器是李叔给的,据李叔所说,这大黑棍大有来头,当然,李叔告诉常宁,这不是棍,这是剑。平日里都是让常宁用来修炼剑法的。
黑棍长五尺五,通体漆黑直来直去的形状,略微有一点点扁,这哪里像是剑,在常宁眼里分明就是一根棍子,平日里除了李叔盯着常宁修炼剑法时,常宁会将它当做一个剑以外,其它时候这个‘剑’在常宁的手上一直是当‘棍’来用的,比如没事打个树上的果子,做饭生灶的时候捣一捣炭火,这就是常宁看来大黑棍最好的用途。但有一点常宁倒是承认,这黑棍是真硬啊!握着也很趁手,因此它也能算作一把防身好武器吧。所以即使常宁现在想趁夜跑路,他也不会忘了带上这跟大黑棍的。
收拾妥当,李叔的鼾声依旧自他屋中传出,与山谷内的虫鸣声混合交响着。
站在屋外,常宁环顾了一下木屋,看了看屋后平日李叔偶尔才点燃的炉台,这么多年,李叔就是靠着这个炉台打造铁器来卖,养活着常宁和他自己。常宁又看了看屋侧的一小方菜地,这菜地里的诸多蔬菜都是常宁在李叔的逼迫下种的。常宁又看了看周围郁郁葱葱,陪伴了常宁所有幼年记忆,挥洒了他练功无数血汗的小树林,真的是血汗啊,那棵经常捆着常宁的树,上面都包浆了。看着看着,常宁涌起了不舍,甚至不自觉间,他的眼眶有些湿润了。可是又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马上就要走了,常宁又根本控住不住的咧着嘴,似乎很开心。
但转念一想着自己就要离开这里了,离开李叔了,常宁又有点不舍。但是一想到自己有少年令可以去少年宫了,常宁又忍不住乐了。
就这么的,常宁站在院落中一会儿哭,一会笑,悲喜交加形容的可能就是他现在的模样吧。
虽然他很想去少年宫,去见一见那梦寐以求的地方。但是终究,常宁还是双眼流下了泪水,他总归只是一个十岁的少年,真到了前途一去不知返的这一刻,他有悲伤,也有茫然。
站在院内矗立了良久良久,常宁这才深吸了一口气,他对着李叔的房屋屈膝而跪,重重的叩了三个头。
“叔,常宁走了。再不舍,我也必须走。”
“我想要有一天,我可以有能力为您报仇。斩断您腿使您颓废的人,一定比您强大,我只有去了少年宫,才能更强大。有朝一日,我可以保护您,可以为您报仇。”
“我还想要有一天,我能知道我自己的身世秘密,报我的父母之仇。”
一叩首,一句话。
三叩完毕,常宁起身,头也不转的顺着出谷小路,向着山谷外走去。
少年的心底,埋藏着他自己的梦想与憧憬,还有他的热血与不甘。他整天乐呵呵的,但是他的心里却比同龄人要明白很多很多。他明白他为什么没有父母,他明白他为什么愿意修炼变强,他明白他有一条他想走的路,那就是强者之路。只有强大,才能让自己有安全感。而少年宫,就是通向至强者的道路。
山谷内,窸窣的虫鸣声依旧,李叔的鼾声依旧……而少年的背影,早已远去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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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刚蒙蒙亮。
青羊镇最大的杂货铺门前,当杂货铺的伙计还没有来得及起来开门,常宁已然站在了这里。
咚!咚!咚!
常宁毫不客气的叩着杂货铺的门板。
“起床了起床了!”常宁一边敲门一边喊叫到。
“谁呀!咋那么欠儿呢?就不能让人好好睡觉。”不一会儿睡眼惺忪的小青年伙计,衣衫不整哈欠连天的出来,将门拉开了一个小缝。待看清门外人后,伙计有气无力的说道:“哎呦,常宁啊。你这么早跑来做什么?”
“虫哥,我要买份地图。”常宁咧着嘴笑嘻嘻说道。
伙计这才看清常宁的装扮,背着包袱,手持一根大黑棍子。
“你这是要出远门?”虫哥赶忙将门打开,然后有点意外的看着常宁问道。
“对。”常宁笑嘻嘻点了点头。
“你要去哪?”伙计跟常宁也是老相熟了,好奇的问道。
“少年宫!”常宁昂着头,骄傲的铿锵有力的说道。
“哎呦……我了去嘞!!”转身正准备去柜台里给常宁找地图的虫哥,瞬间一个踉跄,头差点没磕到一边的凳子上。“大哥,您说啥!?”虫哥转身,不可置信,目瞪口呆的看着常宁。
常宁挑了挑眉毛,默默的把手伸入怀中,将‘少年令’露了出来,常宁并没有将半块‘少年令’全拿出来,因此虫哥不会看到这‘少年令’只有半块。常宁恰到好处的在‘少年令’半块即将全露出的时候,停下了手。
“看到了吧?”常宁挑了挑眉毛,将拉出了大半的少年令又赶忙塞回了衣服内。
当虫哥清楚的看到了少年令上‘少年’两个字时,他感觉自己如遭雷击。
少年令的模样在这大陆不秘密,很多书籍画册上都有的。这东西,可没几个人敢去模仿作假,否则真是嫌命长了。而且,由于和常宁是老相识,这伙计也不认为常宁会是作假骗人之人。
真是少年令!!!
噗通!一声。
这伙计当场就给常宁跪下了。
“宁哥!!!宁爷爷!!!我一早就看您不像水池中人,早晚要一飞冲到天上去的!!!您此去少年宫,可不能将来忘了咱们这小地方,您还有一个虫弟弟啊!!!”虫哥跪下都比常宁头高,但此刻他什么也不顾了,抱着常宁的大腿就动情了起来,鼻涕眼泪瞬间落下。
“你是想说我并非池中之物吧虫哥……放心,咱们这么多年老交情,我肯定不会忘了您的虫哥,我怎么会忘了我每次来您这里卖东西时,您六亲不认跟我压价的凶狠模样呢。”常宁有些好笑的拍了拍虫哥的肩膀,似是在安慰一般说道。
听完常宁这句话,原本还声泪俱下的虫哥,瞬间身躯一抖。
“宁哥!!宁爷!!压价都是那黑心老板的意思!!我只是个伙计,你要恨就恨老板啊!!宁哥!您放心,今天这份地图,弟弟我送您了!!!不收钱!!!”虫哥这时瞬间就站了起来,然后极具义气的拍了拍胸脯,屁颠屁颠就去给常宁翻地图去了。
“虫哥,我比您小。”常宁轻声提醒着。
“宁哥,能者为大,您才是我哥!!!”伙计一边翻箱倒柜,一边义正言辞的转头纠正着常宁。
不一会儿,虫哥就找到了一本册子,在拍干净了册子上的积年老灰后,虫哥献媚般的就双手捧着,送到了常宁面前。
“宁哥,因为咱们这小地方出去的人并不多。而那些来往商人们他们又有自己的地图。因此咱铺子里就只有这一本地图,还是老板二十年前进的货。”在常宁接过地图册翻看着时,虫哥在一边解释了起来。
这本地图册大概一指来厚,约莫三十来页,而这三十来页,也仅仅只是大致的记录了幽碧城所辖的范围地理。常宁他们所在的青羊镇,便是属于黄山郡,而黄山郡,便是位于幽碧城域内。而幽碧城,也仅仅是庞大的仙阳国中一百多座大城中的其中一座而已。
“虫哥,没有咱整个仙阳国的地图吗?”常宁问道。
“宁哥,就这一本啊。这地图,够您到幽碧城了,到了幽碧城后,您可以再想法弄去王城的地图嘛。”虫哥连连说道。
常宁点点头,然后自顾自的嘀咕道:“我得要先去黄山郡,然后再去幽碧主城,然后在幽碧主城弄到新地图,然后再想法去仙阳王城……”翻阅着地图册,一条曲折遥远的行进路线,自常宁脑海中蜿蜒没有尽头。
“好远啊……”最终,常宁仰天感叹。
李叔跟常宁说的少年宫最近的入学接引处,便是在仙阳国的王城,而王城距离青羊镇,遥遥最少十万里,这点李叔并不是乱说。
“行了。那就这本了!虫哥,真的送我不要钱!?”常宁小心的将地图册收入了包袱,然后面带微笑并且一脸期冀的看着虫哥。
能不花钱常宁自然不愿意花钱,说实话他此行出门,身上满共就不到十个铜币,就这还是他这几个月谎报收入,从李叔那里偷偷扣下来的。
“必须的!!送!送给宁哥了!!!小虫我能成为宁哥万里锦程送行的第一人,只要宁哥心里以后永远有小虫弟的位置,偶尔回来青羊镇能记得回来看看小弟我,小弟就知足了!!!”虫哥胸脯拍的震天响,不容置疑的就将地图塞到了常宁手中。
“一定,虫哥,谢谢您了。我自然不会忘记您。”常宁由衷的向着虫哥鞠了一躬,他的心里美滋滋的想到,少年令果然‘威力’很大啊。
直到常宁走出了杂货铺很远后,身后的杂货铺内这才又隐隐约约的传出一些声音。
“小虫子,大清早的咋呼啥呢!!”杂货铺王老板从后院走了出来,看着虫哥。
“哼~你不懂~~虫哥我马上就要随着宁哥鸡犬升天了。”虫哥得意洋洋的瞥了一眼王老板,然后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呦~反天了小虫子,你吃错药了吧?你跟我这什么嚣张态度!!”看虫哥那作死的样子,王老板气不打一处来的抄起柜台里的大棒子,二话不说就朝着虫哥招呼了过去。
“哎呦。”
“别打了老板!!疼!”
“别打脸,今天还要接客人呢。”
“哎呦……”
声音渐行渐远,被常宁抛之身后,常宁自然不知道他离开后杂货铺内发生的一切。
在走向青羊镇外的路上,常宁顺手花了五个铜板,买了五个包子。虽然囊中羞涩,但肚子总是要吃饱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来到青羊镇外后,常宁驻足转身,深深的又凝视了镇门上方的‘青羊镇’三个字,他挥了挥手。
“我走了!青羊镇再见!再回来!可能要很久很久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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