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某某：老梧桐

好多年了啊，时光总是匆匆的，来了也快，去了也快，昔日无忧欢闹的大少爷，如今也变成了白发满头的老少爷。

        思来念去，只能唏嘘一句岁月不饶人吧，盛望躺在摇掎上，一下一下地踮着脚摇着，身边是戴着眼镜正看着报纸的江添，他回想起往日种种，无由地发出感叹。

        “哥，你今年有多少岁数了？”盛望声音苍哑问着江添。

        江添回答道：“一百好几了。”

        “一百好几了啊。”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和江添共度了八十余年，从昔日的意气风发，到如今的双鬓白发，发生了好多好多数不过来的事，或笑或闹，或高兴或伤心，如今也记不清了。

        他偏了偏头，玩笑般地跟江添说：“都是糟老头子喽，过个几年也许就要入棺材了，你愿意和我共葬吗？”

        江添依然是看着报纸，但盛望知道他哥的思绪已经不在报纸上面了。

        那人说：“一起住大海吧，到处看看也挺好。”

        盛望轻啍地笑了下，“你这个主意不错，一起住大海，以后我们也能游遍全球了。”

        他们这一生，情可比海深，如胶如漆几十年，无子无女，故后自是无人将他们共入棺木，一起埋葬，因此也只好从了简让朋友后人将他们火化掉，骨灰带到大海边撒入。

        倘若人必有一死，那么他和江添谁会先离去对方呢？

        这个问题他早就想好了，要是他先走了，就让江添把他的躯体送往火化场烧成骨灰，再带回藏着，等到江添行将就木之后，也烧成骨灰，他们俩的骨灰搅拌在一起，一同洒入大海，据以前老一辈的说这样来世还可以续前缘呢。

        想一想还真挺浪漫的呢。

        生而同榻，死又共寢。

        若是他和江添的故事是一本小说的话，那一定会有无数人为之流泪。

        嘻嘻

        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来世

        唉

        可如果是江添先去了呢，那呀他也百来岁了，在人世除了江添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再这么死皮赖脸的赖在世上也没有意思了，还占了别人投胎的名额。

        至时，他先服一盒缓慢性致死的药，先把我和己人送往火化场，等到了火化场的时候，药效也差不多到了，到时他在和收殓员说明一下来意，让他们把我们两个一起火化掉，再将骨灰拌在一起，托人洒落茫茫无际的大海。

        比起后者，盛望更希望江添能比自己活得久一些，这样就省去了自己很多麻烦了，毕竟人老了，骨质疏松，不想动。

        可是天不遂人愿，一个月后，江添被查出癌症晚期，无药可医。

        身卧在病榻上，连言都是艰难。

        那日，天格外的冷，格外的阴沉，秋风萧瑟，仿佛悲戚。

        在榻上，“望仔，”江添侧着头气若游丝唤了声他。

        “我在，我在，在呢哥。”盛望坐在病榻边，双手紧紧握住江添的手，不想哭，眼泪却止不住浅浅往下流。

        哭什么啊，别哭了，我添哥长命百岁了呢。

        别哭了啊！都一把岁数了，还矫情个什么劲。

        “我们白马堂旁边的那棵梧桐树落叶了吗。”江添呼吸不稳定，说话也断断续续。

        “哥，你忘了吗。”盛望硬生生的憋住了眼泪，扯着嘴角笑着说，“那棵树早就被砍走了啊，不过你要是喜欢，我来年可以再为你种一棵，等再过个十几年就可以长成新的大树了，到时我们再一起看好不好？”声音近乎哀求。

        江添听到了，眸中光黯淡了下去，头慢慢偏了回，仰躺着脸对着天花板，嘴里喃喃的说着话，好像是梦中的呓语。

        “等不到了吧，等不到了等不到了，”

        声音渐渐微弱，眼睛也在慢慢阖上，盛望眼睛烫得厉害，紧握着江添的手依然没松开，俄而江添没了动静，盛望心里咯噔了一下，倾了身将自己的脸贴上了江添的，彻底冰凉。

        他再也忍不住了，心中堵的那块大石头被心恸击得粉碎，泪水一股脑涌了出来，顺着皱纹沟壑，蜿蜒而下。

        “哥哥你醒醒啊看看望仔”

        “望仔的手这次没松”

        ，

        ，

        ，

        ，

        ，

        ，

        ，

        ，

        ，

        ，

        凑字数瞎译的，正确率不知道多少：

        数年矣！时常忽之，来亦速矣，去了不快，昔者大郎，今亦成老郎

        想，可叹一岁月不相饶，盛望卧摇掎上，旁是戴眼镜之江添目纸，还忆旧种，由地发叹。

        “哥，汝今几年矣？”。”盛望声苍哑问着江添。

        江添答道：“百岁耳。”

        “百岁矣兮。”

        盖不知中，既与江添共八十余年矣，自昔之慷慨，至今鬓发之，多多事矣，今亦不能记矣。

        其偏于偏头，戏般地与江添曰：“都是糟老子乎，过人数年或则入棺矣，至于地下，汝欲与我同住一房？”

        江添依然视纸，而盛望知其兄已不在纸上之思虑矣。

        其人曰：“住海，遍观亦可。”

        盛望轻啍笑之下，“此为然，同居于海，故后伊人与我亦能游全球焉。”

        彼此一生，无子无女，死后亦自莫悉入棺，并内地，故亦从其简使人将其火之，灰俱撒入海，思尚漫之。

        若死，则谁先？

        此之夙矣，若其先死，即使江添取其尸送火场烧成灰，复带回藏，及江添行将就木也，亦烧成灰，其人之骨灰拌集，共洒入海，云此来犹可续前缘？

        若有来世之言。

        可若是江添先死？那也其亦生矣，再此歪之赖世无也，又占了人受之额。

        至期，其先服一盒缓慢性死之药，先以江添与自送火场，及至火场之时，力亦几至，至其于和事者言一之意，令其以吾与火之，又灰拌集，洒落茫茫之海。

        比后者，盛望更望江添能活得久些，如此则省其多烦矣，毕竟人老矣，不欲动。

        而天不遂人愿，一月之后，江添发癌症季年，无药以医。

        身卧榻上，连言皆是艰难。

        那日，日加之寒，格外之。

        “望，仔”江添侧头呼之声。

        “我在，我在，在著哥。”盛望坐在榻边，两手紧握其手江添，不欲哭，泣而止下。

        哭何也，勿啼矣，我添哥永著。

        勿啼矣！皆一把年矣，又何以矫。

        “我白马堂者旁，其树梧叶辞乎。”江添喘息不定，言若断续。

        “哥，汝忘之。”盛望强忍了泪，牵口角笑曰，“其树早斩去兮，不过你若喜，我来后可为汝种一株，俟再逾十年可成新之木矣，至彼时共看好否？”声近乎哀求。

        江添闻之，眸中光黯淡之，首稍偏矣回，仰卧面向承尘，口中喃喃之语，似梦中呓语。

        “不待矣，等不到也等不到也，”

        声渐微，目亦在徐阖上，盛望目烫得甚，握手犹未解，俄而江添没了声息，盛望心“咯噔”，倾于身将其面贴了江添之数息，大冷。

        他再也忍不住了，心堵之大石为恸破碎，泪一股脑涌矣，因皱纹沟，蜿蜒而下。

        “哥哥汝醒醒兮视望仔”

        “望仔之手此执未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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