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我的玉儿（一）

情无畏走在铺满青石岩的街道上，旁边是个八九岁的女孩，身后跟着只大水牛。

两人很快出了外镇，出现在田野上。到处是油菜花，田地里，山坡上，没种油菜的，也种着萝卜、白菜、莴笋、胡萝卜……大蒜、大葱。几乎没有空地。

女孩叫蓝玉儿，一手牵大水牛，一手提小竹篮，小竹篮里有一个破碗。

蓝玉儿伸着脖子闻了闻路旁的一朵油菜花。

蓝玉儿与父母从河源郡城坐船回来，天黑了才到凤凰城。一家三口为了省钱，连夜走路回到天水镇。蓝玉儿回来后就要去找情无畏，告诉他这一路所见所闻。奈何太晚了，她父母不允许，也太累了，都想早点睡觉。她父亲将黄豆浸泡在水里，要早起做豆腐。她父母早上很忙，她负责做饭炒菜！她早上忙完一切，饭都没吃就跑去找情无畏，在他鲁爷爷家找到。

蓝玉儿一路陪情无畏回家，叽叽呱呱说着见闻。情无畏回家躺在靠椅上，听着听着，一会儿就睡着了。她奇怪情无畏买了那么多豆浆油条包子，一点都不吃，这回来没多久，又睡着了。

她颇有兴致的勾了勾情无畏的鼻子，又弹了弹情无畏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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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无畏睡了大半个时辰，直到被腹部绞痛痛醒……前前后后两个时辰，蓝玉儿都陪着。

情无畏手拿小锄头，肩上有只幼猫似的金猴，金猴全身没有半根杂毛。

情无畏走到田地间用来引水灌溉的水坑旁，见水坑里有泥鳅洞，立刻脱掉布鞋袜子，赤脚踩在田埂上，有点点冰凉，又有点点舒服。他卷起裤脚，又卷起衣袖。

小金猴跳落在地，立刻又跳到蓝玉儿怀里，发出婴儿般的咿呀声！

情无畏慢慢落入水坑，用泥巴将水坑两头截断，再拿起竹篮里破碗覆干水。捉泥鳅黄鳝，他是老手，凡是见到的泥鳅黄鳝，几乎逃不出他手心。

蓝玉儿见之有趣，也脱了鞋袜，卷起了裤脚衣袖。跟在情无畏身后，彼此进退有据，玩得不亦乐乎！捉了三十多条泥鳅，七八条黄鳝，小竹篮铺了近一层。蓝玉儿提起竹篮子，笑嘻嘻的抓着小竹篮里大黄鳝玩。小金猴在旁也欢喜鼓掌！大水牛在不远处吃草。

“这一点点收获，就让你们高兴成这样了？哎，小丫头真是没见过世面。这只是开胃菜，正菜还没上呢。正菜，必须是山珍海味，鸡鸭鱼肉什么的，根本上不了台面。”

情无畏很是得意，拨开截断水坑的泥巴，便与蓝玉儿上了田埂。两人随便收拾了下，赤脚往前走去，一起寻找新目标。找了两个目标，同样的方式，收获不多，加起来没第一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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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无畏不在田间逗留，带蓝玉儿来到几乎干枯的水塘。

水塘里插了许多水竹子，撒了一些石灰粉，水塘中间有浅浅的积水，浑浊不堪。情无畏慢慢走下水塘，蓝玉儿担心水塘主人知道后会骂人。情无畏很肯定的告知，“去年这个水塘里的泥鳅就是我翻的。去年的那两天你不在，陪你爹娘去凤凰城看病了。我没事就和瘦猴翻泥鳅来了。来了黑伯伯的水塘，将这里面翻了个遍。黑伯伯知道了，也没说什么。”

“哥哥，水塘里还有没有鱼？”蓝玉儿问道。

情无畏随手抓起一块泥巴，丢入水塘积水处，见毫无动静，随即摇了摇头，说道：“水那么浅，早就没有鱼了。去年水都放干了，黑伯伯把鱼都捉去市场卖钱了。黑伯伯留了两条大鱼送给鲁爷爷。一条当天晚上就吃了，你也吃了，鱼肚子肉都被你吃了。你还记不记得？”

“哥哥，我记得。特别辣，辣出汗了。”蓝玉儿想起那天，无限向往的说道：“鲁爷爷做的鱼，特别好吃。我好想再吃鲁爷爷做的鱼！鲁爷爷什么时候再做鱼给我吃啊。”

情无畏笑道，“一条被我宰了。本来养在水缸里好好的，准备留着鲁爷爷过生日吃。你每天都去看那条鱼，总是问我，这条鱼怎么还活着？看你那样子，就知道你想吃鱼了。”

蓝玉儿不好意思的咯咯笑。想起那条鱼，一边烤着吃了，一边凉成了鱼干，油炸着吃了。她咽了咽口水，美美的说道：“烤着特别好吃，油炸着也特别好吃。”

“晚上，我们油炸泥鳅，和上泼油椒，放点葱花蒜末，手抓着吃，当零食吃。”情无畏说道。

“好嘞！好嘞！”蓝玉儿使劲的点头。小金猴似乎也听懂了，咿呀叫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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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玉儿与小金猴在岸上，没下水塘，有些地方的淤泥比较深，脚陷进去，半天拔不出来。情无畏走向水塘中间，一步一步，他想抓漏网之鱼。他走到积水处，伸手在浑浊的水里摸来抹去。蓝玉儿眼中满是期待。不一会儿，情无畏脸上有了笑容，左手随即抓出一条四指大的鲫鱼。他扬起鱼儿给蓝玉儿看，蓝玉儿又蹦又跳，欢快的叫唤着：“哥哥，有鱼嘞！有鱼嘞！有鱼嘞！”

情无畏将鱼儿抛给蓝玉儿，小金猴立刻双手捡起交给蓝玉儿，蓝玉儿再放在竹篮里。

不一会儿，情无畏又抓了一条，与上一条一般大小。他丢到岸上，又接连抓了几条。蓝玉儿再也忍不住了，高高的卷起裤脚，提着小竹篮小心翼翼的往水塘积水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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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玉儿与情无畏在田间水坑捉泥鳅还有所顾忌，小心翼翼的，生怕弄脏了衣服裤子。可此时，已顾不得衣服裤子了，水也好，泥巴也好，湿了也好，脏了也罢，完全顾不上了。

情无畏喜欢看蓝玉儿弯腰在水里探摸时，一双小手碰触到鱼儿时的瞬间欢喜，及那鱼儿从指间逃走时的点点脾气与不甘，是啦，还有她认真的样子，都是莫大的享受。

两个人就是这样捉一辈子鱼，也心甘情愿，什么出息，什么灵道修为，什么御空飞行，什么名满天下，什么王侯将相，什么灵道巅峰，什么长生不老，什么什么……

“这所有的一切，都不如我玉儿的嘻嘻笑声。”情无畏美美的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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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玉儿洗过脚，穿好鞋袜，坐在溪流旁的大石头上。情无畏在溪流边清洗篮子，前前后后洗了三遍！收获了大半篮子，鲶鱼两条，有两斤多，鲫鱼最多，有七八斤，泥鳅黄鳝倒最少了。

“趁日头还没有落山，赶紧回家洗澡换衣服。”情无畏说道。

蓝玉儿拍了拍大水牛屁股，大水牛乖乖蹲下，她爬上牛背。情无畏也爬上牛背，很自然的搂住她。她在前掌控着小竹篮，小锄头小破碗都在小竹篮里。

小金猴跳到牛背上，大水牛哞哞叫了两声，起身往镇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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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金猴跳到情无畏肩上，又跳到蓝玉儿肩上，最后跳到牛头上坐着，不一会儿又跳到地上，在前带路，没走多远，又回到情无畏肩上，没完没了，永不停歇的小家伙。

两人浑身都是泥巴，脏兮兮的，但是心满意足。蓝玉儿有点担忧，怕回去会挨母亲骂。

“最好爹爹在家里。”蓝玉儿想着。

“今天收获不错，要比去年多。”情无畏说道，“这次有玉儿帮忙，主要是玉儿带来了好运气。”

“哥哥，是吗？”蓝玉儿自认没帮上什么忙，她没抓到几条泥鳅黄鳝，也没捉到几条鱼。听情无畏这般说，心里像吃了蜜糖。回头痴痴的看着情无畏。

“你见过我去年翻的泥鳅，没这次多吧，而且一条鱼都没有抓到。要是去年有玉儿陪着，肯定也会有这么多。玉儿可是福星，我的大福星。”情无畏说得头头是道。

“哥哥对我好，尽说些玉儿喜欢听的话。不像他们，总是骂我黑面鬼扫把星。”蓝玉儿脸上天生一块黑斑，遮住了整张脸，活像只大黑蝴蝶。那双眼睛亮若星辰，此时却黯然神伤。

“他们自己心怀恶意，霉运才会跟着他们。”情无畏安慰说道，“玉儿放心，我问过鲁爷爷，鲁爷爷说了，世上没有不可治的病。我跟鲁爷爷学医药，就是为了长大后，走遍整个九州王国，为玉儿找恢复面容的办法。要是找不到，就让我下辈子变成鱼儿让玉儿油炸了吃掉。”

蓝玉儿笑了，笑着笑着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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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小的一切，被一个人从始至终看在眼里。他藏身山腰中，他藏身茅草堆，他藏身油菜地里，他藏身稻草堆后……他是两小口中的黑伯伯。从两小出门，他便远远的顺路跟着。

情无畏去年在他鱼塘捉了泥鳅，次日便去告诉他。“鱼都捉完了，一条都没了！”情无畏略带失望的说了句，这黑大汉便记在心上了。去年放水捉鱼，刻意留了十来斤鲫鱼。

情无畏与蓝玉儿在水塘里捉着玩，有点像是水塘里洗澡，他看着比谁都开心。

“小家伙明年还会来！我会留条大的！”黑大汉对这个决定很满意，仿佛看到了两个小孩捉大鱼的情景。大鱼的尾巴会溅得他俩满身泥巴水，两小开心就好。

黑大汉施展轻功飞奔而去，情无畏要是看到，定会轻点着头说道，是个高手，可惜没有我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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