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术

　　老人伤心欲绝地恸哭起来，眼泪不停地滴在画板上。若不是有玻璃金属画框装裱，詹妮的肖像画恐怕就难保了。

　　“自打妻女死后，我再也无心公司管理的事。项目就那样废了。公司也渐渐垮了。而那个家族，我对他们恨之入骨，自打女儿死后，便再无交集。”

　　安娜和托鲁走之前询问老人是否需要医生或护士之类的检查和照顾。

　　此时老人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

　　“不用了，我有妻子女儿照顾呢。”

　　两人确定老人已经神智不清了。

　　就在这时，又听到了小女孩爽朗的笑声。

　　“不要着急，爸爸来陪你玩啊。哈哈哈。。。”

　　老人说着朝里面走去。

　　安娜和托鲁两人对眼前诡异的情景只感到害怕，慌忙离开了老人的别墅。

　　两人一走出老人别墅，安娜便立刻拿出手机试图给安吉拉打电话。刚才在老人的回忆中，两人听到了查理的名字。原来安德鲁的兄弟就是查理。果不其然，这一连串事件，跟查理是有关联的。说他是幕后主使也不为怪。



　　安娜最担心的还是安吉拉。她拨通安吉拉的电话。

　　等了很长时间，对方终于接通了。

　　“安吉拉，你在哪里？喂？安吉拉？在吗？”

　　安吉拉迟迟没有说话。就在安娜怀疑信号出了什么问题时，对方说话了，是很小的有点听不清的声音。

　　“我在歌剧院。”

　　“安吉拉，听我的，快出来！别继续在那里待了。”

　　对面又没音了。又过了一会儿。

　　“安娜，你来这里找我，我在这里等你。”

　　“安吉拉！。。”

　　还没等安娜说完对面就挂了电话。

　　“果然那个查理很可疑。我们应该马上去找他！”安娜情绪激烈地说道。

　　托鲁没有说话，脸上再次出现苦涩犹疑的表情。

　　“其实你已经知道那个家伙有问题对吧？只是碍于什么原因没有揭发对吧？”

　　见安娜说破，托鲁索性坦白：“安娜，听了老人的话，你也应该清楚那些人不是我们可以对付的，轻易闯进去只怕会给人身安全带来威胁。”

　　“大叔，我就知道，你明明一直都想解决案件，一定是中间发生了什么让你为难的事，让你才束手无策吧。我早就说过，既然你不去，那我去好了。”

　　托鲁很是无奈。对于之前的遭遇和那个人说的话，托鲁很是在意和担心，但他又担心安娜的个人安全。见安娜铁了心要去，他只好咬咬牙。

　　“嗨，不管那么多了，救人要紧，而且你一个女孩子家去实在让人不放心，咱一起去！”

　　“大叔！”安娜露出欣慰的笑容。

　　两人飞奔到太阳歌剧院时，已是日落时分。歌剧院今天不对外开放，正门紧闭。安娜给安吉拉打电话，对方并未接应。两人只好绕到了后门，看能否进去。发现后门开着，两人毫不犹豫地闯了进去。

　　天已暗沉下来，月亮悄悄地爬上云端，躲在云后注视着这一切。空气中，飘荡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剧院后台，不知为什么没有点灯，岔路也多。两人在摸索中前进，很快安娜发觉身后的脚步声没了。

　　“大叔？”安娜回过头来，看不到大叔的影子，“托鲁警官，在吗？”

　　安娜准备回头去找托鲁。突然，一个声音从前方飘过来。

　　“安娜，是你吗？你来了啊。”是安吉拉的声音。

　　“安吉拉！”安娜朝前张望，看到安吉拉正站在不远处。

　　“安娜，快过来呀，我等你半天了。”安吉拉伸出一只手示意安娜过去。

　　安娜忙跑过去。安吉拉在那里站着，双手背在身后。

　　“安吉拉，你怎么还在这里呢？”安娜关心地问道，“我让你出去，你没听见吗？”

　　安吉拉没有说话，安娜注意到她的眼神稍显呆滞，整个人僵硬不自然。

　　安娜感到有点奇怪。

　　“安吉拉，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说着开始四处观察。

　　这个房间里挂满了鸟笼，每个鸟笼里都有一只鸟。

　　“这里是鸟园吗？养着这么多的鸟。”

　　看到房间里有各种各样不认识的鸟，安娜不解地问。

　　安娜感到不可思议。她又发现这些鸟像睡着了一样一动不动，而且房间里寂静无声。

　　房间里灯光昏暗。安娜穿梭于鸟笼之间。

　　安娜停在一个鸟笼前，她好奇地观察那只全身白色的鸟。白鸟安安静静地立在树枝上，眼睛睁着却一动不动。

　　安娜不由得靠近，盯着那双眼睛。

　　透过那双眼睛，安娜好像看到了什么。

　　一个少女在跳舞。紧接着从高台失足坠落，然后被医生定性为不能再跳舞。落寞的少女喜欢上了歌剧院，经常去观看表演。然后有一天迎面看到微笑的查理。

　　“你都看到了，”天花板响起一个声音。“没错，这些鸟正是那些死去少女的化身。为了悼念她们，我把她们幻化成这一只只鸟。又把她们放在一起，不让她们孤单。”

　　“你说什么？那这里是。。。”

　　安娜看着满屋的鸟笼。

　　“没错，这里是她们的墓园。想必你也明白了吧。终结她们生命的不是我，正是她们自己。这都是他们自己选择的。”

　　“你胡说！你又是怎么知道！”安娜大声反驳，“休想为自己的罪行找借口。”

　　“在我的幻术中，我什么都可以了如指掌。比如说，你身后的这只鸟、也就是这个女孩是承受不了感情的伤害而想要结束生命，还有那个鸟笼里的女孩是从小受父母否定打击而产生厌世心理，还有那个。。”

　　“别说了，别再说了！”

　　安娜失声痛哭，捂住耳朵不想听。她宁可相信这些女生是被残忍虐杀，也不愿意相信她们是自己伸出头颅的。

　　耳边仿佛听到一些细细碎碎的声音，是从鸟的嘴里发出来的。

　　“好累啊，好想解脱，想这么一睡不醒。”

　　“这里是什么地方，好舒服，好安心，想这么一直待下去。”

　　安娜曾经听莉莎稍微讲过，那里好像是一个很梦幻、让人身心愉悦的地方。

　　“幻术，也就是你们说的催眠暗示。该怎么说呢，准确地说，我们虽能使用幻术，但我们只是行刑者，并不是裁决者。”声音继续说，“我只能听从裁决者的命令，他说放下铡刀，我才能放下。他说不行，我也不能乱动，就算想动，铡刀也纹丝不动。而真正的裁决者，正是她们自己呀。

　　她们虽然没有说，但在心里却默许了我的行为，默默接受了我的暗示。其中只有一个女孩是个例外。最后关头竟然念叨着孩子饿了什么的，竟然凭一己之力逃脱我的幻术掌控，实在奇怪。其余的受害者无一不是深陷艰难痛苦的人生泥沼中，不敢沉下去，但也浮不上来。只有不停挣扎，却愈加疲惫不堪。遇到我们的幻术后，她们感到从未有过的舒适和解脱，因此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我们给她们的安排。哎，可怜的人类女孩，可以说是我们的幻术将她们从泥沼中解救了出来，难道不是吗？安娜，难道你就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吗？想要解脱的想法吗？”

　　天花板浮现出一只巨大的眼睛，这只眼睛紧紧盯着安娜。

　　安娜看着那只眼睛，一瞬间她突然产生一个想法，就是去那个梦幻国度，也体会一下那些女孩体会到的舒适和安心。

　　巨眼朝安娜慢慢接近，就在即将触碰到安娜时，安娜一甩手，怒视巨眼。巨眼拉开了一段距离。

　　“你！。。”声音吃了一惊。

　　安娜跑到安吉拉跟前拉上她。

　　“安吉拉，快跑，这里很危险。咱们赶紧。。。”

　　就在安娜准备带安吉拉逃跑时，安吉拉朝安娜伸出手。

　　随即安娜倒在了地上。

　　安娜吃力地抬起头，看到安吉拉手里的电击棒。

　　“安吉拉，你。。。”

　　在安娜即将合上眼帘的视野里，是安吉拉低头俯视安娜冷漠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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