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没有得到反馈的马富远，果然气势汹汹地带人往12班来。

        在12班门口，截住同学一问，得知石夏被11班班长叫走，于是马富远又带人往旁边班级挪了一步，正从后门见李爻在开班会。

        “任何人，任何时间，不得传阅信件，特别是这种情书！不仅在学校，私底下，如果再被我发现，写检查一万字，并且通报家长！”

        石夏站在李爻身侧，满脸委屈，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李爻不依不饶，“这就是纪律。这件事我就不告诉班主任了，下次如果再犯，听好了，咱们班的，如果再被我发现一次，立刻通报家长。”

        ……

        马富远在门后站了站，想着这封信是被李爻拦下了，他也不好再做什么，因为这点事跟李爻正面冲突，他们家还有一帮子警察……实在不明智。

        彭有谦跟在马富远后头，朝石夏看了看，目光又流连到李爻的脸上。

        王秦坐在班级后头石立冬，早早就看到马富远等人来了，他稳稳地坐着，还是带着一股子笑意，跟马富远、彭有谦暗暗地打了个招呼。

        见这件事没了下文，马富远带着人走了。

        虽说是被当着11班的人骂了一顿，但是石夏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也没记过，也没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这样不痛不痒的结果再好不过。

        事后许梦竹找了石夏问她信件是不是给她的，石夏不得不承认。许梦竹非常感动，拉着石夏要吃顿贵的，石夏忙让人叫了李爻来。

        “为什么叫他啊？”

        石夏苦笑一声：“还钱。”

        让石夏怎么都想不到的是，她让姜宇杭去找李爻来这家饭店吃饭，姜宇杭半路跟张大白跑了，把这个任务交给彭有文了，直说这是个艰巨任务，人务必请到。

        彭有文这都准备回宿舍了，一听是石夏找李爻，就好奇问什么事。

        姜宇杭咧了咧嘴，恨铁不成钢地说：“怎么是石夏请客呢，是许梦竹！这明显是借石夏的口约李爻啊，哥们，这件事交给你了啊！”

        姜宇杭转达彭有文后，撒丫子人就没影了。

        李爻正在班里值日呢，一手刚搬了个凳子，另一只凳子就被彭有文搬起来了。

        “等不耐烦了？”

        扫干净了这一座，下一座彭有文还跟着。

        直到拖了地，擦了黑板，另两个给打打下手的女同学都走了以后，彭有文才一脸受气地说：“赶紧着吧，她们可能等急了。”

        也不回答李爻的疑惑，前头就带路了。

        李爻一把拦住他，分辨着彭有文的怒气从何而来。彭有文被他看的有点毛，“看什么？”

        “谁找我？”

        彭有文心里气他竟然暗地里跟许梦竹关系这么好了，嘴上更是不想承认是许梦竹找他，只拿石夏垫背，“石夏，你去不去？”

        他心里暗暗希望李爻不去，让他们之间的暧昧就此打住。

        李爻听是石夏找他，愣了一下，脸上泛出一丝不易察觉地笑意，他松开了彭有文，仔细地问道：“她找我？没说找我干什么吗？她怎么让你来找我，不自己来？”

        实在是彭有文心里装着大事，没注意这个李爻此刻的反常，话多且密，只觉得不耐烦：

        “去不去？”

        于是这四人第一次，一个桌子吃了顿饭。

        席间一直都是石夏在张罗，李爻本来就不怎么爱说话，许梦竹也是话少的那类人，本来指望着彭有文能和石夏撑场子，结果这顿饭，彭有文全程黑脸，还带头叫了啤酒。

        “等等……咱们未满18岁啊，喝酒不好吧？”石夏下意识去看李爻，试探着他的态度，实在是怕他告黑状。

        李爻没说话。

        这顿饭是许梦竹请的，既然请客了，当然是要让大家吃好喝好，她只稍微劝了劝，就默许了。

        石夏见拦不住，明显彭有文心情不大好，当初军训，彭有文没少照顾她，现在他想喝酒，就随他去吧，反正石夏也不是没喝过。

        到了宿舍楼下，彭有文叫住了李爻。

        李爻就知道他有心事，耐心地在一边等着。

        彭有文看着李爻淡定地模样，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知不知道我喜欢她？”

        意有所指。

        李爻自然知道彭有文的心思，他点点头。

        “我听人说，你在追许梦竹我都没敢信，毕竟咱俩这么铁……”彭有文一脸受伤地看着李爻，“说你放学都追着她跑，今天她还主动请你吃饭。”

        想起彭有文来班里找他递话时有些不自然的表情，李爻心道自己竟然全然没发觉。

        彭有文越说越委屈，眼角都红了，“你们要是在一起了，以后打球你就别找我了，我没那么大方。”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来这回他还当真了。

        李爻知晓黄岩猜测他那天的举动是对许梦竹有意思，班会上还帮许梦竹挡了一概情书，这在她眼里，李爻就是明追。彭有文跟黄岩怎么扯上的他不清楚，但是明显今天请客吃饭这一举动，确实印证了彭有文的想法。

        真是荒唐。

        眼看着宿舍就要熄灯了，李爻又觉得三言两语的难以说清，干脆否认道：“你放心，我们俩绝不可能。”

        李爻对于这种事，向来不需要撒谎，也不屑于。他既然否认，十成十是不会有假。

        “……真的？”

        “当然是真的。”

        说完他就进了门，前脚进门，后脚宿舍大爷就熄了灯，还数落了门外一脸茫然的彭有文一顿，将人拉进来，落锁，一气呵成，颇有经验的样子。

        李爻这几个字真是在彭有文心里一石激起千层浪，首先他是惊讶，其次又很欢喜，于是他就在床上又惊又喜地翻来覆去睡不着。

        姜宇杭就在他下铺，被他吵的睡不着，“彭有文你行不行？伤身啊。”

        宿舍其他人皆是嘿嘿嘲笑。

        彭有文‘呸’了一声，在黑暗中睁开了兴奋的双眼，“我要守身如玉。”

        姜宇杭出了名的鬼灵精，个头小，主意多，眼下看彭有文这股窝囊劲，他忍不住嘲讽道：“你是不是还没追上许梦竹啊？”

        “你怎么知道？”

        “废话。”

        姜宇杭意味深长的盯着床板子，“你就不知道找找方法？找到帮你暗度陈仓的人？”

        “谁？”

        “石夏呗，她们关系那么好。”

        彭有文皱皱眉：“我不是没找过，但是11班现在严禁送信，我要是开了先河，我哥们李爻执法严明，要真是为了我破例了，还怎么立足啊。”

        姜宇杭‘啧’了一声：“非要送信？你让她多帮你说说好话就行了，好话懂吗？培养好感啊！这也要人教吗？”

        这倒是彭有文没想到的。许梦竹对他的印象一直停留在石夏的班长这个层面上，怎么可能对他有别的想法呢？

        彭有文偷偷摸摸挨着石夏坐下时，石夏正在睡午觉。班里的人不多，屋里静悄悄地。彭有文想，想要石夏帮他说好话，得先讨好她。想着，就把自己的校服脱了下来，披在了石夏身上。

        本来睡眠就浅的石夏被这一举动惊醒了，她寻思着给她披衣服的多半是唐悦或者大白，以至于她抬头看见彭有文的脸时，太过于惊诧，忘了呼吸。

        俩人在这种环境里对视，不期然地弥漫出一股暧昧的气息。

        彭有文也愣了一下，他从来没这么近看过石夏，也没仔细地看过她的脸。在他的印象，石夏的形象很固定，就是一个寸头的假小子，和他们玩的好，甚至于他几乎忘了她是个女生，还是个眉眼很美的女生。

        “你……”彭有文压低了嗓子，“你继续睡吧，我不打扰你。”

        石夏睡的脑子有点糊涂，她无法分辨彭有文的意思。即便他们之间关系稍微近了一点，也没到能互相披衣服的程度。

        这让她的脑子瞬间清醒了。

        “不用了，衣服还你吧，我……我去上厕所。”说着，她挠挠头走了。

        这么一来，彭有文也觉得刚才的举动有些过界。想来想去，只好找唐悦来开个后门。

        唐悦和石夏说了情况以后，石夏才了然。

        “但是我们都是学生，应该以学业为重啊，这话是有点官方，可是也是真心话。”石夏果断的拒绝了帮两人牵线搭桥。

        彭有文还不气馁，下午又来献殷勤，给石夏买零食，买水喝，连值日表都没给她排。

        一连几天都挨着石夏，石夏走哪他就跟着，俩人是‘形影不离’地仿佛连体婴儿，让一直对彭有文很纵容的班主任张关生都注意到了不妥。

        彭有文在张关生刻意警告下收敛许多，石夏也能喘口气。

        周六下午1点，石夏提前来到了李爻爷爷家小区里的广场，她转悠了一圈，果然在水池边遇见了李爻的爷爷——李卫东。

        李卫东坐在池边的石沿上，身侧放着一个装满茶水的水壶，手中拿着一个小布袋子，正在逗弄脚边的两只小野猫，分外惬意。

        看来这就是李爻哄骗李卫东的方法了，投其所好。石夏远处观望了一会，琢磨好了一套说辞正要上前，身后有一道不怀好意地声音骤然叫住了她。

        这个广场紧挨着邻街的夜市，这个点刚好石立冬从这里路过，他一眼就瞧见了石夏，“你在这干嘛呢母公鸡？”

        他叫的声音非常响亮，好像特意要让周围的人听见似的，故意给石夏难堪，坐在长椅上的一位扇着摇扇的奶奶也看了过来。

        石夏应声回头，不用看她都知道这是谁。

        她和石立冬是实际意义上的血缘亲戚，俩爸是亲哥俩，但是这两个孩子却从小打到大，从来没有一回见面不吵架的，互相看不惯。石立冬小时候因为个头小，总是被石夏欺负，按在地上揍，让他自尊心非常受伤，后来长大了窜了个头了，却因为一些事和石夏能避则避之后见不着面了，也没再真的动过手。

        别人都说从小打到大的关系都铁的不得了，他们这对兄妹却丝毫不遵守法则。

        “我又没杀人放火，你管我干嘛呢？管好你自己得了。”石夏见到他就心烦，拉下脸就想走。

        这时站在石立冬身侧的一个少年拦住了她，问到：“冬子，这是谁啊，你们俩这么熟？”

        石夏其实刚才就注意到了站在石立冬边上的人，能注意到纯粹是因为这个人长得太好看了，面容精致，身材高挑，不过就那么扫了一眼，就让石夏浑身不舒服，说不上来的，只觉得他那个眼睛，好像在往人肉里面盯。

        石立冬似乎也不是很乐意和石夏扯皮，一般见面就嘲讽两句，很怕别人知道他们关系好似的。这时候被彭有谦一问，他面色变的有些不自然，“不熟，就是小时候认识。”说着，他抬脚就要走。

        彭有谦却没动地方，似乎颇有兴致，他双手插在裤袋里，“不熟外号都能叫的这么顺嘴，你哄鬼呢？”

        他抿起嘴笑了一下，对石夏道：“不过你还真的应了你的外号，挺像个母公鸡的。”

        “是吗，抢了你们打鸣的活计，你们除了等着被宰，就只有原地发情这一件事做了。”

        “你说话可真难听，我跟你刚认识啊。”

        石夏瞪了他一眼，“我跟你不认识。”她往水池边看了一眼，耽搁了这么一会，李卫东像是有点中暑已经回家了，她没再多做停留，转身往小区里走了。

        石夏一路都在暗骂石立冬，没注意一直走在自己身侧的同一路线的小老太太，直到走到了李爻爷爷家门口了，俩人齐齐站住，互相觑着。

        李爻奶奶拿着扇子指了指家门，疑惑道：“你是？”

        石夏一时反应过来，忙说：“哦，……我是李爻的同学，我来找他的。”

        李老太太面色不虞，她往上走了两个台阶，做起了姿态，回身说道：“你找他什么事啊？”

        “我……”石夏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她知道这小老太太很不喜欢猫。

        在客厅里的李爻听见了二人的对话，他从里面打开了大门，见是石夏，有些疑惑：“你没带笼子来吗？”

        李老太太严肃地看了李爻一眼，并没有避开的意思，就那么看着两人，眼神似乎在说，我就看看你们有什么猫腻。

        石夏还没等说话，李老太太已经言语尖锐地警告，“我刚才看到你在跟石立冬玩的很好，他爸可是杀人犯，你不知道吗？”

        站在门口的李爻闻言愣了一下。

        石夏也有点懵，没想到她竟然会直白地说出来，明显是在给人难堪。

        心里有了计较以后，石夏反而放平了心态，脸色不虞道：“知道，放心不会带坏你孙子的，我也确实和这类乖孩子玩不到一起。”

        李爻见状走下了台阶，避开了奶奶的视线，做了个送客的手势，神色复杂道：“还是改天我把猫送过去吧。”

        知道怎么说也说不清，她也确确实实和石立冬有着理不清楚的关系，深知李爻这样的家庭必然会对这些有案底的人有所偏见，大概她后面的请求也不必再说了。

        “那劳您大驾了。”石夏神色自若，没再给任何人眼神，扭头走了。

        李老太太关上了门，扫了一眼李爻若有所思的样子，暗戳戳地说：“咱们家啊，千万不能和这些社会上不干不净的人有任何瓜葛。越是身在高位，越要心思端正，可不能走了歪路……”

        石厦耳朵里听到这些，若芒刺在背。

        国庆节马上到了，学校的的意思是，在国庆节后，要举办一场秋季运动会，全年级除了高三都要参加，不仅有以往的老牌项目：跳高、跳远、800米长跑、400米、100米和接力等，更有篮球赛和排球赛一些新增项目。

        彭有文组织了报名，奈何12班是女生大班，多数女生都报名了接力或者跳高跳远的项目，排球和篮球竟无一人报名。

        张关生的意思，符合要求的女生起码要报篮球或者排球一个队伍，不能两项新增都不报，这不是等于跟学校的新策略唱反调吗？

        女生打篮球真的太为难了，规则和运动量不说，单就个头，能够得着篮球框的都难找出第二个。

        放了学，石夏跟彭有文在篮球场上，俩人一人屁股下面一个球，闷声不说话，一直到天都要黑了。

        “你说什么都没用，我就算报了篮球，我也进不了一个球，报名的意义在哪呢？”石夏无聊的拿手抠球。

        彭有文忍住阻拦她抠烂篮球皮的手，苦口婆心地说道：“我教你啊，这不是现成的吗。国庆七天，你等于报了个速成班啊，你还有身高优势，到时候让我姐她们给你传球，你能进球咱们就稳赢啊，别的班拿什么比啊？”

        “你看我，是能进球的样子吗？”

        “怎么不是啊？你人高马大的。”意会到自己用错了形容词，彭有文赶忙闭嘴偷看石夏的反应，石夏哪给他机会反应，扬起一脚就要踢他，被彭有文屁股一扭闪开，拿着球就站了起来。

        篮球在他指尖跃然旋转，快速地看不出纹路，他低头仔细看着石夏的身材，这是从上次两人对视以后，又一次彭有文仔细观察她。

        “你身量纤纤，骨架又小，身材棒极了，我意思是你比她们腿长……那人家美女，长腿都是标配！”

        这马匹拍的还算合了石夏心意，她伸了伸长腿，懒洋洋地问道：“真能教我？真能学会？真能赢？”

        彭有文连点三个头，信誓旦旦。

        从运球，到拍球，走位，投篮，规则……两个人在篮球场待到了晚上。

        李爻洗完澡回来拿了本书回了床上看，王秦从阳台将鞋子收了回来，他们寝室斜对面正是寝室大院的篮球场，就着灯光他眯着眼睛看了看，笑道：“哟，彭有文还练呢，这是非要毙了我们不可啊。”

        王世佳从上铺坐起来往窗外看去，“咱们有李爻呢，怕他？”

        王秦回头看了眼李爻，见他纹丝未动，复转回身，黑暗中屡次三番投球不中的人身形更像个女生，他仔细看了看不禁轻呼出声：“他是在教石夏玩？”

        李爻动也没动。

        王世佳抻长了脖子去看，待看清了，张大了嘴巴，一脸看到了八卦的样子：“他们俩？彭有文是不是在追她啊？”

        “……不会吧。”王秦看似想到了什么。

        “啧，你不知道他们最近走得近，彭有文可殷勤了，买早饭，买零食，送水，披衣服，哟哟，那可肉麻了，还让张关生点名批评了。”

        王秦关上了窗户，将窗帘拉了严实，“你听谁说的？”

        王世佳重新躺回床上，拿了本漫画：“姜宇杭呗。”

        李爻看了会书，不知道今天为什么根本学不进去，越看书越烦躁，他只得仍下书，拿着毛巾再去洗个澡，王秦见状，歪在床上笑得一脸深意：“你不是刚洗过了吗？浪费水资源不提倡啊。”

        “太热了，又出了一身汗。”他罕见地做了解释。

        李爻洗完澡回来，迎面遇到满头大汗来洗澡的彭有文。

        彭有文累的气喘如牛，抢着熄灯前这十分钟赶紧往浴室跑，见到李爻，他打了声招呼。

        李爻停住脚步，凉凉地说：“这么努力啊？”

        彭有文喘了喘气，“嘿嘿，就快苦尽甘来了！”

        转眼就国庆节了，纵然老师留了一大堆作业，学生坐在底下还是笑容都要溢出来了，左顾右盼地早就坐不住了，只求老师快点放人，那直勾勾地一个个眼神看的老师直发毛。

        “你们都别美啊，国庆回来，谁要是没完成作业，罚写十遍啊。”

        张关生最后又交代了一些假期注意事项，12班就在一片欢呼声中放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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