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圣诞和元旦的到来，让宝德活跃了起来。学生们从堆积如山的书海中抬起头，借着这节日的气息暂且喘息片刻。

        这是一场年轻的狂欢。

        学校的迎新晚会就举办在元旦前一天晚上。

        迎新迎新，迎接新的一年。

        赵静周围最兴奋的，要数关婷婷和冯晓文了。他们俩在人来疯这一块，特别合拍。

        平安夜和圣诞节，关婷婷给赵静送了一颗苹果和一张贺卡，苹果上有“圣诞快乐”花体字，贺卡上写满了祝福语，关婷婷张扬的大字似乎在一张小小的贺卡上发挥不出全力。

        当然，贺卡和苹果冯晓文和杨飞也有。

        贺卡和苹果都是赵静陪关婷婷在校门口文具店买的。文具店也充满了圣诞节的气氛，玻璃门上贴着圣诞老公公的卡通图案，店里放着“叮叮当”。

        圣诞节这天，数学课下课，赵静从厕所走到教室门口，正要进去，一个甜美的声音把她叫住：“同学你好。”

        赵静循着声音望去，是一个个子小小的女生，长相可爱，头发有些卷。

        她看到女生手里拎着一个粘着蝴蝶结的精致礼品袋。赵静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不得不说，她的预感虽然不详，但是很准。

        只听那女生开口：“同学，请问可以帮我叫一下你们班的冯晓文吗？”

        赵静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谁？”

        “冯晓文啊，我记得他是高三一班的，难道我记错了？”赵静这一声问，让那个女生也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记忆力。

        “不不不，冯晓文的确是我们班的，我只是有点惊讶。”

        那女生“噗嗤”一笑，露出一个小梨涡，格外可爱，“我应该知道你在惊讶什么，你是想说，我为什么不叫你们班的林寻是么？”

        赵静点点头，“是啊。”

        女生说：“我以为你知道的，你们班的林寻从来不收礼物，女生给他写情书，他当着面看，看完了当面拒绝，然后还给那个女生。”

        赵静确实不知道，她都没怎么关注除了学习之外的事情，“是么？”

        怎么和她几个月前了解到的林寻有些许差别。不过细细想来，竟然还挺符合他的风格。

        女生笑了笑：“我跟他写过小纸条，也被他当面拒绝过。”

        赵静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她说：“噢。”

        她心想，在几个月之前，我也被拒绝过。

        “你是要叫冯晓文是吗？你稍等，我去帮你叫他。”

        “谢谢你了，小姐姐。”女生浅浅地对赵静笑。

        冯晓文似乎跟那个女生挺合拍。从圣诞节那天开始，他脸上的笑容都没停过。连和赵静等三人一起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嘴里都在说那个高二的学妹，说她有多么优秀。

        作为关婷婷的室友，赵静能很清楚地感觉到，冯晓文脸上的笑容有多灿烂，关婷婷身上的气压就有多低。这让她产生了一个奇妙的想法：关婷婷不会喜欢冯晓文吧？

        她越回忆起之前的种种，她越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可是现在，这个秘密的两位当事人似乎都还没意识到。

        或许关婷婷意识到了。

        赵静不能再看着关婷婷低气压下去了，她要找关婷婷聊聊。

        元旦前一天，学校特地放了半天假，用来为迎新晚会做准备。赵静趁着这个机会，把关婷婷拉到学校小花园里聊天。

        关婷婷坐在石凳上，打不起精神，连平时最爱逗的锦鲤都不看了。

        赵静：“关婷婷，你有心事吗？从圣诞节开始就闷闷不乐。”

        关婷婷：“没有啊，就是莫名其妙不开心而已。”

        赵静别过关婷婷的肩：“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你没有心事。”

        关婷婷不肯看她。

        赵静叹了口气：“关婷婷，你得说出来你为什么不开心，我才能帮你。”

        关婷婷扯了一片叶子，用手指捻了几下，突然流起了眼泪，赵静抱着她，轻轻拍她的背。

        关婷婷哭了一会，又开口：“我以为他也喜欢我的，可是没想到，他和那个学妹在一起了。”

        “你怎么知道他和那个学妹在一起了呢？”

        “他最近都在说她。”

        “你得亲自去问他。”

        “万一他不喜欢我呢。”

        “那我去帮你问！反正我不能看着你再这样闷闷不乐下去了。”

        赵静作势要走，关婷婷红着眼睛，连忙拉住她，“别，我还是自己问吧。”

        她掏出了偷偷带着的手机，然后点开了冯晓文的聊天界面，打了几个字，又删掉了。

        赵静在一旁看着。关婷婷墨迹了一会，终于发过去一句：“你和那个学妹真的在一起了？”

        冯晓文很快回复：“谁说的？没有啊！”

        赵静一看，有戏。

        再看关婷婷，脸上已经有了笑意。

        关婷婷：“那你为什么老说那个学妹？”

        冯晓文：“她是我表妹！她优秀，我自豪，不行吗？”

        赵静和关婷婷惊呆了。赵静仿佛已经看到了冯晓文脸上他那独有的贱贱的表情。

        关婷婷今天又哭又笑的，没想到竟然是因为一场乌龙。她恨恨的，恢复了以往的精力，长腿一蹬站了起来，留下一句“我要去找冯晓文麻烦！”就离开了，赵静根本追不上她。

        她在小花园一个人呆坐了一会，脑子里不停回放关婷婷和冯晓文之间的乌龙，然后感叹了一句人生如戏。

        这时，有人说话的声音打断了赵静的思绪，听起来像是一男一女。赵静不禁联想到私会的小情侣。

        这就有些尴尬了。

        现在同学们都在学校礼堂，赵静以为不会有人过来小花园，花园的出口就在人声在的那边，赵静想象了一下自己突然出现然后从小情侣中间穿过去的情景，就觉得尴尬。她不得已，从石凳上站了起来，走进小亭子里，她期盼来的人不要在这里聊太久，也希望这个小亭子的柱子能把她尽量遮挡住。

        人声在池塘附近停了下来。离石凳有一些距离。繁复的花草遮挡住了那两人的身影，赵静只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男生先开口：“现在可以说了吧。”

        赵静心中猛然一动。她手指不自觉抓住了自己的裤子。尽管知道只看得到一点人影，却还是忍不住向人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那个男生，是林寻。

        女生说：“学长，我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是上体育课的时候，你从我们班的队伍经过，你的身影深深地烙印在了我的脑海里。可能你并不知道我是谁、我叫什么名字，但是我还是鼓起勇气想跟你告白，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赵静能听出女生话语里的紧张，也能听出她的这段告白她应该准备了很久，情感充沛，语言真挚。女生的声音很温柔，这段告白她说得娓娓动听。

        女生说完就安静了，应该是在等待林寻的回复。

        赵静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屏住呼吸的。或许是女生说完那段告白开始。

        她不知道自己屏气了多久，林寻终于出声了：“对不起，我拒绝。”

        女生应该是有了心理准备，她只是轻轻地“啊”了一声，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赵静以为他们要离开了。

        没想到女生又开口了：“学长，我可以问一下理由吗？”

        赵静突然有一种熟悉的陌生感。她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林寻说：“现在没这个想法。”

        赵静沉积已久的记忆突然叫嚣了起来，她又想起了林寻那晚上路灯下的背影，和他说的那一句：“赵静，我们不合适。”

        赵静突然没了偷听的欲望。

        她拿出手机，随意拨弄了起来。等她收到一条消息，手机发出提示音把她吓了一跳时，她抬头，才意识到，林寻和那个女生已经离开了。

        赵静给关婷婷发的消息，她都没回，看来是还在找冯晓文的麻烦。赵静希望这次能够让关婷婷和冯晓文之间的误会通通解开。

        这是赵静第三次遇上宝德中学的迎新晚会，前两次郑强和其他班主任一起组织了一些团体节目报名参加，第一年是朗诵，第二年是合唱。赵静虽然比较划水，但也有一些参与感。

        现在高三了，她成了观众。为了高三学生们的学习，宝德中学规定每年的迎新晚会由高一高二学生表演。

        于是很罕见的，赵静作为一名和时间赛跑的高三学生，在12月31日下午，成了一个孤独的闲人。

        没有了关婷婷，比起去看迎新晚会，她更加倾向于在教室自习。她一向擅长于自娱自乐。

        赵静回到高三一班教室，打算先自习一会，然后去食堂吃晚饭。

        教室里人不多，所以赵静一进教室，就和坐在第二排的林寻对上了目光。

        赵静不由自主想起了刚刚在小花园发生的情景，虽然是被动偷听，但她还是做了一回卑鄙的偷听者。于是她朝林寻点了一下头，然后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座位一个月换一次。赵静之后的座位就很少离林寻近了，一般都是隔了半个教室那么远。

        这也对赵静认真学习起了很大的帮助。毕竟对于赵静来说，如果林寻坐在她旁边，让她写卷子，她很有可能得零分。

        赵静拿出一本练习册，很快就沉迷于题海中，不可自拔。等她做完一整张习题，天已经黑了。教室只剩她一人。

        虽然冬日天早黑，赵静还是错过了吃饭时间。她索性去学校小超市买了一个面包，当作晚餐。

        回教室的一路上没什么人，应该都去了礼堂，看迎新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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