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是...贪腐之罪。”叶二娘面色白了又青，虽觉得难以启齿却最终还是将实情告诉了秦五丫。

        原来叶二娘是帝都附近某个镇上的诗书人家出身，因家道中落被族中叔伯送去给帝都一个余姓富户人

        家做了妾室。

        待叶二娘加入余家后，才发现那余家并不仅仅只是简单的买卖人。

        余家这辈一共有三房男丁，大房走了仕途，在帝都附近某个县城的认知一方父母官。而二房做茶叶买卖，三房则做了绸缎买卖。叶二娘是余家三房的妾侍。

        事情的起因是因余家二房做茶叶买卖的那位余二爷在红楼里相中了一个清官，想将这清馆人赎回家去做妾侍，却不想那清馆人早就相好的，是帝都某正三品侍郎家的一个小少爷。

        余家二房老爷不知其事，竟自大的想动用财力强卖那清倌人，结果被侍郎家的小少爷知道了这件事，这一闹就闹大了。

        按理说余家二房老爷得罪人应该祸不及大房和三房，可偏生那侍郎家的少爷是个狠角色，且余家三房有好死不死的并没有分家，这不那侍郎家的少爷轻易的动用关系给余家大房那个做了县丞的倒霉蛋按上了一个官商勾结贪污腐败的罪名。

        最后整个余家都受牵连，三房皆是落了个抄家发卖的下场。

        其实寻常的贪腐罪最多是革职查办，甚至有些不过是官降半级很少而已，很少祸及家眷甚至抄家发卖的。

        可偏生那侍郎家的少爷却是个不按照常理出牌的，虽让人给余家定的是贪腐之罪，却在贪腐的银两数目上做了手脚，使得余家大爷的贪腐数目足足高达了百万两之多，这才成了重罪，被判全族抄家发卖。

        其实余家大房不过是个正八品县丞的官职，说是一方父母官，平日里油水也确实能捞到不少，你说他贪污个万把两还算是有个由头，可若说是百万两却实在太扯淡了。便别说余家大房贪污的手段有多高明了，只怕把整个县城都卖掉了恐怕都凑不出百万两官银来。

        不过即便是谁都知道这罪名扯淡又有什么关系，谁让余家从前也只是农户耕读出身的，在帝都并没什么后台，却还学着富贵人家的做派去红楼与人争分吃醋，这才落了一个全族抄家女眷发配的下场。

        秦五丫听叶二娘将事情都说明白后心下难免有些唏嘘。不

        过秦五丫倒也并没有多同情余家的下场，虽然余家的女眷们着实倒霉可怜了些，可天下可怜人太多了，真要同情起来恐怕秦五丫有多少财力都同情不过来。

        了解事情的缘由，秦五丫对能不能留下叶二娘也有了一些计较。贪腐之罪并不大，虽然余家被定下的贪腐金额确实有些吓人，可再吓人毕竟也不是谋逆之类的惹人盯梢的罪状。

        且叶二娘只是余家三房众多妾室中的一个，并不算出挑，即便余家得罪的人还不肯放过余家，也大多将视线都注意在余家那的男丁子嗣上，谁会有心去留意一个妾室的出路呢。

        想着秦五丫变又问叶二娘：“我看你年纪不小了，既然与人做了八年的妾室，可留下了子嗣？”

        叶二娘闻言苦笑着摇头：“夫人是个强势的，老爷的几个妾室都没有子嗣。”

        内宅里的那些勾当秦五丫虽然没有经历过，不过想想大概也明白了。必然是原配为了保住子嗣地位对后院的小三小四小五们采取特殊的手段。

        这种事情在这种年代里还真说不得是谁对谁错，所以秦五丫虽对叶二娘的遭遇抱有同情的意味但也没多说什么，只宽慰道：“余家遭了这种祸事，你没有留下子嗣反倒是福气一桩了。”

        叶二娘显然也明白秦五丫说这话的缘故，悻悻然点头：“正是如此。”

        既然叶二娘的出身身份并没有问题，秦五丫自然乐意将叶二娘买下，便当即对退到一旁的人牙子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过来。

        “妇人可盘问清楚了？”人牙子讨好道。

        秦五丫点了点头道：“她的奴书和卖身契你可带了？”

        “带了，都带了。夫人您过目，物件齐全着呢。”人牙子一听秦五丫这话便知道这桩买卖有戏忙从怀里掏出卖身契和奴书给秦五丫看。

        秦五丫翻看了一会儿确定没问题后便道：“叶二娘我要了，开个价钱吧。”

        “十两银子，夫人只要十两银子就成了。”人牙子张口就说了一个价钱。

        十两银子对于现在的顾半夏来说委实不多，都买不来几匹像样的布料来。不过即便这样秦五丫秦五丫也不乐意做冤大头。

        扫了一眼人牙子那双精明的眼珠子，秦五丫面色平淡道：“十两？这个价钱都足够我在人牙市场买两个容貌出挑的十四五岁的黄花大闺女了。

        叶二娘的年岁都已经过了二十有四了，还是与人做过妾的，你这价格开的也未免过头了些吧。”

        “夫人，叶二娘可是识字的。这可是寻常黄花大闺女都比不的。”人牙子讨好的据理力争。

        其实清水镇寻常农户家的黄花姑娘出嫁要的聘金也不过五六两，买一个已经破了身子且年纪大了的妇人做奴婢，寻常人牙时辰能要价三两已经算顶天了。这人牙子却张口就十两，纯属狮子大开口。

        秦五丫不差这点银子，不过也不乐意多花钱。若是可以秦五丫宁可是把这十两银子当作奖金发给叶二娘，也不想白白送去给一个人牙子。

        虽然在大历朝人牙子是合法买卖，不过本能的秦五丫还是不太乐意与这些人打交道。

        “五两，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你若愿意，这桩买卖就定下了。”秦五丫挑了挑眉冷淡道。

        人牙子闻言就哭丧了脸道：“这位夫人，五两也委实太少了。我找这么个人出来可费了不少功夫呢。”

        “你莫要欺我什么都不知道，寻常妇人不过只值三两银钱。五两都已经是黄花大闺女的价钱了。这多出的二两银子难得还不够你的跑腿费？”秦五丫轻笑，丝毫不为所动。

        最终叶二娘被以五两银子的身价从人牙子手里给买了下来，契书齐全，至于官家奴册之类的登记自然有人牙子会去处理。

        叶二娘原本还以为自己的年纪多半会被卖去富贵人家做婆子，或许干一些厨房外院的粗活计，这一辈子也就这么熬着了，却不想竟然有人买了她是去做帐房先生的。

        其实秦五丫和叶二娘说的是让她做自己的贴身秘书长的，只是叶二娘并不理解秘书长是什么意思，只知道秦五丫是让她帮忙做查看账本登记盘算账册之类的事情。这不就是帐房先生的活计吗？

        当即叶二娘又惊又喜，即便还没有见到月钱对秦五丫也心存了几分感激。

        要说叶二娘会这般表现其实也很好理解，毕竟叶二娘虽然头二十四年过的十分坎坷，可她到底也出身在诗书人家，自然比寻常人家的女子多了一份气度和自傲在。

        生活的艰辛或许可以磨灭一个表面上的傲气，可有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却也不是那么好磨灭的。

        秦五丫给叶二娘这么一份工作，对秦五丫来说或许仅仅是给出了一个就业岗位，可对叶二娘来说却是一份保障，同时更是一份尊重。

        叶二娘的字写的极好，至少比起秦五丫勉强写出来的狗爬好上千百倍。

        故此有了叶二娘的这个得力助手，秦五丫便干脆将甩手掌柜做了个彻底，大部分的是账册进出登记事项批录都有叶二娘代笔，而秦五丫要做的只是在叶二娘代笔之后做最重审核盖上随身公章就好了。

        有了叶二娘的帮忙，外加新上任的五个帐房先生，许三的活计也轻快一些，比如庄子内的一些细碎琐事和账目上的事情不用再靠他一个人乱忙活了。

        如今，山庄上几百号的佣工吃喝住行公派现在都由刘大和福喜夫妻俩安排调度，而各个区域的账目问题则都有五个帐房先生分别和每个区域内的大管事同时合作管理并核对入账，且再每月月末由五个帐房先生各自将自己负责的区域账册上交到叶二娘手里。

        而叶二娘在最终确认没有问题后才会将总数额整理好后给秦五丫敲章，当然在交给秦五丫之前，叶二娘也得另外抄送一份给许三，毕竟许三是山庄目前的总执行。

        虽然连续两年的时间里，暮云山庄上的人手已经从原本单纯问朝青借调的几十号人增加到了光佣户雇工都有五六百号。

        可直到今日五个帐房先生和叶二娘的加入，秦五丫才真正觉得秦氏商会走和暮云山庄上了正轨。

        而不是之前那个什么章程都没有的，全靠秦五丫和许三几个人的热情和耐心操作起来的乡下土作坊小工厂。

        五月下旬，葡萄园的野生旱葡萄成熟了第一批，比去年要晚了十来日的样子，不过产量还是相当足够的。

        因着现在葡萄园里已经自带加工厂坊，这一批的野生旱葡萄自然不用在运送去山下了，而是由秋蓉和秦五丫亲自负责，带着福喜和两个李氏从镇北院子里挑选出来的手脚利落妥当的妇人一道在葡萄园内的厂坊熬制。

        熬制完成后就会直接送入冰窖里封存，只等着吴掌柜派人手上山来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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