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且说柳初元也算猜对了七八成，秦五丫确实有打算等和吴掌柜对完账就偷偷从来客居的后门溜走，不给柳初元再碰面的机会。

        不过若说秦五丫进来客居的后院完全是为了躲避柳初元的纠缠，那便是柳初元有些自作多情了。

        秦五丫在宅院里躲懒了许久，今日确实有不少账要与吴掌柜对一对。

        另秦五丫也想抽空与吴掌柜商量下，看看明年是不是应该能推出一些新的吃食来。

        毕竟‘紫醉’和‘梨落’两种糕点初尝味道虽还算不错，多吃了便也容易腻味。今年能卖的这般好，不过胜在出奇而已。说白了，就是云州府的大户人家图个新鲜。

        等时日长久，若是还只有这两样，许还有人能惦记一二，却未必能像现在这样赚个盆满钵满。

        对于这点秦五丫清楚，吴掌柜也清楚。

        这不两人校对完上月的进账后便自然而然就此事讨论了起来了。

        “秦丫头，你看这般可好？”吴掌柜抿了口茶水将自己的想法与秦五丫说了一二。

        秦五丫细细听后点了点头笑着认同：“我觉得成。”

        原来吴掌柜之前就想亲自去一趟南方，花重金寻两个能制南方点心的大师傅回来，只是他怕秦五丫不同意便一直耽搁了下来，刚巧秦五丫今日挑了话头，吴掌柜这才又想起来说。

        其实相比与去南方请还不知道好坏的大师傅，吴掌柜心底里宁愿更相信秦五丫做吃食的能力。

        可惜秦五丫只有一个。即便能想再多的好点子，一个人也就只有一个脑袋两只手，从其买卖做的小许还忙的过来，可现在生意越做越大了，怎么还能将这些事都压在一个人身上。

        吴掌柜做了几十年生意在这一点上看的还是清楚的，为此才动了想另外找大师傅的念头。

        不过很显然吴掌柜之前的担心是多余的。其实秦五丫比吴掌柜更认同找人的想法。

        与吴掌柜的不知情不同，作为果酱发明者（抄袭者）的秦五丫其实最明白自己的那点小手段骗骗外行人捞个偏门发一笔横财说不定还成，若是想长久恐怕未必能维持下去。

        毕竟做果酱的法子容易的很，如今没有人再制只不过是他们从前没想到罢了。若真遇到有心的，拿回去一一分析比对说不准很快就能做出类似的来。

        等到这时候秦五丫和吴掌柜的买卖便也就没什么优势了。

        再则说即便没有人做出一样的来，就这么几种口味又能维持多久？

        说起来秦五丫穿越前也不过只是个普通大学应届毕业生，可没有什么闲钱去特别上过类似糕点蛋糕培训之类的高大尚兴趣班。

        若真要让她日日想办法做新吃食，只怕不用多久秦五丫的那点小聪明也就山穷水尽了。

        如此这般倒还不如如吴掌柜说的那样去江南重金请两个大师傅回来压阵的好。

        且说秦五丫也早就听说了江南之地，市列珠玑，户盈罗绮，极尽豪奢与地处西北位的云州府民风全然不相同。

        不过很显然秦五丫看中的就是江南之地奢靡成风。

        且不管这种风气是好是坏，无不可否认的是，往往越是懂得极斤享乐的地方，生活在此地的百姓则更愿意在衣食住行上下功夫。

        与此同时，在这种地界讨生活的手艺人，技艺自然而然的也要比其他地方精湛细致上许多。

        换句现代的话说，这就是竞争激烈产生的必然结果。

        实际案例基本可以参考在市中心叫外卖和在城乡结合部叫外卖的口感差异。

        当然除了以上这些最基本原因外，秦五丫还有一个私人问题不得不考虑进去。待开年后她能出门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到时候未必能有心力顾得上铺子里的活计。

        “掌柜的，另还有一件事得与你商量一二。”

        一想到婚事，秦五丫就一个头两个大，只是时至今日她也不好再反悔，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秦五丫没有连累人的习惯，知道自己往后出门的时间不错，有些事情自然得让吴掌柜早做准备，想着秦五丫便问：

        “北郊厂子里的活计现在都是由刘大一人照看着。刘大虽然是我带进来的人，不过掌柜的与他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应也清楚他的品相，以掌柜您看往后可还让刘大继续带着那些伙计？”

        “这是自然。”不清楚秦五丫为何这般问，吴掌柜有些奇怪，却还是点了点头：

        “刘大的为人老实又肯吃苦，是个难得实在的人。别看他虽不是我带出来的人，可我瞧着却比我自己带出来的还要放心。”

        “为人实在是刘大最让我放心的地方却也是我最不放心的地方。”秦五丫看了吴掌柜一眼，微微叹了口气道：

        “掌柜的或许不知，说来我那时拉刘大来帮我做事看中的便是他为人实在没太多的心眼，有这样的人帮衬，我自然是安心的。

        不过那时候我手底下也就只有刘大一个人，图的只是他能实实在在的帮我做活计。

        可现在不同了，厂子里少说也有几十个伙计在帮忙，往后许还要更多。到那个时候以刘大这样实在不计较的性子恐怕就未必真是好事了。”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刘大这人委实是太实在了些。”

        之前吴掌柜还没多想，如今听秦五丫说起来，吴掌柜才发觉让刘大一人管制郊北这样多的伙计确实有些不妥。

        要是刘大手底下的这些伙计都是老实可靠的倒也罢了。但凡里头有个心思多的，私下里耍了什么花头，恐怕以刘大个性也未必能看的明白。天长日久的指不准能惹出什么麻烦来。

        想了想吴掌柜试着道：“要不然等年后开工我在那群伙计里挑出个灵活的与刘大一道帮着照看？”

        “从伙计里挑倒也不错。不过若方便，我觉得不妨再从来客居再拨一个过去如何？”

        垂直提拔有垂直提拔的方便，不过秦五丫却觉得空降却也有空降的好处，若是两则能兼具自然是最好。

        “要三人？”

        吴掌柜盘算了片刻道：

        “三人倒也使得。我看是还让刘大做主，让另提的两人就给刘大做下手。刘大现在的工钱一个月一两八钱，等开年我与他涨到二两，另两人则比照现在的工钱再多添五百文？”

        秦五丫点了点头：“五百文足够，若是做的好，年末再多把点红钱就是。”

        “听说你年前另请了个帐房先生？”见厂子里的调动谈妥，吴掌柜便将话头转到了别处。

        “是从书院里招来的读书人。懂些数术。”

        这事也没什么好瞒着的，秦五丫如实道：

        “院子里的银钱得每日里结算，李嫂子也顾不过来。另招个帐房把的银钱实在有些多，倒不如让那书生每日来帮上两个时辰。我节省了银钱，他也不耽误读书。”

        “这倒是不错，我原还想着让我这处的帐房抽空去你院子里帮忙呢，这般倒是省了事。”

        吴掌柜点头，忽然问：

        “婚期定下了？”

        “定下了。”秦五丫顿了顿道：“折的日子是三月初六。掌柜的到时候可来？”

        “自然要去。到了日子，我瞧着干脆关了生意，带你嫂子和铺子里的伙计一道去。”

        “这般多的人，那可得包大封红才是。”秦五丫挑眉。

        “放心，保准给个厚实的，不白吃。”吴掌柜跟着大笑。

        笑过后，两人沉默了下来，许久吴掌柜才开口道：

        “秦丫头，没成想你也要嫁人了。说来还真是快，我记得前头你才刚找我，托我给你家妹子打听相看的对象。却不想那人看中的竟然是你。”

        “阴差阳错。”秦五丫尴尬的笑笑，这事还真是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只我那日打听到的事却不仔细。我原当那小子只是寻常的商户，却不想竟然是朝青堂的人。”

        说道这处吴掌柜顿了顿，随后看着秦五丫郑重道：

        “秦丫头，你可想清楚了？”

        “...”

        秦五丫沉默不知道如何开口。

        真的想清楚了吗？显然是没有的。

        从两人相识到要订婚结亲，其实张山的一切与秦五丫来说都来的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没想清楚又能如何呢？

        在前世，秦五丫看过不少男男女女相爱相恋最后结成夫妻，这里面有过的好的，也有过的不好的。

        有些或许吵吵闹闹最后却是相伴一生白头偕老的，而有些或许能相敬如宾可最终也不过分道扬镳。

        这些夫妻在起初都是相互爱慕的，然而结局却也未必比现封建社会的包办婚姻要好多少。

        或许婚姻本身不过就是一双男女搭伙过日子罢了，与爱情的关系并不大。

        一见钟情，你侬我侬固然美好，却未必就要比的相互扶持，细水长流。

        秦五丫想，自己应该是喜欢张山的。

        或许这一刻自己对他的喜欢并没有预料中应该有那样浓烈。

        可秦五丫却也知道浓烈的未必就适合自己。

        三分欢喜，三分理解，另有四分不可确定，才是正是最适合自己的，恰到好处的婚姻关系。

        而张山便是占足了那三分欢喜的人。

        想着，秦五丫笑了笑，对吴掌柜认真道：

        “他待我是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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