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一惊一炸的做什么！我这还没看呢？”

        柳姓大夫此时额钱也泛出了几丝冷汗，不过因着多年行医的心性柳姓大夫此时自然要比张山冷静。

        当下呵斥一句让众人闭嘴这才从药箱中那处一个褐麻色小包道：

        “无论伤口有没有触及肾府，接下的处理皆是不是常人所能忍的，你们谁将这包麻痹散覆与伤者的口舌处？”

        “我来。”

        张山当下便要去接过柳姓大夫手里的麻痹散,却被柳姓大夫给拦了下来：

        “麻沸散的效果并不快，你等下帮忙按住伤者，让那个小姑娘来按麻沸散。”

        “我...我不行的，我没做过这样的事情。”

        刚刚因为听到秦五丫的伤势有些发呆的段月儿见大夫指明要自己按麻沸散当下便怔住了，片刻才慌忙摆手拒绝：

        “我...”

        “有什么不行的，你有手有脚又没废了，连个麻沸袋都按不住？”

        柳姓大夫本就因秦五丫的伤势颇为严重有些心急，如今见伤者的亲朋连这点小事都不愿做当下便怒了：

        “你们还要不要我替伤者治疗了！”

        “我...我...”

        我真不会呀！段月儿可从来没被人这般呵斥过，当下便委屈的哭出来了了。

        “还是我来吧。”

        吴掌柜蹙眉，有些奇怪这个颇为眼熟的富家千金倒地是何种身份又为何才秦五丫房内。

        只眼下的情况也不容他多想，只快步上去接过柳姓大夫手里装满麻沸散的褐黄色小袋。

        见吴掌柜接过麻沸散张山松了一口气，却见段月儿还在一旁哭，不免有些心烦，连带着口气也少了平时的温和：

        “闭嘴。”

        柳姓大夫知道之后的伤口处理要万分小心，自然也有些不耐烦旁人在屋内吵吵闹闹便接口道：

        “既然帮不上忙就出去，这般吵吵闹闹的，可还将伤者的命放在眼里！”

        “你...你们太欺负人！”

        段月儿觉得自己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受委屈过。

        前头秦五丫训斥她时，段月儿还当自己理亏也就算了，可后头这两人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这般呼喝与她，从前便是她爹娘和爷爷都不敢这样对她，段月儿心下又气又恼，当下便不由哭的更大声了：

        “你们可知我是谁！竟敢...竟..敢...”

        段月儿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所有人看她的目光便更加不善了。

        吴掌柜算是性子比较平和的人，此时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心道：‘这富家小姐也不知是太不懂事了还是家中势大无法无天。’

        替秦五丫查看伤势的柳姓大夫此时便是再不知晓情况也看出来了这个衣着富贵的小姑娘与伤者的关系并不亲密。

        不过柳姓大夫虽然十分不喜段月儿话语中的盛气凌人，却也再说什么，只侧过脸不去看段月儿的脸色。

        以他的眼力何尝看不出这小姑娘身上的衣服根本不是寻常人家能穿的起的，他不过是同福堂寻常的乙等坐堂大夫，有些人可不是他能招惹的。

        不过让他趋炎附势他也做不到，便干脆当没看见便是。

        而这几人中因为段月儿的话脸色显得最平静的却是躺在病床上的秦五丫和站在一旁的张山。

        秦五丫的平静很好理解，一是秦五丫现在实在没什么力气去多想多折腾，二是秦五丫算是里面见过段月儿次数最多的人，对段月儿这位刁蛮奇葩的富家小姐性子也了解一二。

        知道刚刚那些话对于段月儿来说就好比口头禅一般，不说旁的，就说今日一日里秦五丫也听过四五回了，便是连气都懒得气了。

        与秦五丫的无奈不同，张山此时脸上的平静却有些耐冷寻味。

        他此时站在秦五丫的身边，背朝着身后，屋内的其他人并没有主意到他的眼眸，可即便是这样，这种平静都有些让人发颤。

        特别哭闹中的段月儿，一遍擦拭着眼泪竟还一遍偷偷打量着张山的动静。

        即便段月儿此时并没有看见张山发作，可不知道为什么，段月儿却觉得这个人似乎比刚才看起来更加怕人，吓的她连哭闹声都浅了一分，只仍旧有些委屈的起伏着胸口低低梗咽。

        张山的脸色很平淡，平淡到让他原本便普通不打眼的五官在此时显得更加模糊不清。

        便是里他最近的秦五丫和柳姓大夫此时也没有注意到张山的表情，反倒是吴掌柜忽然觉得屋内的温度好似瞬间降了不少。

        不过吴掌柜也没在意，只当是秋末外头起风要转凉了。

        然而一直守在客栈外，骑着褐色高头大马的几个黑衫男子此时却莫名的心头一颤。

        特别是领头的壮硕少年此时更是不自觉的耸了耸身子，有些奇怪的问向旁边的中年男子：

        “也不知怎么的，好好的突然一下子浑身都不自在，到现在我都觉得后颈有些发凉，总感觉谁要倒霉似得。”

        如果秦五丫此时在客栈外，一定会发现这个中年男子就是几天前在秦山岭见过的跟在张山身边的军师何风。

        而那个壮硕少年则是还没见面便嚷着叫秦五丫嫂子的方达。

        至于他们身后那些骑在褐红色高马之上，穿着黑衣胸口绣着青字的人自然更加好辨认，是青帮内赫赫有名的朝青堂的兄弟。

        要说何风刚刚那一瞬间也有感觉一丝异样，只是他想来性子沉稳便没有表现与外，此时更是似笑非笑的看了壮硕少年一眼道：

        “你说呢。”

        “我说何军师，你可别这么看我，你这么看我心底就更加发毛了。”

        方达一脸郁色，哭丧着脸道：

        “我怎么觉得这感觉和从前大哥要训我们时一样呀。可眼下不是还没到训练的月份吗，我怎么就这么不安呢。

        大哥这次来不是来接大嫂的吗？我还以为以后有了大嫂咱们的好日子就到了呢。怎么人还没出来我这后背就发虚呢？

        何军师，你说不会是庚贴又出事了，大嫂她不要大哥了吧？”

        “你不想倒霉的是自己，最好现在就闭嘴。”

        何风冷眼扫了方达一眼不再多语。

        可心下何风也有些奇怪，大哥进客栈也有些时候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不是说接了人就立马出发的吗？

        客栈外几个朝青堂弟子的低语此时房间内的几人自然不清楚，屋内的气氛依旧有些奇怪。

        只是除了躲到一旁不敢看众人低低抽泣的段月儿以外其他人却都不闲着。

        吴掌柜依着柳姓大夫的吩咐将麻沸散附在秦五丫的口鼻上。

        柳姓大夫所给的麻沸散包以醉心花、生草乌、香白芷、当归、川芎，天南星六味药熬煮浸泡而成。

        这种浸泡而成的散包方便大夫出诊时携带，不过论药效却要比以《华佗神方》中羊踯躅、茉莉花根、当归、菖蒲四味药水煎而成的麻沸烫差上许多。毕竟外用与口服是有本质上的区别。

        所以即便是口鼻被完全掩住，秦五丫也没有完全失去直觉，只是觉得吸多了满嘴的药渣味，苦的很。

        另外脑袋也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还是麻沸散真的起了什么作用的缘故确实有些晕乎。

        不过此时秦五丫显然还不到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

        以至于一边就着麻沸散包呼吸秦五丫一边还忍不住腹诽：

        ‘也不知道这散包是被多少人用了有没有消毒过呀！’

        答案显然是没有的！

        因为很快秦五丫就知道了自己嘴巴上的麻沸包不但被很多人用，而且还可能被很多地方用过。

        就在秦五丫脑袋有些晕晕沉沉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看见柳姓大夫又从药箱内取出了一个相同款的麻沸包。

        而这次柳姓大夫并没有将麻沸包递给任何人，而是直接按在了秦五丫的伤口处。

        “我擦！”

        即便已经做足了思想准备秦五丫都忍不住爆粗口：

        “这TM也太脏了。”

        不过很可惜的是，此时秦五丫的口鼻早以被麻沸堵住了，刚刚忍不住开口的结果也不过是对着麻沸包又深吸了两口，惹的秦五丫胸口一阵抽搐，胃里更是翻江倒海。

        显然，秦五丫的咒骂声并没有被谁听到，哪怕是离秦五丫最近的扶着麻沸包的吴掌柜也只听到秦五丫呜咽了两声。

        吴掌柜也并没有在意，只当秦五丫是难受的。

        柳姓大夫自是更加没有在意，他此时的视线完全落在秦五丫的伤口处。

        这个伤口太深了，光靠一个麻沸包显然作用大，所以他才会用第二个麻沸包直接覆盖在伤口之上，使伤口附近的血肉在最快的情况下失去知觉，好方便他将伤口撕开后处理。

        果然麻沸散的药力直接接触在血肉上效果原要比在口鼻上好上血多，没多久秦五丫便觉得自己的后腰处一阵酥麻。

        虽还有些疼却比之前要缓解了许多，显然是麻沸散起作用了。

        不过此时秦五丫的口鼻处吸取的麻沸散也不在少数，无论是脑袋还是身体都有些发沉，虽然很能听见身边的话语声，不过却没了力气回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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