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凯特琳

凯特琳看着近在咫尺的哈里森的脸，似乎随口问他：“你知道我现在想什么吗？”

        以哈里森对凯特琳的了解，她现在满脑子大概都是不可言说的东西，他不屑回答。但是凯特琳却忽然对他一笑，似是而非地说：“你知道吗，被你挖出心脏的时候好疼，但是你一点也不伤心，我真的好难过呢～可是，为什么你不难过呢，你不喜欢我吗？”她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如秋水一般的眼睛湿漉漉的凝视着他，不言不语，却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情话。

        哈里森看着她没说话，心里在琢磨着此时他该做如何反应。

        忽然说自己是女巫的凯特琳把他彻底搞蒙了。

        看着他油盐不进的模样，凯特琳忽然在心里骂了一句：“装瘸子的人都不是个好东西！”与此同时涌上心头的，还有一种自己总被假瘸子骗的感觉——虽然这个感觉让人一头雾水，也让她莫名其妙的想起了《牡丹亭》里面的一句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她现在对哈里森就有点类似这种情况。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似乎对坐在轮椅上的人有一种熟悉的执念和迷恋，又有一种想要狠狠的破坏的欲望，仿佛曾经深深的爱过这样一个人，却又被这样一个人深深地伤害过。这种无从说起的假意妄想，却偏偏如烙印在骨子里的东西，让她无从琢磨。

        看见哈里森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心里的黑暗面被无限放大，某些执念操纵着她一往无前。

        她凑在哈里森的耳边说：“我要让你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凯特琳轻描淡写般的语气，却哈里森瞳孔一缩。察觉到危险的他想立刻起身离开，但再一次被无形的力量定身，他听见凯特琳用沙哑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念着他听不懂的咒语，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被一只手攥住，周身的空气从四面八方向他挤压过来，他感觉自己的唇被轻轻的触碰，凯特琳的舌头撬开他的牙齿，将什么东西从他的口里灌入。

        似乎是一口气，又似乎是一段能量，进入他的体内后让他觉得通体舒畅，脑袋无比清明。与此同时，他的脑子里忽然如走马灯一样，他曾经做过的所有坏事、被他害过的所有的人、被他杀死又或是因他而死的每一个人，都一一在他眼前闪过。

        愧疚，难过，伤心，崩溃，绝望……一些曾经从不被哈里森放在眼里的情绪，如汹涌的海浪向他拍来，狠狠地压在他的心头。

        他想起他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他跟踪真正的哈里森威尔斯博士和他的未婚妻泰丝摩根，故意在他们开车路过的高速公路上放上一排钉子，致使他们翻车。他对昏迷重伤的泰丝见死不救，对求救的哈里森熟视无睹，一心只想着用转移装置将自己变成哈里森威尔斯。

        而真正的哈里森也因此身亡。

        他做了这么多坏事，害死了那么多人，此时他能感受到每一个人临死时候的恐惧和挣扎，他能体会每一个人想要生存的欲望、体会每一个人的绝望。

        而这些人本不应该死在那个时候。

        他当时怎么会觉得，这些人的死对他来说都无所谓呢？

        哈里森眼神涣散的跪在地上，忽然双手扶地的嚎啕痛哭起来，为自己曾经做过那么多错事而悲伤内疚、羞愧不已。站在他旁边观看的凯特琳无声地笑弯了腰，然后蹲下身，把哭的涕泗横流的哈里森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脑袋，柔声安慰。

        看着他这么痛苦，凯特琳心里一阵畅快，忍不住想：她大概是太喜欢巴里了，才会忘记她的任务是折磨这些该死的坏蛋，只顾着追求巴里，而忘记她应该做的事情。

        看来她应该渐渐找回节奏，找回属于自己的场子。

        哈里森抱着凯特琳，心里又悲伤又难过，觉得自己对不起她。明明这个女人对他好的没话说，他们在工作上是默契十足的伙伴，在生活里是彼此熟稔的情侣，为什么他能狠下心，说杀就杀呢？如果不是凯特琳是一个本领强大的女巫，能躲过自己的黑手，她此时是不是已经死了？

        一想到凯特琳有可能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里，曾经柔软的人变成一具尸体躺在冰冷的地上，绝望的眼睛睁着看他，仿佛无声的控诉着他，他就难过的无以复加——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他能做的出这么狠毒的事情？凯特琳那么好，他怎么忍心杀死她？

        凯特琳笑够了，抬手打了一个响指。

        正在痛哭的哈里森的哭声戛然而止。

        一瞬间，刚才如潮水一般淹没他的悲伤和愧疚不见了，悄然消失无踪。想起自己如懦夫一样跪地哭泣，像个失败者一样毫无脸面，他就觉得心里被一团火燃烧折磨！他恶狠狠地看向凯特琳，对着后者怒吼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只是给了你‘良心’罢了。”凯特琳微笑着，语气漫不经心。

        去你的良心！哈里森狠狠对着凯特琳挥拳，却被凯特琳一把截住。她笑着，眼神冰冷且带着警告的意味，可是她的语气又是那么的温柔，呵气如兰的对哈里森说：“从现在开始，你每天晚上都会被自己的良心折磨。白天，你依旧是你，你可以无所顾忌的做任何的坏事，我也不会阻止你；但是只要到了夜晚，你的‘良心’就会重新冒出来。”

        哈里森看着她，她伸手指着哈里森心口的位置说：“当‘有良心’的你回想起你所做的一切，你自然就会被你自己的良心拷问，那时候你是什么感觉——”她拉长声音。

        哈里森憎恶的看着她，她轻笑一声，笑嘻嘻的说：“我想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哈里森咬牙切齿的看着她。

        凯特琳笑着回答说：“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诅咒罢了。但其实你可以当它是一个恩赐，毕竟丧良心的人很多，但真正能找回良心的人可没有几个，这么难的事请我帮你做到了，你难道不应该对我感激涕零吗？”

        “我要杀了你！”哈里森气愤地抬起手——凯特琳一笑，可下一秒他的良心又回来了。

        哈里森不受控制的愧疚的看着凯特琳，却因为脑子里清楚的知道他现在的内疚之情，只是因为凯特琳的诅咒，而倔强的压抑着自己想要对她道歉的念头。

        凯特琳悲天悯人的摸着他的脸说：“小可怜，你现在可以回家了。”

        还不等哈里森说话，他眼前的景色一变，他瞬间从凯特琳的家回到了自己的家里。而这时他忽然接到一个电话，他按开免提，电话里面传来的是哈利特拉瑟威的声音。

        哈利特拉瑟威，曾经和西斯科一样，是尖端科技是研实力的科研人员，也是哈里森曾经最欣赏的天才——当然，这是在遇到西斯科之前。他曾经是哈里森的得力助手，参与了粒子加速器的制造，并在哈里森打开粒子加速器的时候，警告哈里森会发生危险。但哈里森的目的，不就是让粒子加速器爆炸吗？所以他将哈利特赶出尖端科技实验室，将粒子加速器不稳定的秘密隐瞒下来。

        哈利特一开始并不知道他的目的，觉得他一意孤行的打开粒子加速器。而他开始憎恨哈里森，是因为粒子加速器爆炸之后他因此受伤，每时每刻忍受着脑内刺耳的鸣响，只能在耳朵里加上一个人工耳蜗，才能勉强让他恢复正常人的生活。

        这时哈里森家屋顶的玻璃在刺耳的噪音下全部破碎，纷纷掉落下来。

        这让哈里森忽然从回忆里回神。

        想到自己对哈利特的所作所为，哈里森嚎啕大哭，愧疚的道歉说：“对不起，哈利特，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得你变成这样，对不起……啊……”他跪在地上哭个没完。

        看着跪在地上哭哈里森，哈利特惊悚的倒吸一口凉气，傻傻的想：这是什么？苦肉计？不不，哈里森绝对不会使这么明显的苦肉计……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阴谋？惊疑不定的哈利特思索一二后，决定先行撤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反正他不急于这一时。

        哈利特不得不承认，这么反常的哈里森……真有点儿渗人。

        第二天一早，恢复正常的哈里森气的把客厅里的东西都给砸了。而警察也在早上赶来。哈里森看着和西斯科、巴里一起过来，且装出一脸担心的凯特琳，咬着牙忍下怒气，同样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和她周旋演戏，还和警察说这只是一个恶作剧，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过这不是因为他有什么愧疚之情想要包庇哈利特，而是因为担心哈利特会把他的一些见不得人的事请说出来——他想要私下解决哈利特，而不是通过警察。

        由于他的房子已经破烂不堪，并不适合居住，所以他打电话订想要定酒店。这时候凯特琳忽然走过去，担心的蹲下身扶着哈里森的膝盖对他说：“博士，也许你可以住到我那里。”

        巴里一愣，西斯科也惊讶的看向凯特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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