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悠悠卷 旗划崩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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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哈只坐在帐子里,遥遥看了看天空,他与对面的纳拉丁相视无语,几十名士兵把守在帐前,戒备森然。
好半晌,马哈只皱眉道:“怎么三千兵马,被他们这几百乱民一冲,就散了阵形?格斯儿
怎么带的兵马?亏他总是吹嘘自己是成吉思汗的子孙,说我们色目人都是脓包。”
对面纳拉丁端起茶杯,凑到鼻端,闻了一闻,又放下道:“马哈只,千万不要轻视你的对手,对方既然是明教高手,名扬天下,自然有过人之处,咱们虽然统兵上万,前来征讨他们,人数足足胜过他们十倍,可是也万万不能掉以轻心,陷入他们的陷阱之中。”
马哈只郑重的点了点头,又笑道:“可是他们现在还能有什么反击的能力,跑回来的士兵都说,他们不过一座破烂的山寨,再加上一千多刚刚学会拿起刀枪作战的汉人,难道还能敌得上我们万人大军的铁蹄践踏?只要我们到了他们那个什么破烂山寨,他们岂有不败之理?”
纳拉丁叹了口气,摇头道:“纳哈出这一次不肯出力帮忙,咱们打仗到是其次,保护了郡主的安全,才是第一等的要务,否则将来两个王爷怪罪下来,咱们却谁也吃罪不起。”
马哈只笑道:“大哥,咱们兄弟相交多年,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纳拉丁道:“咱们兄弟,这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马哈只点点头道:“我觉得梁王可比咱们这个王爷大方多啦,他似乎隐隐对咱们二位也有招揽之意。你看……?”
纳拉丁听到这话,急忙一惊。伸手握住马哈只的手,向外看了一看。微微责备道:“此话切莫乱说,须防隔墙有耳!”
马哈只满不在乎道:“大哥,你却也太小心了吧,咱们这一路兵马,都是跟随了咱们多年的老兄弟,咱们说话,谁会传扬出去?”
纳拉丁低下头,细声细语道:“万事小心为上,此时时机不到。切莫大意。”
马哈只一摆手,不耐烦的说道:“好好好,都依照你所言,不说便是。”他随手仰头喝了一口马奶酒,又说道:“明眼人谁都看得出来,咱们西边是明教,东边是李思齐,然后还有王保保虎视眈眈,这些人客气的时候。都跟你是兄弟朋友,可是一旦反了脸,就是生死仇敌。咱们王爷原先守着一块荒地倒也能站得住脚,可是现在明教又出来活动。依我看呐,这银川也守不了几天啦。”
一边纳拉丁默然不语,任凭他胡说八道。他也知道这些话在军中传的厉害,也无非是几句牢骚。当不得真,不像先前说要投奔什么梁王那般大逆不道之言。容易被人惦记。
马哈只一连喝了几口酒,酒劲上冲,脸色涨红,又神神秘秘的低声说道:“我听说有传言说,现在紫微星光暗淡,帝星不稳、那真龙之气,原是在南方,应天府上空却有异象,那位朱元璋听说也是咱们同宗,眼下南方义军,属他势力最为雄厚,不如咱们去投奔他如何?”
纳拉丁冷着脸道:“胡说八道,你尽听那些没几吧的阉人胡扯,只怕你到了应天,他第一个就将你宰了,那个人铁石心肠,薄情寡义,就算他是咱们色目人,也不能容得下你。”
马哈只点了点头,也道:“不错,我琢磨着也是这么个事,可是这凉州怕是保不住啦,咱们哥俩,也得早做准备才是。”
纳拉丁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说道:“咱们出去。”
马哈只微微一怔,便也起身,跟着纳拉丁走出营寨,两人是说去狩猎散心,也不带亲兵卫队,当即两人两马并骑,骑了小半个时辰,才来到一处四下无人的野地之中。
纳拉丁下马之后,问道:“哥哥传给你的那些功夫,你可都记下了?”
马哈只点了点头,说道:“记下了。”
纳拉丁点头道:“好,咱们对打一番,我且看看你进步如何。”
马哈只听到这话,当即点头道:“好,好!”
当即只见他一抖身,气沉丹田,陡然一声大叫,已如腾云驾雾一般奋起,苍鹰一般脱离了马背,从空中向纳拉丁飞去,而与此同时,纳拉丁手挥舞如箭,一连在马背上却向他攻了七八掌。
两人同时从马上纵跃而起,如同游龙在天一般矫健,飞鸟翱翔一般自由,在空中如长烟般交手了数招,若有武林高手在此,定然惊讶的难以想象,这两个色目人居然有如此高明的轻功拳脚。
马哈只手法极快,刚一落地,便如离弦之箭,再次飞出,他弯曲着双臂,厉喝一声,如同借力拉弓一般,双手一推,疾如满月,向纳拉丁双掌同时袭来。
而他一掌方及到纳拉丁身上,却只见一道残影飞逝而过,手上便是连半点衣襟都没抓到,而纳拉丁突然大喝一声,人影一晃,便已经出现在了他的头上三尺之处。
马哈只登时大惊失色,一时间惊骇莫名,忘记了闪躲。他虽然知道这武功神妙无比,却怎么能料到居然能练到乍隐乍现,神出鬼没的地步?
“闪开!”一个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只见纳拉丁手上一错,径直在他身边滑落,马哈只一怔,遂即一闪身,向旁边一退。
只听得一声轰鸣,纳拉丁这雷霆一击,击中在地上,陡然掀起层层波浪,大地之上,就如同绵软的面团一样来回激荡,而氤氲之气,随之而散,当真蔚为奇观。
眼见他轻功如电,功力若神,不由得难以相信眼前生的一切。他自认识这位大哥以来,几乎每次见他施展武功。都有莫大的神通变化,当真令人叹为观止。
当即他虽然还有余力拼斗。却已经又一次没有了出手的勇气,只是心中凛然,对大哥又敬又惊,刹那之间,心中满是感慨,望见前方风吹草动,纳拉丁被临风映照,当真是一代神人矣。
纳拉丁回过头来,说道:“不错。这次又进步了些,可有什么问题?”
马哈只笑道:“只不过练了这些时日,胸口这里却越来越是憋闷,有的时候,直想大喊大叫,才能解脱。”
纳拉丁点了点头道:“这等功夫融合了中华道家的养生技击之术与波斯国阿萨辛派诡异招式,可谓天下武功之大成。倘若有一日功成,莫说什么六大派、明教五散人,就算是张三丰、张无忌。也未必是这神功的对手。”
“只不过这武功,博大杂驳,义理艰深,修习起来残伤身体。确实难关很多,传给我的那位老人,也不知到底如何才能化解这其中矛盾。你若练得憋闷,便千万不可再练。以免受损,若有不明之处。当可随时向我请教。”
马哈只见他说的郑重,连忙点头道:“这是自然。”
纳拉丁望了他一眼,又道:“倘若这武功练成,我等二人便也如同张无忌一般,当号令天下,无所不能,振臂一呼,应者云集,天下人莫敢不从,又何必给旁人劳力,看他人的脸色,什么投靠梁王、朱元璋那等话,你再也休提。”
马哈只见纳拉丁如此说,当即笑道:“一切听大哥吩咐,只是这武功,我已经练了这许多时日,只觉得身轻体健,甚是奇妙,却不知道这到底叫什么名字?”
纳拉丁微微一笑道:“前朝汉人有个宰相叫做司马光,他有一句诗中说道,‘更无柳絮因风起,惟有葵花向日倾’,说的是不可如柳絮一般轻易附和他人,当如葵花一般,永志不二,这卷武学,便唤作《葵花宝典》罢。”
马哈只听到这话,不禁赞道:“《葵花宝典》好名字,好名字,大哥也是好才学,居然连汉人文字上的机巧玩意,总是记得那么全。”
纳拉丁微微颔,微笑不语。
随后他问道:“那些东西,都准备好了没有?
马哈只点点头笑道:“自然准备好了稳妥了,咱们远远呆了这么多天,自然要一战功成,什么明教天下无敌,用兵如神,我向来不信,他们只有区区一千人老弱残兵,如何对抗我们万人之众?”
“那就好。”纳拉丁轻轻叹息一口气道:“这个阿盖郡主,也是你我兄弟二人能否成事的关键所在,到时候切莫误伤了她。”
马哈只道:“大哥说什么,便是什么,小弟打仗的时候,尽力避免就是。”
纳拉丁摇头道:“不只是避免,得全力才行……”他思索半天,说道:“这样,到时候我引一路骑兵,亲自去捉拿她,你率领大股部队攻寨。”
两人说说停停,一路骑着马转回营地,此时时至黄昏,清风吹拂,大片大片的荒草犹如镀了一层金子一般,当真美轮美奂。
正当此时,纳拉丁突然觉得天边黑光一闪,急忙望去,但日光灼灼,却也看不清什么。
马哈只见他猛然抬头,急忙问道:“大哥,怎么了?”
纳拉丁径直看了半晌,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好像是我眼花了。”他隐隐之中突然升起一种不安之意,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但却又说不上来。
正当此时,军营前面伴着余晖,也是颇为宁静,除了放哨的兵士以外,其他人都安静的休憩着,清洗这一天行军的疲惫,虽是万人大军的军营帐篷,接连绵延,直入天际,却也并不显得吵闹。
齐御风与冷谦在山崖上对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冷谦从怀中掏出一支软笔,掐头去尾,向山下一甩,直飞出几十丈开外,登时一股呜咽的风声响起,就如同这古老的平原几千年的风响一般。
而此时,马衔枚,人衔草,三百天字门高手已经是蓄势待,众人听到这风中隐隐传来的呜咽之声,当即去了束缚、托起马匹。反手亮刀,骑在马上如同下山猛虎。势不可挡的攻到了营前。
那放哨的几个兵士,见到这黑压压的骑兵冲了过来。直骇得惊呆在了原地,不能稍动,他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此时尚未入夜,这真的是来袭营的么?
他未及张口,咽喉之上便中了一颗细细的梅花针,当即无声无息的倒下,而他身前身后。接连数人,也都如同突然睡熟了一般,仰面栽倒。
三百匹蹄子包裹着棉花的黑马,如同一支响箭一般,直从大营外射了进去,霍然间一座帐篷之中,便有一阵凄惨的哀鸣响起。
三百人并行如风,几乎是踩着元兵的脑袋上冲到了休息的营帐之中,或施短刀。或挥舞长枪,哗然声中,已有数十顶帐篷被天字门的长矛刺穿撕裂,里面的元兵尸被分割开来。丢在门外。
此时这元营之中,马儿长嘶不安,兵士茫然不知所措。他们行了一天的山路,刚刚在这里安歇下来。人人都万万没有想到这荒郊野地之中,居然冒出了这般一支黑骑队伍。见人就杀,逢人便砍,而且武艺高强,杀人当真如如剪草一般。
其他营寨的元兵刚刚听到响动,未及逃窜出来,三百人中一声唿哨,又聚集一处,半空中突然现出灿烂的火花,明耀的压过皎洁的月光。
这天字门众人沿路奔沓,无数带火的长箭射了出来,落在地上,毡帐上,人身上。轰然升腾起明亮的火光,大营片刻地功夫,登时化成了火海。
随着兵士的一身喊, 马儿惊嘶,兵士惨叫。几名裨将早已惊乱了分寸,只能强自奔出大营叫道:“莫要惊慌!莫要惊慌!”
叱吉设已经乱了分寸,他学的孙子兵法早不知道忘记到了哪里,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准备的充足,看起来还要失败。中原的老祖宗说地难道有错?他想要控制住兵士,嘶声叫道:“莫要慌乱……”
只是此时大火烧到身上,除了泥菩萨,没有谁还能镇定不动。营寨并不是空营,最少准备了太多易燃之物,火箭射来。整个营寨转瞬变成火海。所有的兵士顾不得踩伤烧伤之人。纷纷四散逃去。
本来这营寨之中,也鹿角栏栅遍布,可对于天字门的高手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只要轻轻控马一跃,随即翻过,而又有武功高强者,或施展长鞭,或长枪挑动,将辎重栅栏挑到帐篷门口,又一次令许多尚未逃出来的兵士浑身是火,灯笼般烧的惨叫连连,哀鸣不已。
这三百人一路烟尘,在飞驰而过,身后之处,尽成人间地狱,炼狱火海,无数人遍体鳞伤,惨不忍睹。
大火熊熊,将本来已经暗蓝色的天空已经照成白昼般,只是夜空带着妖艳的红,浓烟地黑,预示着这场屠戮不过是才揭开序幕。
众元兵堪堪见到众人奔驰到营寨尽头,心中稍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却见三百人转了个弯,却陡然又圈转回来,手中长刀霍霍,径直返而杀来。
当即众人不由得为之一阵愕然,随即只听得一名尚未穿起裤子的元将道:“射箭!给我射箭!”
众人才纷纷持起箭弩,拉弓瞄准,只是尚未射出,便听得一阵沉雷一般的声音震天动地,三百骑兵,伏鞍疾驰,有如电闪,猛如洪流,又一次践踏着众弓箭手奔驰而过。
身后有百余骑兵此时上了战马,看见这三百人径直往另外一个方向杀去,忙急追而去,却不了未曾行了几步,一个个突然马蹄前失,定睛一看,却是前面好大一片地盘,此时居然已经布下了重重的铁蒺藜,马踏之上,当者立毙。
元兵守将此时实在气炸了肺,他大声叫道:“围!给我围住!”一边传令官登时握起棒槌,擂起鼓来。
众多元兵听到鼓声,急忙持起长枪,短刀,盾牌、弓箭,虽然一时仓促,但万人之众,同心协力之下,却也凝结如山,当即众人红着眼睛并肩冲去,直欲将这三百人碾碎。
三百人一路绝尘,不理身后追兵,只将火箭不断射出。将另外一侧的敌人辎重、营寨不断点燃,更是惊跑了无数军马。待看到鼓声沉雷远播,各处元兵纷纷而起。才调转了马头,寻找破隙之途。
只见为一名男子,面色沉毅如水,待敌军只有百步之遥之时,突然大声道:“一!”
他话一出口,登时那些冲在最前面的元兵现,敌阵之中队伍突然为之一凝,但随后三百长枪短矛,却带着呼啸的风声。有如排山倒海之势,一同刺了过来。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的血液都为之凝结,当真不相信一掷之力,居然有如此威势,所有元兵只恨自己爹娘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急忙倒头逃窜。
却见长枪所至,盾牌立破,甲叶齐飞,登时便有一大片人如同钉在了地上一般。立在当场,只是周身化血,惨不忍睹。
众元兵都大吃一惊,若是先前杀人放火。不过仗着马快刀疾,花样频多,可是这般整齐划一的长枪投掷。又岂能是一般人所为?
当即有人突然想到些什么,便大声叫道:“快跑。是魔教的人来了,杀人带放火。吃人不点灯,莫中了他们的妖术!”
未等元朝将领分辨这惑乱军心的话是从何处传来,却见对面那男子又陡然喊道:“二!”
他“二”字出口,整个队伍突然一动,疾疾向前,使盾牌护住要害,凶猛的杀向敌军,虽然三百人忽聚忽分,阵形却是丝毫不乱,转眼之间,化成一道长刺,径直从元兵丛中穿越而过,那元兵虽然围得甚密,但在黑马冲击之下,却如同纸糊的一般。
虽然四下长箭不断射来,但零零星星,毫无力道,这三百人武功高强也是丝毫不惧,当即便扬长而去,冲得老远。
那副将眼看三百人飞驰而去,越来越远,蹄声如雷般的轰轰隆隆,压的他几乎不能呼吸,脸色不禁一阵清白,他这属下万人之队,被这伙人冲进帐篷坑杀了一批,烧死了一批,。又被铁蒺藜刺伤了一批,然后被枪阵刺死了一批,最后持强硬闯,居然还踏死了百余人,主帅不过走了半个时辰,这伙人来了也不过一刻钟,居然就足足损失了上千人马,辎重无数,自己却怎么跟纳拉丁将军交代?
他心中想到这里,突然哀叹一口气,当即就要一拔刀,作势自杀,可是身边将领却一个个痴痴呆呆,眼睛望着前方,并无一人阻拦。
他心中奇怪,抬起头来,却见营中那杆最高的旗杆之上,原本的旗麾早已消失不见,此时却留下一大块白布正上下翻卷,上书:若送死,即便来!
纳拉丁回到营地之中,看见这一片狼藉的景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见,他大声吼道:“巴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巴拉屈膝跪倒在地,叫道:“这一切都是下官做事不利,是下官的错,还望将军念在……”
马哈只咆哮道:“杀了你有什么用,你能代替那死去的上千人为我作战么?”
纳拉丁正色道:“杀不杀你,以后再说,你先说这些人是怎么冲入了我们的大营,如何轻易的杀了这许多人,还能轻易逃脱的?”
巴拉跪在地上,颤抖着说道:“他们就想草原上的雄鹰一样,飞快的盘旋,而我们军队之中,谁也没有预料到这个时候,他们居然会明目张胆的冲了进来,没有任何的顾忌。”
纳拉丁抬眼看了面前那张硕大的白布,上面写着的六个大字,”嘿“一声道:“明教,嘿,明教!”
巴拉点头道:“这些魔教,人人都会得武功,能投掷长枪百步之远,我们军中,却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到。”
纳拉丁闻言一惊,皱眉问道:“在那里有他们的兵器,带我去看看?”
当即众将陪着纳拉丁、马哈只来到天字门大展神威,冲出敌群的那片地方,只见到枪戟如林,斜斜的立在地上,上面横七竖八挂着元兵的尸还尚未来得及除去,纳拉丁脸色铁青,一言不吭,上前抓起一根铁矛,用力拔起,却见那长矛刺进土中,也有一尺多深。
他回头叫道:“马哈只,我的兄弟,你将这长矛。刺进一百步开外的地上。”
马哈只点点头,伸出手臂。接过长矛,猛然向外刺去。但见一条黑蛇,经天而过,轰的一声,刺在远远的地上,众人见到马哈只如此神力,不由得都纷纷赞叹起来。
正当此时,纳拉丁突然脸色一变,叫道:“巴拉,你说我们军中没有人能投掷长枪到百步之外。你看看马哈只这一枪投了多远?”
巴拉本来笑意盈盈,在拍着马哈只的马屁,听到这话,不禁立刻吓得面如土色,支吾道:“马哈只的神力是上天所赐,凡人自然不能跟他相比。”
纳拉丁点了点头道:“好吧,我欲派你向上天说明我军的勇敢,你去作罢。”
巴拉听到这话,陡然阴沉着脸道:“我是王爷派来的人。天底下除了王爷,没有人能杀得了我。”
纳拉丁道:“我不会杀你,只是派你去向上天说明我们军队的实力,让上天继续保佑我们。”
巴拉怫然道:“你治军不严。却怎么能怪到我的头上,纳拉丁,你虽然是主将。但我也绝不会就此去死。”
纳拉丁道:“若你不必死,就请你回去向王爷说明。我军现在的状况,赢得他的原谅。”
巴拉道:“那好。我要带着我的兵马离去。”
纳拉丁摇头道:“你一个兵都带不走,你如果想要回到王爷的身边,就只能自己一个人回去。”
巴拉怒道:“此去银川足有一千里,你让我一个自己走,岂不是形同杀了我不成。”
纳拉丁摇头道:“我不会放过敌人,却也不会杀害朋友,今天你刚刚临时当上了这里的最高领,就生了这样的事情,实在要有个交代才行。”
巴拉看着他的眼睛,心中愤怒不已,但周围众将,刚才虽然和他一样惊慌失措,此时却也都站在了纳拉丁身旁,好像一切的过错,都是由自己引起的一般,当即他心中不由得微微颤抖,好半天才强硬的回答道:“我自去向长生天交代!”说罢,他转回自己营帐,闭门不出,手中握着匕,心中不由得惊悚不已。
待到了深夜,突然门外传来声响,有人说道:“不要动,是我。”
巴拉听到这个声音,突然惊喜道:“部日固德,你来了?”他急忙打开了帐篷,迎接多年好友的到来。
部日固德微微点了点头,却摇头叹息道:“不错,巴拉,我是来了,但我是来参加你的葬礼的。”
巴拉莫名其妙道:“我还没有死,为什么要举办葬礼?”
部日固德无奈的摇摇头道:“纳拉丁喝令全体将领,一起到这个大帐参加你的葬礼,我也是没有办法。”
巴拉听到这话,不由得愣在当场,久久不言,好半天,他才大声叫道:“我有什么错?我犯了什么错?明教的人虽然少,但是他们那么厉害,平时的军权又不再我的手上,我又有什么办法?”
部日固德低低叹息道:“老朋友,你什么错都没有犯,只不过正因为你没有犯错,所以你才会死,承信校尉要成为将军,就只能踏着你的尸体前进。”
巴拉怒吼道:“这是蒙古人的天下,这是我们的地盘,我们的祖先打下了江山,为什么还要色目人骑在我们的头上,这天下究竟是他们色目人的,还是我们蒙古人的?”
部日固德摇头道:“王爷老啦,也糊涂了,你跟着他最久,自然也明白他现在的样子,我们蒙古人来到中原九十多年了,不也有那么多蒙古人做了色目人,甚至汉人的奴隶,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巴拉扯着脖子,大声叫道:“我不服,这个纳拉丁,他分明就是一只狡诈的狐狸,他讨好王爷撺掇了军权,现在又想除掉王爷身边的人,他自己不敢杀我,就让你来劝我自杀对不对?”
部日固德身形凝固了一下,神色黯然道:“不错。”
巴拉看着部日固德几眼,点点头道:“好,你走罢,从此我们恩断义绝!”
部日固德站起身,转头看着巴拉,却见巴拉抬手将匕折断,叫道:“从今往后,我再也没有你这个朋友。”
部日固德摇头道:“老朋友,这是逃不脱的!”
巴拉傲然道:“我不信,这里百分之九十都是蒙古人,他一个外族人,敢贸然杀我?”
部日固德看似十分疲惫伤神,叹息着怔怔看着前方,摇头道:“大元朝已经如同一只老朽的雄鹰,已经飞不动了,蒙古人统治的国家,也未必帮着蒙古人说话,就连当今皇上,不也重用天竺人和吐蕃人,甚至与他们共享妻妾,而英明睿智的脱脱宰相,则被谗言矫诏害死?”
巴拉听到这里,叹息一声,叫道:“把我以前送给你的匕还给我。”
部日固德轻轻从怀中掏出一柄匕,放在了桌面之上,轻叹着离开。
当夜,数位武将与营中文官,俱聚集在巴拉帐中,请他喝酒,劝其认罪自杀,但巴拉坚决不从,众武将无奈而返,当即纳拉丁又派了数百兵丁,并着武将穿上丧服、披麻戴孝,在他帐篷前哭号不已,一起向巴拉号丧,巴拉无奈之下,只能一把火将自己帐篷点燃,在其中静坐。
他此时又悲痛又悔恨,心想由于自己的愚昧贪婪,中了这纳拉丁的奸计,使他这几年就爬到了自己的头上,成为了真正的将军,而将来,他一定会……
他看着四下的火光,昔日珍爱的宝物烧成了一片灰烬,尽管火势越来越猛,却也无人扑救,不禁沉痛的说道:“完了,一切都完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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