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真真假假（上）

虽然不知老妇是谁，也不知她有何目的，但她这简简单单且有些不耐烦的话，却让方禾顿时茅舍顿开，之前所有想不通的地方也变得通达无比。

于是，他不在纠结于灵气，而是将心思全都放在了自身。

看到方禾似乎真的明白了，那中年老妇便再次消失在岸边，只留给方禾一个意味深长的背影。

老妇离去后，方禾便陷入了沉思，但因他已经想清楚了问题的关键所在，所以此时倒没有皱眉，而是显得很平淡，平淡到几乎与凡人无异。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抛开大道之力，此时的他的确就是个凡人。

正因是凡人，所以才导致了他无法吸收灵气，这也是他想到的问题的关键所在，至于到底是不是真的因为这个原因，这就得让方禾自己去验证了。

而这种验证，则意味着方禾的灵气修为将从头开始，也意味着他将摈弃曾经的辉煌以凡人的姿态将那通往修行之巅的道路重走一遍。

不得不说，这需要很大的勇气，但对方禾来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毕竟总不能一辈子就仰仗着这具道体和大道之力了吧，不可否认这也足够强大，但经历那么多的事情后，他的心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改变。

这种改变是潜移默化的，以至于方禾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一点，此时在他的心中，修行的目的已经不再局限于复仇了，还有更为深远的目标，还有更加庞大的理想。

那就是站在修士之巅，如同自己先祖那样力压同代，甚至比之走得更高，更远。

想到此处，方禾的身上顿时传来一股超然物外的气势。

不过，这股气势也仅仅只是气势，其中没有蕴含任何力量，但若是让圣境强者看到，他们的心中必定会泛起惊涛骇浪。

因为，这股气势被称为强者之气，而要获得强者之气，就必须得拥有强者之心，而且这也是成就圣境的前置条件。

当然了，此时的方禾是不知道这些的，他还沉浸在自己这种波澜壮阔的规划中，以至于丝毫没有感觉到头顶的阵法在这股气势的冲击下已经崩解。许久之后，他才从这种全身心投入的深思中醒来，这才隐隐感觉到阵法的消散。

于是便在一种极其不舍的目光中缓缓从灵池中爬了出来。

重新来到岸边，方禾顿时感觉如同新生，甚至连呼吸都比之前顺畅了不少，再次将目光投向水池时，只见里面空空荡荡，别说是灵气化成的水了，甚至连一丝灵气都没有。

直到此刻，方禾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之前所坚持的东西只不过是一场空而已。自己一直以来都陷入了自我遐想当中，自以为是地觉得所谓恢复灵气修为就是重新让体内充满灵气，可他却忘了他已经是凡人身的事实。

想明白后，他对于那名中年老妇更加敬重与感激了。

而此时，那名中年老妇也恰好来到了方禾身边。

“想通了？”老妇开口问道。

“嗯，想通了，多谢前辈提点。”听闻老妇的声音响起，方禾顿时收起了满心的澎湃，随即拱手一礼，态度十分的尊敬。

“既然想通了，那就跟我走吧。”老妇对心中于方禾这种敬重与感激并不感冒，语气依旧和先前一样，听不出丝毫变化。

由于老妇也算是指点了方禾，因此，对于老妇此刻的要求，他也没有拒绝，随后便跟着她下了山。

不过，下山之后却没有回到巨城，而是又将其带到了蛇谷南方。

虽然还在蛇谷地界，但这里却和方禾之前去过的地方有着天壤之别；呈现在方禾眼前的是一片无穷无尽的茫茫焦土，天空还盘旋着许多叫不上名字的鹰类，而且还不时传来阵阵诡异的叫声，使得方禾好一阵心惊。

但老妇对此并不在意，依旧不急不缓地朝着这片茫茫焦土中走去。方禾见状，也只得硬着头皮跟上她的脚步。

其实，方禾有些多虑了，不管怎么说，这中年老妇也算是他的恩人；既然是恩人要带他去的地方，那就无需害怕，并且这老妇也没有害他之心。

否则的话，她就不会在巨城中将方禾带走，并且还指点一番。

一路走来，除了身前的老妇，方禾再没有见过任何人，结合这里的景象，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两个流落阴间的孤魂野鬼，漫无目的地寻找着通往世间唯一的路，以至于方禾渐渐失去了时间的概念，只是机械地将脚抬起，又机械地落下，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这般走着，一直走到方禾腿脚酸麻；要知道他可是道体，并且还有着与神合境修士相当的实力，但现在却因走路而不堪重负，长在身上的双脚就像是灌了铅一样，就像小时候在惊鸿山中锻炼一样。

就在方禾即将坚持不住的时候，老妇停下了她那不紧不慢的脚步。

循着老妇的视线看去，不远处竟是一座孤坟，而在坟旁则伫立着一道书生模样的身影。

“谷主，方禾到了。”看着这道身影，老妇开口了，声音却不似方禾听过的沙哑，而是如银铃般的空灵，使得方禾脸上布满了疑惑。

让方禾疑惑的不仅是美妇声音的转变，还有那位被称为谷主的书生，毕竟这里还属于蛇谷，而蛇谷的谷主他可是见过的，完全不是这副模样才对。

但事实摆在眼前，方禾一时间也分不清到底谁是真谁是假。

再看书生，在老妇话音刚落时，他的身影便微微一颤，瞬间出现在老妇身前，眼眸中分明有着柔情，这种柔情与书生本身的温柔不同，更像是一种宠爱与心疼，这种眼神方禾只在南璃月身上看到过。

柔情之后便见书生缓缓将老妇搂在怀里，使得老妇的样子彻底展露在方禾眼前。

不过，此时的老妇哪里还有老妇的样子，整个一绝世佳丽，只不过头发仍是花白而已，而眉间则与清欢有些相似。

此刻的她微微靠着书生的肩膀，目光中透露出幸福，且和书生一样浅笑着看向一脸疑问的方禾。

同时，书生也开口了，语气有些明知故问。

“想必，你心中有许多疑问吧。”

对此，方禾心中不由得白了一眼书生与他怀中人，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恭恭敬敬地对其抱了抱拳。

“还请谷主替小子解答。”

“哈哈哈，放心，一切都会告诉你的，但在告诉你之前，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谷主但说无妨。”听到还有条件，方禾脸上顿时显露出一丝为难。

“倒也不是什么难以做到的事，只是希望你不要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和待会儿与你说的话向任何人说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谷主的脸色显得很严肃。

听到是这个条件，方禾也放下心来，于是连连点头，算是答应了谷主的条件。

看到方禾点头，谷主的脸上再次展露出笑容，随后便招呼着方禾一同向着那座孤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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