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青石古路

三圣崖顶，古树前，方禾看着脚下如同透明的幕布，随着月光越来越透亮，山崖之下的云海也越来越清晰，云海扩散的情况也清楚的映入眼帘，就这么一圈一圈，好似生灵规律的呼吸一般，收放自如。方禾也看得出了神。

雾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浓了，渐渐的已经看不见远处的山，远处的树，和熊熊大火中的方府......

方禾收回思绪，看了看还在熟睡中的方灵，没有打扰；转身端详起身后的古树来，但见古树枝繁叶茂，可他明明记得，刚来的时候树是干枯的，背着月光，就像一抹剪影而已。

现在细细看来，树干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许多微弱的绿色光点，从不知何处缓缓爬上树梢，月华垂落，交织在一起，如梦如幻，静坐的少年、酣睡的女孩儿和梦幻的古树，形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宁静、悠远。

“呃......”这时，一声痛苦的低吟将这份宁静打破。

装着女孩儿的竹篓像是凭空消失一样，只留下一团浅绿色的“雾”。原本熟睡在竹篓中的女孩儿，就这么突兀的躺在冰凉的“地”上，清秀的眉间布满寒气，整个人直哆嗦。

“灵儿，你怎么了？”

“哥，我好冷......”

眼前突发的情况，在过去的几年里从未有过，听得妹妹的痛苦的呻吟，方禾急得双眼泛红，却又完全找不到办法给方灵缓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方灵受苦而无可奈何。

突然！方禾感觉胸口发热，伸手一摸，便感觉到当时伴随着方灵一同出现的破布微微发烫，原本方禾以为这块破布只是父亲用来给自己带话的媒介，却也因这是父亲留给自己的两样物品之一，便一直贴身珍藏；此时，方禾也是病急乱投医，将破布从怀中取将出来，盖到方灵身上。

睡梦中的方灵在破布盖住身体的一刻，像是在极寒之地突然遇到一团篝火，带来了久违的暖意，紧锁的眉头也缓缓舒展开来，体外的寒气也逐渐褪去。

从脚下望去，远处云海之上泛起了一抹曙光，方灵的呼吸已经平稳下来，经过一夜的折腾。方禾也支撑不住沉重的眼皮，就这么坐着渐渐睡去......

良久，脚下的云海已经被阳光染成了金色；或许是起风了吧，身旁的树枝开始沙沙作响......

“哥。”方禾的耳边响起一声呢喃。

“灵儿，怎么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哥，灵儿很好，灵儿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爷爷、奶奶、还有哥哥都不见了，我以为你们都不要我了......”说着便哭了起来。

方禾见状，连忙抱起方灵轻声安慰“灵儿乖，哥哥不会丢下灵儿的，哥哥还要看着灵儿长大嫁人呢”说完轻轻的刮了一下方灵的鼻尖。

“哥，我还梦到我去了一个全是雪的地方，那里好冷，好冷，灵儿都快被冻死了，好在遇到了一个火堆，我又冷又累，就靠着火堆睡着了......”。

听闻此语，方禾不由得想起那张发烫的破布“也许是它在灵儿噩梦中起了作用吧”方禾心想。看到破布还因为抱着灵儿而贴在身前，便也没有取来研究。

“灵儿，你饿不饿，哥哥带你去找吃的好不好？”

“好”方灵略带稚气的回应着。

方禾抱着灵儿缓缓站起身来，四顾之下，又一个难题摆在了眼前，这里是三圣崖顶，本就是稀里糊涂来到的山顶，想要下去，似乎已经无路可走了。

茫然的看着四周，正当他准备回忆来时的事情时，突然一片紫色的流星自天际而来，眨眼便到了身前。

光华散去，一个中年女子人映入眼前，来人有着琉璃般的妆容，头顶婆娑花，身穿一身淡紫色长裙，一袭轻纱蒙着脸，一双眼睛就这么怔怔的看着方禾，准确的说是看着方禾怀中的方灵。方禾见状，忙将怀中抱着的方灵紧了紧，紧张的看着对方，良久。

女子看起来很温婉，身上没有一丝烟火气，如同仙子一般，方禾在她身上感受不到丝毫恶念，虽给人一种亲近之感，但更多的还是震惊，忍不住问道“前辈自何处而来？”。无他，自方禾出生之始，以及各类典籍的记载中，是没有人登上过三圣崖顶的，除了曾在此证道的三位大能以外。

然而方禾并未得到一丝回应，只见她转过身，向着天渊看去，目光渐渐痴了。

寂静之下，又过了许久，方灵也醒了，自从方禾从天渊边上接回妹妹方灵以来，方灵便一直处于嗜睡的状态，除非是饿了，否则一般不会醒来，只有平稳的呼吸证明着这个小女孩儿还活着；而且方灵特别黏人，尤其是对方禾，只有在方禾身边时方才不哭不闹安安静静，也只有在方禾身边，她的眼睛才会散发光彩。

醒来的方灵，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看方禾又看了看不远处正在望着云海沉思的女子。

“哥，这个漂亮的大姐姐是谁吖？”

“灵儿醒啦，这...我也不知道。”

“噢”方灵疑惑的点点头。

听到声音的女子也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一双纯净的眼眸看不到一点杂质。

“灵儿......确是个好名字。听闻不远处乃是方家所在？”

“正是，前辈可认得老祖？”方禾眼眶微微泛红，虽不知其善恶，但从女子身上散发出的浩瀚如海的气息，却也不敢隐瞒，再者，现在方家已经名存实亡了，答与不答，也没什么影响。

“他近来可还安好？”女子没有正面回答方禾的问题，但眉间的神情和腰间的剑穗仿佛已经告诉方禾，她是认识的，方禾曾在祖祠的画像中看过老祖的画像，而女子腰间的剑穗与画中无二，依稀可以看到剑穗周遭的气流变化万千，隐约透出一个“衍”字。

“小兄弟叫什么名字”察觉到方禾眼中的仇恨，女子收起了冷傲的姿态，看着眉间已略有几分英气和满身血迹的方禾问道。

“在下方禾，这是我妹妹方灵”

“原来是他的后人，我叫云紫，乃云罗仙宗宗主，你可以称呼我为云...姨，你......家里......是发生什么事了么？”女子眼光暗淡，有些欲言又止的问道。

方禾好似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将心中的怨恨和昨晚发生的事情尽数向女子倾诉起来，毕竟还是孩子，心里还是柔弱的。

许久，女子静静的听完方禾所说，一声叹息过后，只见女子目光一凝，随即抽出别在腰间的紫色长剑，素手一拍，轻喝一声“去”，一时间，天光暗淡，一片紫色的残影向着天边呼啸而出......

而后指尖闪过一丝光芒，一面镜子出现在方禾眼前。方禾不由得有些猎奇，怎么照起镜子来了？不待方禾询问，耳边传来清冷的声音。

“这是云罗镜，可以显化千里之外的景象，好生看着！云姨今天替你宰了这群渣滓！”说着轻咬玉指，一滴浑圆的鲜血滴在镜面上，一幅画面缓缓展开。画面中，远在千里之外的冯家，此时浑身是伤的冯枭仁刚回到家族还没来得及静坐调理便见到一柄紫色巨剑从天而降，只一瞬间，整个冯家所在扬起漫天烟尘。

方禾此时满是震惊和疑惑，一是因为女子的手段，二是因为女子的身份，没想到眼前之人居然与老祖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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