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水星记

《时光音乐会》的工作人员拿着策划方案找上门时，乔杉月还在创造营里忙到昏天黑地。一直到决赛夜结束后她才有时间从郑源成那里详细了解这个节目。在和导演对谈完后，她决定出演这档综艺。

        第二季选在北京密云区北庄镇的一个山庄里录制，总共有六位常驻歌手担任时光音乐人，分别是陈奕迅、张信哲、李健、李荣浩、徐佳莹、田馥甄。而她要作为飞行嘉宾录制第一、二期。

        第一期的主题仍是沿用了第一季的构成，给几年前的自己写一封信，坦诚的分享往事，并把这首对自己最重要的歌唱给大家听。

        前辈们的演出都很精彩，特别是张信哲唱《信仰》时，她全程都像小粉丝一样欢呼鼓掌。

        等会就到她表演的时候了，陈奕迅察觉到乔杉月有些紧张，走到她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sylvia，放轻松唱，相信你自己。”

        收到了来自前辈的应援，她站在高台上，稳定好心绪，拿起话筒：“这首歌对于我来说，具有非常特殊的意义。有很多粉丝因为它而认识我，喜欢我。此前我一直都呆在幕后，从来没有说过我的音乐到底从何而来，今天，我想坦诚的说一句，我的灵感是我喜欢了十六年的男生。水星记，送给我的太阳。”

        呆在北京的这一个月里，除了录节目以外，剩下的所有时间都在和团队一起给半个多月前出道的新女团写一专的主打。

        大概是因为遇到了最合适的人吧，异国恋并没有她想象的困难。即使两人都是新手，但这半个多月相处的都还不错。他每天都会在前一晚确认她第二天的工作行程，然后会尽量把自己要处理的事也安排在同样的时间段。这样等她回到房间后就有时间开视频聊天，虽然有几次她都因为太困了说着说着话就睡过去，但第二天醒时会发现电话一直到早晨才挂掉。

        “听着月酱呼吸的声音，感觉就像是躺在我身边呢，以后我们都这样连着睡觉吧。”

        果然，她的男朋友太知道如何撩人了。

        十月三日当天，她从录音棚里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高斌把她抓去他房间里吃夜宵，结果一进去就发现她哥和罗辛也在，罗辛一如既往的是冷漠扑克脸，但她哥和高斌明显一副如临大敌天要塌了的即视感。

        “嗯…怎么了？”

        郑源成捏着一罐啤酒瘫在沙发上：“你男朋友开发布会了。”

        “我知道啊，不是下午就开完了吗？啊！糟糕，都怪高斌，我都忘了给他打电话了。”

        高斌截住乔杉月掏电话的手，“等等，你在打电话前先看看热搜吧。来，到沙发上坐着看，我怕你撅过去。”

        被高斌死死摁进沙发里，乔杉月听话的打开了微博，热搜榜上第一赫然写着‘羽生结弦发布会’。

        “嗯，他上热搜很正常啊。”cww的门票肯定会巨难抢的吧。

        郑源成急的都快升天了：“祖宗你就不能点进去看看吗？”

        五分钟后，乔杉月石化了。高斌看她连眼都不带眨一下的，以为孩子直接刺激傻了：“月月，你还…好吗？”

        “咳咳，嗯，没事，没事，小问题。”不就是可能要口水淹死吗，问题不大。做羽生结弦的女朋友，必须要有强心脏不是吗？

        “粉丝群里已经有人猜到是你了，我们两个官方后援群里的基本都是几年的老粉，知道这件事对你的影响一定会很大，所以她们大概率不会往外去传这个事。但是，你和羽生在成都的照片实在太显眼了，早晚都会被扒出来的。你提前做好准备啊，我这儿会去和一些营销号打招呼让他们不要大肆转发对羽生和你不利的消息。”

        郑源成在保护她这件事上总是冲在第一个的，恋情公开一定是轩然大波，光是想想联系营销号她就很头痛，“没关系，我和结弦讨论过这件事。他想大大方方的，我也不想再在约会的时候东躲西藏。所以，这些事我们心里有数。放心，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

        回到房间后，她例行拨了视频过去，接的倒是很快，只不过转成语音通话了。

        “嗯？怎么了？刚洗完澡吗？”

        “啊…对的，还没穿好衣服。”

        “好吧，那我去卸妆洗澡，你等等我好吗？”

        “好。”

        洗完澡窝进被子里，乔杉月满心欢喜的点开line，结果却看到一条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有些事要去处理，可能会忙的很晚，月酱忙了一天很累了吧，早点休息[亲亲]”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呢。乔杉月抿抿嘴，打字回复：“好，结弦也要注意身体，我先睡咯，晚安[抱抱]”

        这样的深夜公务在之后的二十天里发生了好几次，如果是白天，他都能一如常态的和自己视频。但基本都是吃饭时聊上几句，接着就又投入到工作中了。制作专辑很累，几乎每晚她都是很早就睡了。碰到精神还不错的日子想要多聊一聊，他往往都会说有些事要处理。考虑到日本还有一小时的时差，她只好自己乖乖睡觉，也从不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主动说，应该是一些不太好的事吧。他除了练习以外还要亲力亲为的处理很多工作细节，仔细算算肯定比她这边要辛苦多了。

        没关系，明天就去东京了，等见了面，她大概就能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了吧。

        今天是罗辛来送她，办完登机手续，两人朝安检区走。他开口问道：“羽生有派人来接你吗？还是你下了飞机去酒店找他？”

        “他给我预定好了接车，放心吧。”

        “好，那你到了说一声，快进去吧。”

        到达酒店时正是晚上七点出头，她在群里给哥哥们报了平安，刚收拾完行李换了套衣服，羽生结弦就到了。

        “结弦，好久不见。你唔”想念的话语被堵了回去，她的背抵在墙壁上，后脑勺被他的手掌护的严严实实。两人的身体严丝合缝的紧贴在一起，吻变得愈发激烈，感受到他身体的异样，她的双腿开始发软，不由得嘤咛出声：“结弦，我…”

        终于，他退开半步，原本清亮的音色染上了低沉的意味：“月酱，我好想你。”

        “我我也想你的。”要是现在有镜子，她一定是浑身通红的。救命，男朋友梳背头太a了。

        羽生结弦倾身又轻轻吻了下乔杉月的额头，然后他才完全退开：“饿了吗？我们去吃饭吧。”

        “不用和嘉宾们一起吗？”

        “他们已经先过去了，我说得离开一会儿要去接女朋友，天天还很好奇呢。”

        “那我们快过去吧！”

        ……………………………………………………

        乔杉月的座位在视野最好的位置，是羽生结弦专门留给的，纱绫姐姐把她带到座位上后就回后台帮忙了。坐在位置上仔仔细细打量整个场馆内的设计，大体还是和几年前差不多的。但各方面能看出更精细了，刚刚进来时路过的周边贩售区域也多了很多不同的分类。

        但，采访区的那片超大号羽毛似乎不太一样了。由于隔得太远，只能隐约看到是像丝带一样环形围绕着羽毛的设计，可惜具体的形状看不清楚。

        嘉宾亮相出场的时候，天天很臭屁的专门在她的那段儿停留了一下，乔杉月气沉丹田的用中文给他加油，果然，刚吼完，不远处的羽生大佬向她投来你最好乖乖的眼神。

        啊这，乔杉月很无奈，这不是昨晚吃饭欠下的人情吗？吃一顿饭就收获一个老铁，她的口音都快被带成东北话了。

        而杀气爆表的眼神换来的是周围妹子们的尖叫声，乔杉月举着应援横幅，不敢说话，也不敢再动。

        弱小无助jpg

        上半场天天和无良大哥还有席琳老师的演出都相当精彩，第一次在触手可及的位置看顶尖选手们的表演。乔杉月就像个无情的鼓掌机器，一路欢呼一路叫，到中场休息时，她都感觉嗓子快劈了。

        结果，还在这会儿到后方的小姑娘们低声讨论。

        “你说，羽生选手的女朋友会不会也在场呢？这场演出这么重要，应该是会来的吧？”

        “哎，这么说有道理！好想知道到底是谁啊。”

        “不是说大概率是位中国女生吗？之前羽生选手有两次都去了中国。”

        本来想拧瓶盖的手停了下来，乔杉月默默把口罩拉回去，叹了口气。

        不行不行，今天是最后一天，不能出幺蛾子。虽然这次没有电视台转播，可是影院还是联系了六十多家的。她还是就当一日观众比较稳妥。

        访谈的环节依旧是话痨牛准时上线，明明小朋友问的问题都很简单啊，怎么还能用这么多话来回应啊？不过看他对小孩子那么耐心，未来应该会是个好父亲。

        结弦当爸爸会是什么样呢，思绪像烟雾一样飘出去，又被乔杉月无情拽了回来：“哎哎哎，别想别想。才多久就开始想生孩子的事了，也太不矜持了。”

        穿着小九表演完《希望与遗赠》，整场演出迎来了最后的集体谢幕。

        终曲演出仍是《timetosaygoodbye》，但奇怪的是，今天的结束语好简短啊，说了几分钟就结束了。怎么回事？

        演出落下帷幕，按理说应该由工作人员引导大家按座次有序离开，可是灯都熄了两三分钟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怎么回事啊？场馆内都还是黑的，灯光出问题了吗？”

        “对啊，也没有工作人员过来。什么情况？”

        “会不会是还有其他环节啊？”

        “不会啊，昨天我也看了，羽生君说完谢谢和结束语之后就都结束了啊。”

        身边的人不停在讨论突发情况，乔杉月捏着横幅，心里闪过一丝疑影，他不会是要搞个安可演出吧？毕竟是最后一天了，不过怎么没有告诉她？

        突然，头顶传来了他的声音。

        “不好意思，今天的演出还没有结束。请大家耐心等待一分钟，最后的表演即将开始。”

        当《水星记》在场馆内响起时，乔杉月愣了。

        这是，她的歌。他要用《水星记》表演？！

        伴着舒缓的钢琴和她的歌声，画面给到了左上角。追光下，一个穿着黄色雨衣的小女孩坐在冰面上抹眼泪，留着蘑菇头的少年从她身旁经过，又折返回来。他蹲下来温柔的擦拭女孩的泪，哄了好一会儿才消停，扶着让她慢慢站好。男生在冰面上明显很熟练，可小姑娘却是随时都要摔倒的可怜模样，她瘪着嘴，紧紧的攥住哥哥的手。稚嫩的两个孩子在冰上慢慢滑行，绕场一周，光才逐渐落下。

        下一瞬，场中央出现了穿着蓝色考斯腾的少年，她一眼就认出来了，少年滑行的步伐是帕格尼尼狂想曲。而在场下的采访区域，一个抱着吉他的女孩正坐在电视机前聚精会神的观看着。

        “这是在干什么啊？这首歌是中文歌吧，听不懂啊。这算情景剧吗？小演员们饰演的是羽生选手吧？”

        “nako酱，你快看，左边的那块led上有歌词的翻译。”

        时间来到年初的北京冬奥，他穿着那件粉色的考斯滕，在她的祖国留下《春天，来吧》，她在看台上泣不成声，捏着一大团纸巾使劲哭。

        “这个女孩子好像很爱哭呢。”

        背后的真实吐槽来的太过突然，乔杉月不禁笑出声，泪滴毫无预兆的落在手背上，她熟练的掏出纸巾抹眼泪。

        对啊，她怎么这么爱哭？可是，明明是他太过分了。想出这样的点子，就不怕她哭昏过去吗？

        “咫尺远近却无法靠近的那个人也等着和你相遇，光是把歌词念出来都觉得悲伤。所以，这是一个爱情故事吧？”

        歌曲行进到02:13，第二段主歌伴着鼓点缓缓流出。场上的演员也越来越多，分布在四个角上。随着歌词和追光投射，仿佛时空交错，每一对演员的衣着是那么熟悉。演出时的克莱因蓝毛衣，钻石沙滩限定企鹅套装，几乎一模一样。

        初相见的握手、彩虹下的对视、牵着手追逐极光、离别前的紧紧相拥。

        她与他的那些细枝末节，都被搬上了冰面，在于她而言最特殊的作品里一幕幕上演着。

        03:38，他从最右侧的通道滑行出来。天使的孩子正无尽的闪耀着，这件灰色的考斯滕，比以往的任何一件都还要华丽。星光从肩头倾泻而下，无数颗闪钻镶嵌在深浅不一的灰色面料上，脖颈上缠绕着一圈从深灰过渡到纯白的软纱。

        那是水星的颜色。

        音乐像从他的身体里流过一般，氤氲温柔的紫色灯光下是熟练的hydroblading和流畅的滑行，即使没有一个跳跃，他的演出仍旧美的窒息。

        她忘了呼吸，痴痴地看着他沉醉在忘我的旋转中。

        要怎么探寻，要多么幸运，才敢让你发觉你并不孤寂，当我还可以再跟你飞行。环游是无趣，至少可以，陪着你。

        从距离最遥远的角落起步，坚定的朝着她在的方向，他伸出手，充满希冀的往前找寻。

        她看到了，手套的掌心上有一对白色的弯月。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的落下，他在离她十米远的位置停下了。

        那双眼睛亮极了，万千星辰都无法比拟。他扬起澄澈的笑容，那一瞬，仿佛倒回了十六年前的那个雨天，他也是这样笑。

        她想，她之所以会一眼沦陷，是因为那份生命力吧。即使相距万里，每当她抬头仰望广袤湛蓝的天，感受清新的风，她就会想起他。想起他明朗的笑容，蓬松柔软的头发，和他眼里坚韧的光。

        无论经历过多大的挫折与苦痛，似乎都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他依旧朝气满满。他有他的所爱山海，有他要跨越的巍峨高山，有他要征服的世界。天使的孩子降临在烟火人间，化身成无畏英勇的少年。长成一张温润如玉的模样，实际拥有比磐石还坚硬的风骨，可他待人又是那么诚挚温柔啊。

        那是他的太阳。

        而现在，太阳主动走向了水星。

        他在万人欢呼中将她揽入怀中，于耳畔轻声说道：“我将永远忠于自己，披星戴月奔向理想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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