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pisode.1

月色正浓。

        惊醒这长夜的是一声剧烈的爆破，滚滚浓烟自韦恩大厦的缺口中冒出，污染了附近一片霓虹灯色。

        作为扎根于哥谭的老牌企业，遇事出警的速度似乎也比一般案件要快上不少。警察们熟练地拉起警戒线，派遣特殊部队包围上去，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没什么变化——毕竟只要在哥谭住上几个年头就知道韦恩大厦是地标性的靶子，无论对游客还是罪犯。

        “所以这次又是哪个狗屎干的好事？”

        说话的人是现任gcpd局长詹姆斯戈登，他用手指死死拧着烟，好像那是罪犯的头。任谁在休假回来第一天就碰上这种糟心事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更别提韦恩企业在哥谭举足轻重，而他本人还与现任ceo有着不错的交情。

        “还没有捕捉到对方的影像，”站在他旁边的助手顶着硕大的黑眼圈看平板，“按照爆炸现场的残留物推测……这些人似乎是没有计算好用量才炸开了外墙。”

        年过半百的局长接过平板电脑，凝视上面的3d模型陷入困惑：“这些人究竟想在韦恩大厦的地下找什么？万幸承重没有被波及到……”

        相比上东区附近的韦恩塔，这栋造型简约，充满现代感的大厦是韦恩家已故的上一任家主下令修建的，立成到现在经过多次整修，最大型的一次距离现在也过了十几年。目前大厦地下已经填平了以防特殊时期作用的防空洞，留下的只有停车场和连接哥谭市下水道的那部分，按理说也挖不出什么宝藏来。

        “你确定？”

        频道那端传来便士一平稳的声线：“是的，红罗宾先生。”

        昏暗无人的下水道中亮起一道柔和的手电筒光束，来人步履轻盈，鸟羽状披风在身后悄无声息地摇摆着。他从深沉的阴影中钻出，显露身上红黑配色的紧身制服以及胸口用金属勾勒的标志。

        正是哥谭的义警红罗宾。

        事先探查过四周无人，这个看起来颇为年轻的男性用不疾不徐的语气低语道：“连蝙蝠电脑里都没有留下记录……”

        为了抢先一步抓住今晚犯事的罪犯，他并未和警察一样跟随对方的足迹，而是根据结构图在下水道附近摸索，试图找到目标。

        “或许他们会空手而归。”

        然而平时一向不会随意发言的便士一却罕见地开口了。

        他的声音在传播后失真，红罗宾仍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但他没有选择说出口，反而持续着搜寻作业。

        有那么一瞬少年想过若今天过来的是其他人会如何处理此事，因为随着时间流逝，他并没有在任何预估的墙体和管道边找到应该存在的那个机关——就像便士一所言，连蝙蝠电脑里都没有这样的资料，或许真的是他弄错了？

        这时，入手的触感令红罗宾精神一振。

        将训练有素的身体紧紧绷起，他仗着体型优势滑入一处被管道和墙体的夹缝，由于无法视物，红罗宾全靠手套上的反馈在脑内搭建模型，但很快他停了下来，如同一座被静止的雕塑。

        那是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形状，一只被简化后的蝙蝠。

        通讯器里只剩下微弱的电流声。

        意识到那头的人没有阻止自己的意思，红罗宾轻车熟路地摸上那个位于中心点的砖块，并调出蝙蝠侠的指纹将其解锁。

        在令人放缓呼吸的沉默后，简洁的启动声印证了他的猜想。

        理应许久未被开启的暗门并没有滞塞感，相当平滑地向上抬起，与砖块组合成四方形的缺口。红罗宾长驱直入，望着内部光景吐出一口气：

        “这就是你和布鲁斯精心隐瞒的东西？一个被封存的实验室？”

        独立的供电，苍白而简单的机械设备，冷冰冰的金属们簇拥着房间中央蛋状的休眠舱，像是在守护谁的美梦。

        受好奇心指引，少年迈步朝中央走去，他隐约听见频道那端——服侍韦恩家已有数十年的管家阿尔弗雷德在叹气，究竟是什么让他如此失落？

        答案即将揭晓，而就在他触上冰冷的休眠舱外壳之时，天花板传来了令人头皮发麻的激光切割音。

        “小心！”

        无数碎石连着一部分铅质隔层落了下来。

        似乎是将切割下来的主体搁置在顶上，几个人影以烟尘掩护身姿落入房间。他们穿戴齐全，头盔覆面，没有露出任何能够辨识的标志物，甫一落地便老练地手持枪械，观察环境。

        其中似乎是领头的男性有着相当壮硕的体格，就近两步看了看休眠舱透明的窗口：“确认目标，准备回收。”

        “千万不能切断电源，提摩西少爷。”

        虽说房间里可供遮掩身影的位置不多，但红罗宾还是及时地躲在进口处的几台仪器之后，万幸暗门是自动关闭的，不然那真是出师不利。

        闻言放弃这一作战方式的少年把蝙蝠镖紧握在手中，其实此番操作他自己信心也不大，毕竟不能排除对方戴了夜视仪。

        这几个如同雇佣兵般人高马大的犯人在电子设备上并不是都精通，只留首领接入掌上电脑敲敲打打，其余人守在他身侧。

        一边估算着自己的战斗力，红罗宾一边将手里的飞镖换成了其他道具。他预测的时机是他们得手后撤离的那一刻，到时对方的注意力早已从房间里转移了。

        对于义警中体格较为瘦小的自己而言，合理利用心理状态也是成功的一部分。

        专心致志的少年并未发现通讯器中有人欲言又止的停顿。

        犯人采取的形式是将整座休眠舱完好搬走的策略，看起来还持有短时间运输无碍的供电设备——傻子也知道这吃力不讨好，但眼下红罗宾无法顾忌那么多。

        瞄准对方三人抬起舱体的破绽，少年贴地丢出了烟雾弹。

        “有埋伏！”

        首领的叫喊淹没在升腾的烟雾中。

        在如此狭小的环境，任何肆意的枪击都可能造成自己人的伤亡，红罗宾听见他们匆忙卸下休眠舱的动静，但那已经太迟了。

        红黑色的身影宛如矫健的猞猁扑上他的猎物。

        无人欣赏的格斗赛在烟雾中沉默地进行着，首先是持有重物的三人，他们只感后膝一痛便不由自主跪倒在地，被沉重的舱体压得无法动弹，先后遭到了足以致人昏迷的肘击。

        似乎是意识到来者不善，剩下两人不约而同靠近彼此，试图背靠背切断颓势，但可惜其中一人挑错了对象，被迎面而来的长棍抽掉几颗牙。

        只有红罗宾自己感到了棘手。

        这些人比看上去更抗揍，要不是他占据先机偷袭成功，正面对峙胜算很小。哥谭什么时候来了这样的家伙？

        短短数秒间的交锋让少年受击的肋骨和左肩刺痛无比，他干脆放弃长棍，卖了个破绽贴近对方，随后双手一撑翻过敌人肩膀，借力将人摔进墙里。

        可不等他稍作喘息，一连串枪击便险险扫过他之前站立的地方。被留下的首领丝毫不在意队友的死活，子弹击中人体的闷响令红罗宾的眉头蹙成一团。

        更糟糕的是，对方似乎找到了防火装置的位置，还能运作的花洒开始喷水消解一室雾气。

        红罗宾的制服虽说防弹，但冲锋连射带来的作用力很可能隔着布料令他内脏出血，不得已只能暂时躲避。

        “糟糕……”

        战斗时刻两人都很难分神给无害的环境，听见耳机里的声音少年先是一愣，旋即意识到什么，偏头望向被忽略的休眠舱。

        大概是因由跳弹折射射中了搭载的ai，那颗银白色的蛋逐渐停止运转，在排气后打开了舱门。

        “快把它关上！”

        与失真的疾呼同时动起来的还有红罗宾的双腿，他和头领一前一后冲到休眠舱边上，而后都有一瞬被里面滑落的东西震到失语。

        以至于双方都不约而同被定在原地。

        就规格而言并不适合装载成人的舱体中，蜷缩着身子的金发女性静静沉睡着。

        注视着她，仿佛就能让人联想到一切用来形容青葱岁月的美好词语，女孩像是一段剪影，将少女一词固定在己身。

        但很快那份安宁感便从她眉间散去，少女飞快地清醒过来，甚至没有久睡带来的迟钝，睨了周围一眼后开口：

        “怎么回事？几瓶香槟不至于找不到回家路吧。”

        她说着站起来，拉了拉自己的豹纹小皮裙，打了个哆嗦，随后挑中了自己的目标，“我说大个子，把你的战术外套脱下来给我穿，这些就算赏你了。”

        两人这才注意到她腕上的真皮手袋，少女从中掏出一沓绿钞，扬起的笑容漫不经心，细看又夹杂着几丝恶意。

        她把钱轻飘飘地拍在男人脸上，用傲慢亲手为自己天使般的美貌画上瑕疵。

        这下就连红罗宾都能理解敌人油然而生的愤怒，而对方显然不是个会忍耐的主，扬手便要打那女孩一巴掌。

        但少年没有抓住英雄救美的机会。

        在那之前，仗着娇小身姿顿时钻进敌人下腹空门的少女抡起手袋，毫不留情地重锤男人下体。

        袭击者发出了一声令所有同性都汗毛倒立的悲鸣，接着重重地倒在地上。

        “真是没礼貌。”而罪魁祸首嫌弃地把手袋丢到一旁，露出其中满满当当的纸钞和颇有年代感的诺基亚手机。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用这种脏手就想碰一位高贵的韦恩家淑女。”

        话音刚落，她就发现自己被方才就晾一边的年轻男性用不可思议的眼神上下打量着。

        这份惊讶显然可以归类为知晓自己身份后的正常反应，于是少女并没当回事，而是站在原地回想起断片之前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才会在这么一个古怪的，只在电视上见过的地方醒来。

        不过没等她理清胀痛而纷繁的思绪，一个还算眼熟的面孔就从天花板上的大洞探了出来，见到她甚至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莱贝卡顿时开启营业模式，一撩自己刚烫的浅金色羊毛卷，大方地招呼道：

        “戈登，正好你来了。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看上去像吸du似的老了二十岁，不过你得负责把我全须全尾地送回家。”

        “布鲁斯那么久没找到我肯定很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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