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犬科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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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静默良久。
晚上的月亮被雾遮住,看不太明晰。楚余伶目光落在怀霜的发尾,问,师姐可以把心给我吗。
那边避而不答,捏了捏楚余伶微凉的脸,解下她柔顺的一头白发,用梳子轻轻地为她梳起头来,半开玩笑道,心只有一个,失去就没办法活了,但这把梳子,可以赠予你。
却不知,这句话让原先失落的楚余伶开心得要命,整个人雀跃得耳尖通红。送梳子,寓意希望那名女子永生美丽,可也有私定终身、与你白头偕老的浪漫意味。
之后是长久的无言,在两人被对方吸引,唇瓣快相叠之时,楚余伶兴奋得瞳色开始变红,那是不详的征兆。
正常人是不会这样的,怀霜想起什么,发了疯般地一把推开楚余伶,白发的女生没防备,身体失控倒到了地上,摔得很疼。
刚送的木梳也摔得一分为二,怀霜没做好师姐的职责,她先逃了,什么话都没留下,也没留下一句抱歉。有的人,就是仗着别人喜欢,所以为所欲为地将真心践踏。
这一幕,也被一个暗处的身影瞧了去。
“师姐,可不可以把你的心给我?”
第二次这么问的时候,师傅师娘死了,楚余伶在牢中,昏迷后见到怀霜带有恨意的眼神,不合时宜地问出了这句话,随后被鞭打得浑身是伤,再度晕厥,迷糊中,她听到怀霜说楚余伶,你没有心。
没有心的明明是你,是你先不信我的。
一人因解释不清而不愿解释,一人因爱得不够坚定聪明而被失去双亲的恨意,蒙蔽了视线和头脑,她根本听不到楚余伶的解释,在她眼里,那是狡辩。
“怀霜,把你的心给我。”
第三次这么说,是楚余伶从地牢里逃脱,一条血路,直直走到了怀霜的寝殿,被逼急了的羊,大概就是那副样子,浑身是血,麻木又温柔地推门,羊打破了乖顺的刻板印象,不但“吃”了人,还是同类。
里面的婚嫁大衣,凤配凰,纯手工一针一线,取千年才产一卷的若云丝,热热闹闹八台大轿和所有人的喜笑颜开,很难想象不到即将到来的新婚仪式,和交接仪式同时举办的盛大。
“你……这畜牲!还说不是你干的!我心?!这辈子都不可能,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当时心软又为你赐名,才会使我,使我爹娘使我师兄使我所有同派落得如此下场,你不得好死楚余伶,你今生今世都爱不了别人,也永远不会有人爱你!”
怀霜的两个侍卫相视,开始暗自御剑,企图偷袭楚余伶灭掉这个罪孽,却被异常又强劲的意力吸过来,直接被扯裂了大动脉连着脖颈上的哪块肉,一般人杀人不论正派还是邪魔派,都会闭眼防止血溅入眼中,楚余伶不以为然,长长的睫毛替她挡着那些殷红。
“那再见吧,我的软肋…”
楚余伶得到了怀霜的心脏,还在淌血,尚在留有余温地搏动,爱不爱的,对于她来说,好像没那么重要了。这次,她没再喊怀霜师姐,这个词,就如同她的禁区。
糟糕透顶……
“楚小姐,你可要尝尝这果盘…?”
陆颜倒霉实锤,因为自己睡太多,被肖门主看到,硬生生给自己安排了些小事做,就是负责帮忙把新来的果盘送带新弟子面前,这不真是不巧了,肖竹月指定她负责的一排,刚好就是楚余伶的那排。
这声小姐,总比师姐中听。
楚余伶从混沌的回忆中清醒过来,适应了一下这个退而求其次的称谓,指尖慵懒地搓了搓眉眼,目光一抬,不巧,正瞧到了陆颜俯身的那处小沟,楚余伶呼吸重了一些撇开眼神,大概太明显,陆颜才后知后觉地单手遮衣襟,有些无措和闪躲。
清河派的规矩,年长者,只要是年长一天,也是师姐和师兄,小些的就是要多干些事,楚余伶本想拒绝这看起来就酸啾啾的水果,却在陆颜身后看到了闵素带有敌意的眼光。
“好啊,你喂我。”
“呃,好?”
陆颜怕这人,但也没半分扭捏,或许在这个世界的人看来,这是一个臣服的动作,但陆颜那个世界什么好姐妹啊情侣……呸,没有情侣,只有姐妹,都会互相投食,增进一下感情。何况,这果盘不能白端嘛,趁机获取一下好感度,争取早日完成任务。
“那,啊?”
“啊——”
一颗葡萄被楚余伶含住,连带着咬住了陆颜的手指,深到第二指节处,慢慢用力,陆颜闭眼准备接受被咬出血的宿命,却没有发生,楚余伶只是用贝齿轻轻刮蹭着滑下来,顺带着吸吮了一下,将葡萄叼进嘴中,细细咀嚼,叹息:“太酸了。”
……
这是报了那次亲虎口之仇。
两人心知肚明,对方讨厌自己,并不是真的有暧昧情愫,还偏要干这种事,让她膈应。
陆颜不知楚余伶怎么想,反正九尾看起来是一脸惊恐。
楚余伶可不管陆颜怎么想,看着闵素气得脸色铁青,再贪了一杯酒,喉咙烧烧的。
这个任务目标真的好难处理,是什么犬科动物吗?陆颜总觉得?她刚刚假寐过后,眼中有些许泪光,是那般惹人怜惜,想要把一切都给她,宽慰她与她交心,成为她的特例……才怪。
陆颜完成任务,迅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背影就留给案上之人。
楚余伶深深地望着,在那丝不可揣测的情绪中,多了丝别样……才怪。
夜色已深,新生男女有别,根据性别随机分配四人院的住所,将实话,陆颜并不是很想和变态住一起。
“工作上”互相迎合抱大腿,可以;私生活,烦请她远离。
“陆颜、闵素、周茹、楚余伶,你们四人住一个院子,不得有异议,矛盾私自调节,不要为她人带来麻烦。”
……
damnit
意思是她不但要和一个天天念经的老好人一块,还要应对周茹的言语嘲讽和各自心机坑害,最离谱的是,还要在夜晚中睁一只眼,时刻警戒,防止发那什么情的涩魔,来x骚扰自己?
“我和她?”
三个人异口同声,陆颜和闵素指的是楚余伶,周茹指的是陆颜,楚余伶永远不合群,没有不满也没有乐意,然后。
陆颜真的昏过去了。
一半生气一半悲痛,加上原主身体虚弱指数max的加持,彻底失去意识。
昏迷前听到了闵素焦急地喊自己,周茹的得意的臭嘴脸,还有那个什么表情都没表现出来,后退半步避免自己倒她身上的变态,黑眸依旧无神地端详着,好像在看一个搞不明白的物件。
是肖竹月送陆颜回房休息的,格外叮嘱了其他三位多观察,有异常随时上报。
这一歇,陆颜就歇了三天三夜。
好在清河派给新弟子一周熟悉新环境,自由跟着师兄师姐学习,没错过重要课程,大概是遇上肖竹月,积了些福源,原先被楚余伶折腾的伤已经大好,勉勉强强做一些简单的体能运动。
“啊~”陆颜身着素衣,伸了个懒腰,好久没睡这么舒爽过,床最好了,不会骚扰你也不会跟你吵架,哈欠一打,陆颜眼里便起了点雾气,阳光从床缝中照射进来,眸里刚好反射丝丝清明。
红木门推开。
院子是四合院式的,中间一坛大水缸,什么漂浮着荷莲两三叶,对面那屋子,落了沉沉的一把锁,装潢配饰暗沉,一看就是楚余伶的屋子,她不在?
不光楚余伶不在,闵素和周茹应当也去跟着师兄师姐旁听一些无关紧要的课去了,难得的独处时间,陆颜席地而坐,学着仙侠剧那些人打坐调息,感知自己的识海。
“你的特质,是沙。”
那么也许需要找到,有关沙的回忆,拾起那些碎片,再进行固化、深刻、反复,直到,你再也无法忘记,深深记住沙的不同种类、颜色,手感和温度、暴晒下的干燥与被雨淋湿后的腻滑。
“露小鱼,你办公桌有点意思啊~”
“嗯?怎么了张姐。”
“别人都是ysl、倩碧、阿玛尼等护肤品还有化妆品,你怎么在桌上放个沙盘呐?解压?谁给你压力了?要是我直播人数有你一半我嘴都得咧成马里亚纳海沟呢。”
“那不是开播前无聊嘛。”
沙盘游戏,可不光能解压,更能反应人的心理想法和世界观。每次直播顺利结束,陆颜会往那个沙盘里“走一步”,可以是用食指扩充蓝底的河流,也可以往里面多放个小人。
陆颜的小世界,构建在小盒子里的一个角落,不起眼,但安全的房屋。
关浩骚扰那天,陆颜往里面放了个男小人。
东窗事发,正妻上门那天,陆颜把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老虎放进去,拱翻了男小人,难免沾到一些沙砾,渗进了陆颜的指甲缝里。
回忆到此处,陆颜额头又开始发痛,她想起来了,那天……关浩倒地,自己是深深自责和惊恐的,那毕竟是一条人命,陆颜帮他按着伤口,效果却适得其反。
这一整天陆颜状态都不对劲,平时回家第一时间消毒液洗手的她,那次只顾胡思乱想,因此没把零星的沙砾洗掉,那血深红,也渗入了指甲内,所以细小的沙砾颜色也变红,有了液体的滋润,没那么硌了。
想到此处,陆颜心悸不停,双眼睁开,刚刚还暖洋洋的太阳,变成了冷灰色,所有东西都静止下来,包括刚刚莲叶上准备起飞的蜻蜓。这应当就是他们说言的,识海,很奇妙的世界,在这副场面中,只有自己是自己的主角。
意力,陆颜真的清晰地感知到了,她抬手,掌心就热热的,一阵沙砾从掌心前忽地现形,慢慢缠绕住自己的手心,正当陆颜窃喜自己不完全是废物的时候——黄色的沙砾割破了自己的掌心,拼了命地吸血!
贪婪地汲取与索求,痛得陆颜喊出声。
“等等?你是不是我的特质啊你我的身体再禁不住失血了!!”
“你把我干死了你有什么好处啊?”
“有话好好说!”
“你讲不讲道理!!啊喂!”
这种感觉陆颜能不熟吗?跟楚余伶那次施意夺命招大同小异,她在那一刻相信了楚余伶说的,沙特质不常有,有着多为邪魔派,这沙子的狠劲,分明是想和自己同归于尽,刚刚的窃喜变成了慌乱不堪。
在虚弱的陆小姐再次失去意识前,清晰地看到,黄色的沙砾吸了自己的血,似乎很愉悦,变成了微红的颜色。
沙的颜色,记得了。
“唔!别…!”睁眼,惊觉万物依旧运行着,那莲叶上的蜻蜓早就飞得老远老远,和另一只蜻蜓辗转嬉闹。
自己的手呢?!没事,还好好的。
陆颜不由得缓了缓神,再鼓起勇气尝试召唤沙,反复打了几个中二的手势,喊了无数遍“斟”都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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