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7.十二花环

电影正式开拍前一天，查尔斯到了维托卡波。河边街道和咖啡店的拍摄地点都在老城区，所以演员们都住在老城区，导演和剧务组住在查尔斯和瓦尔泽隔壁的酒店里。

        剧组没有举行非常正式的开机仪式，不过阿尔文娜讲了一件有趣的事：以前她在实习的时候，遇到过一个必须要举行开机仪式的韩国导演，他说开机前要对着猪头敬礼，但是剧组没能买到猪头，于是他拿出平板，找了一个猪头照片，让所有人对着猪头照片拜了拜。

        不举行开机仪式当然没有问题，查尔斯不想对着猪头照片拜一拜……这听起来有点滑稽。

        根据计划，剧组决定先拍摄河边街道的戏份，第一天拍摄原著第一章的相遇——编剧把这次相遇改编成了人物间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剧务组已经发过通知，通告时间定在上午十点，十二点左右正式开拍——演员需要在开拍前提前一到两个小时到达片场，熟悉环境、互对剧本。河边街道取景地离主演住的酒店很近，只隔了两条街，剧组化妆团队在酒店里布置了化妆间，所以查尔斯直接在酒店化完妆换好了衣服。

        查尔斯在下楼后碰到了他接下来的搭档瓦尔泽。酒店由一所贵族宅邸改建而成，一楼大厅里摆着残损的白色雕像和巨大的散尾葵，瓦尔泽在大花盆边的丝绒扶手椅上低头坐着，大概是在看手机。阳光透过门口的彩色玻璃，在地上投下一道艳丽的影子，光影在他的前方止步。

        查尔斯想和瓦尔泽打个招呼，比如说一句“bonjour”，没想到瓦尔泽先抬头，更为亲近地和他打了招呼：“salut！”打完招呼瓦尔泽又笑了——自从他看见查尔斯的新发型，每次都要笑半天。

        查尔斯打完招呼问他：“笑够了吗？我都要觉得你是对我的造型师有意见了。”

        “差别有点大，我总得适应一段时间。”

        瓦尔泽的头发也剪短了，据说是他自己在看完服化方案后要求的，他担心天气太热。查尔斯说：“你也换了发型，我可没笑。”

        瓦尔泽依旧在椅子上坐着，一只胳膊放在扶手上，用手撑着下巴，抬眼看着走过来的查尔斯：“之前我总有点怕你，可能因为我看过很多遍《十二花环》，我以为你和你演的维克多性格很像，不能靠近、有点病态、还有点危险……之前你的发型也和维克多差不多。后来你换了发型，我总想起来你说雅兹明导演叫你‘小乖乖’。”

        “禁止‘小乖乖’。”查尔斯说。他之前也注意到瓦尔泽在面对他的时候有些拘谨，他以为这主要是由身份和资历带来的压力，比如他比瓦尔泽演过更多戏、拿过更多奖……没想到是因为角色，因为维克多。

        查尔斯觉得自己和维克多这个人物并不像，他们交叉的地方很少。维克多亲手杀死了他的父亲，怀着隐秘的快感看着尸体腐烂发臭，剥下腐尸手部脱落的皮肤，像戴手套一样，把父亲的指纹戴在了自己的手指上。面对父亲，维克多选择取代，查尔斯选择遗忘……他恨自己的父亲，所以再也不想和他产生联系。

        查尔斯喜欢演员这个职业，凭借人物，他发泄自己心底埋藏已久的黑暗欲望。通过表演，他得到了各种背弃世俗道德的越轨体验，犯罪、酗酒、纵欲、羞辱他人与被羞辱，现在他要爱上同性了。

        “对了，你的助理呢，你们不走吗？”查尔斯问。

        瓦尔泽说：“她在门外抽烟。”

        “一起走吗？”

        “我是这样打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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