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人善被人欺

　　“小朋友，这个位置是我的。”

　　一个粗犷的声音打赖之朵头顶响起，她侧身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寸头大汉满脸横肉，瞪着圆咕隆咚的眼睛看着她。大汉的个头几乎是她的两倍，肩膀宽厚，胳膊粗壮，肌肉像砖头一样扎实。

　　余免知道对方来者不善，紧张地咽了口口水，为赖之朵捏了把冷汗。

　　赖之朵却好像一点儿也不害怕似的，大胆地迎上了那凶狠的目光：“大叔，先来后到懂不懂？明明是我先站到这儿的。”

　　大汉也没料到小姑娘这么胆大，他眉头一皱，两手一叉腰，又把赖之朵往外挤了挤，俨然一副恶霸模样：“胡说！分明是我先站好，你才跳进来的，有眼睛的都看到了！”

　　他这明显是在睁眼说瞎话，周围几个人听见了，交头接耳，纷纷摇头，可谁也不敢站出来帮赖之朵说话。

　　看着赖之朵吃瘪，余免咬紧嘴唇，内心纠结万分。一方面，她向来不喜欢管这种麻烦事，摊上这样的恶霸，可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可另一方面，人性的道德又告诉她，不能看着小姑娘被欺负。

　　去还是不去呢？

　　余免还在犹豫的时候，赖之朵已经抬起一脚，狠狠地踩在了大汉脚背上。

　　“大叔，别以为我好欺负，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当大家是傻子啊？”赖之朵这么理直气壮的一句话，让周围人都不仅佩服起来。一个小姑娘都不怕，他们害怕什么呢？

　　一个瘦高个率先站出来，挺直了腰板：“就是，欺负一个小姑娘，也不害臊！”

　　“没错！把位置让给人家！”

　　“起开吧你！”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大汉面红耳赤。然而，大汉非但不觉得羞愧，反而越发愤怒了：“吵什么？关你们什么事？谁再敢多一句嘴，我拔了他舌头！”

　　大汉抡起石头般的拳头，又伸出两根手指，冲他们一一指过去。大家都被大汉凶神恶煞的脸震慑住了，谁也不敢再说话，一时间，大厅安静了不少。

　　余免担心赖之朵还要硬碰硬，忙三两步来到她跟前，压低了声音：“算了，朵朵，遇到这种事算我们倒霉，回去吧。”

　　“算了？这事儿不能算！”赖之朵不出恶气不罢休，非要跟大汉争个高下，“大叔，我劝你现在就走，不然等治安维护官来了，你没有好果子吃！”

　　治安维护官？听这名字跟城管是一个道理。

　　谁知，大汉不仅不害怕，还“嗤”的一下笑出来：“治安维护官？哈哈哈，小姑娘，每个城市维护官的数量，我一只手就能数出来，他们有时间管你？哈哈哈哈……”

　　赖之朵气得脸蛋通红：“谁说没时间！”

　　大汉轻蔑地笑笑，漫不经心地晃晃脑袋：“就算维护官真来了，老子也不怕！”说完，他猛地一推赖之朵，把她彻底推出了格子外。

　　“你……！”赖之朵“扑通”倒在地上，摔疼了也不叫一声，只是气得咬牙切齿。

　　余免吓坏了，匆匆去扶赖之朵起身：“朵朵……别争了，咱们走吧。”

　　“小免，咱们不能服软！”赖之朵不甘心地站起来，却觉得脚脖子处传来一阵疼痛，看来是之前跑得太猛，又被大汉这么一推，脚崴了。

　　余免见赖之朵一瘸一拐地还要跟大汉讨说法，急急拦住了她：“好了，朵朵，你受伤了，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大汉得意地咧开嘴，干脆盘腿背着她们坐了下来，摇头晃脑地说：“就是，还是这个小姑娘识趣。”

　　余免看着大汉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心里十分不舒服，可她也知道两人实力悬殊太大，硬碰硬实在不是个办法。

　　这种事情，能躲就躲吧。

　　赖之朵还是不愿离开，无奈她此时崴了脚，行动不方便，只能被余免扶着往大厅外走。

　　就在她们刚走没两步的时候，余免忽然感觉脚下像是踩到什么滑溜溜的东西，猛打趔趄，她担心连累赖之朵也摔倒，连忙松开了手，就这么一瞬间，她整个身子后仰，“哐当”一下撞在了大汉的后脑勺上。

　　“哎呦！”大汉脸着地，摔了个倒栽葱，他一起身，额上明显的红印让周围人忍俊不禁。这下，大汉更愤怒了，“哪个不长眼睛的？”他咬着牙回头，正好跟余免来了个对视。

　　余免撞上那张凶巴巴的脸，惊得小心肝儿直打颤，她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容，连连道歉：“大……大哥，对不住，失手……阿不，失脚……”

　　“你们俩小姑娘耍我玩儿呢？”大汉实在忍无可忍了，余免这一撞被他当做了挑衅。他的手掌带风，就要冲余免抡过来。

　　余免知道自己躲不过去，赶紧捂住脑袋，闭上了眼睛。然而，三秒过去了，意想之中的疼痛没有来临，取而代之的是重重的倒地声，和周围人倒吸冷气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

　　余免缓缓放下胳膊，把眼睛眯成一条缝，隐约看见自己身前站了个高大的男人，而大汉倒在地上，低低地呻吟。

　　男人背对着余免，只能从身形判断他的个头至少一米八，身材匀称，背挺得笔直，头发垂到了脖颈。

　　“臭小子，找死？”大汉揉了揉胳膊，好不容易爬起来，他怒不可遏，抡着拳头冲向男人。余免心里咯噔一下，刚以为男人就要挨下这结实的一拳，却见他果断伸出手掌，把那只石头般的拳头紧紧捏住，冲力顿时被化解了。

　　大汉感觉拳头就像是被一团厚实的黏土包裹住，那力量越来越大，几乎要把他的拳头捏碎，他的额上渗出汗珠，疼得五官都纠结在一块儿了。他心下一慌，急忙求饶：“大……大哥，饶我一命，饶我一命……”

　　男人淡淡地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往左边一使劲，就着对方的拳头把他胳膊拧了个个儿，这才随手一推，松开了手。大汉跌跌撞撞地踉跄几步，那只胳膊就像是得了软骨病似的抬不起来了。他一眼都没有再看男人，屁滚尿流地跑出了大厅。

　　周围人都被这一幕看傻了眼，有人本想鼓掌叫好，却在看到男人冷淡的眼神之后悻悻把手放下，继续排队。

　　赖之朵倒是一点儿眼力见也没有，她兴奋极了，冲着大汉的背影做了好几个倒喝的手势，瘸着腿来到男人身后：“大哥哥……不对，大侠，谢谢你啊！”

　　男人缓缓地转过身来，语气中带着一丝笑意：“不用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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