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编（上） 一八零、绯红的命运（完）绯红的命运

血红的天空，疯狂的少女，还有扭曲的嚎叫。

        “芙兰。”

        从旁边听到声音，芙兰扭头一看，瞳孔猛地一缩。

        支持着残缺不全的身躯，艾莉丝驻着一块厚重的长方形状物，用微弱的声音叫道。

        “……”

        芙兰记得这个女人。

        “艾莉丝……”

        正是艾莉丝，改变了她们两姐妹的命运。

        “我说过的，会带你出去。”

        用虚弱到不行的声音说道，艾莉丝用力压了压手中那个棺材状的东西——芙兰定睛一看，那是一脸痛苦的蕾米莉亚。

        “只要蕾米莉亚大小姐还在这个世界上，你就永远没有自由。”

        惨淡地一笑，艾莉丝又咳出几口血。

        “……”芙兰不知道艾莉丝想干什么。

        “你想要自由。”

        “我就给你吧。”

        轰————！

        毁灭的白光将下面的蕾米莉亚轰成灰，而艾莉丝也因为反冲力飞上天，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

        到现在，芙兰也没有反应过来。

        那个是什么？

        为什么姐姐会被压在下面？

        那个女人不是姐姐的女仆么？

        她不是一直侍候着姐姐的么？

        姐姐去了哪里？

        去了哪里？

        哪里哪里哪里哪里哪里哪里哪里哪里哪里哪里哪里哪里哪里哪里哪里——

        “啊————！！！”

        一脚甩开美玲，芙兰冲到那个浅坑里面——但是那里除了焦土之外，什么也没有。

        “……”

        芙兰先是愣了愣，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露出了空虚的笑容：“姐姐你一定躲在哪里？对吧？一定和芙兰在玩躲猫猫是吧？”

        “死了。”

        芙兰像发疯一样地四处寻找着蕾米莉亚的身影，可是这里都轰成一片平地了，连个遮掩的地方也没有。

        “蕾米莉亚大小姐，死了。”

        艾莉丝这次靠在一个栏杆上，这下连站也站不稳了。

        “闭嘴！”

        轰轰轰——！！

        数不清的红色弹幕轰向艾莉丝这边，瞬间淹没了艾莉丝的身影。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艾莉丝那句话仿佛一直在自己耳边回响着，芙兰死命地往那里扔弹幕，本来就被轰平的地面被炸了个深坑。

        芙兰脸色空洞地盯着前面那个深坑，血泪不知不觉地流了出来。

        “你哭什么？”

        芙兰扭头一看，居然是应该被炸成灰的艾莉丝。

        艾莉丝面目狰狞地盯着她看，一动不动。

        “我问你在哭什么！？”

        艾莉丝用仅有的左手揪住芙兰的衣领，对着她的脸怒吼道。

        “说啊！你说啊！”

        “……”芙兰用惊骇和恐惧的目光看着艾莉丝，一味地摇着头，嘴巴时张时合，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不是很想那个一直束缚着你，折磨着你的姐姐死掉的吗！？不是吗？！”

        “说话啊！！”

        艾莉丝一把将芙兰按在地上，鼻尖对着鼻尖怒吼着。

        “你不说，我来说。”

        艾莉丝几乎要将芙兰的头压入地面一样。死死地顶着她的鼻子。

        “曾经有对很要好的姐妹。”

        “姐姐比妹妹大五岁。”

        “姐姐很疼爱妹妹，妹妹也很喜欢姐姐。”

        “每天都在欢笑中度过，每一晚都相拥而眠。”

        “她们都认为，对方就是自己的幸福。”

        “有一天，悲剧降临了。”

        “妹妹的能力觉醒了。”

        “引起了族人的注意。”

        “姐姐为了妹妹的安全，也为了其他人的安全，将妹妹困在一个房间里面。”

        “然而，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妹妹的事情终究是让其他人知道了。”

        “于是妹妹被抓了起来。”

        “为了妹妹，年幼的姐姐一夜觉醒。”

        “将一族的人全部、所有、一切、彻底、统统杀掉了。”

        “血流成河，尸骸满地。”

        “然后姐姐带着妹妹开始逃亡。”

        “最后，来到了一个谁也不认识她们的地方。”

        “姐姐为了避免悲剧的再次发生，将妹妹锁了起来。不见天日。”

        “姐姐怕妹妹跑出来，故意冷落妹妹，让孤独包围着妹妹，让妹妹的心灵闭锁起来。”

        “等姐姐发现自己做错了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妹妹……变得那么地陌生，那么地危险。”

        “妹妹痛恨将自己禁锢起来的姐姐，姐姐害怕精神不稳定的妹妹。”

        “于是两人……越走越远。”

        “终于，有一天，执意要出去的妹妹和死也不答应的姐姐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死战。”

        “这场战斗没有胜利者。”

        “妹妹被锁了回去，姐姐的心支离破碎。”

        “从此两人分道扬镳。”

        “一直挂念着妹妹的姐姐，还没有放弃。”

        “利用自己的能力找来了很多朋友，希望妹妹的变回以前那样。”

        “为了让妹妹忘记自己，姐姐彻底割断了对妹妹的最后一丝感情，企图让这些朋友称为妹妹心中的依靠。”

        “然而，这个愚蠢的姐姐大错特错的。”

        不知何时，芙兰和艾莉丝两人都已经泪流满面了。

        “这个姐姐真是错得无以复加！”

        艾莉丝带着哭腔吼道。

        “她居然不知道妹妹最想要的不是那些找来的朋友，而是自己的幸福。”

        “是的，妹妹最想要的……”

        艾莉丝站了起来，仿佛对某人说道。

        “就是姐姐。”

        “芙兰最想要的就是你啊蕾米莉亚——————！！！”

        艾莉丝仿佛要挤干身体最后一丝气力，用变了调的声音喊道。

        芙兰稍稍抬高了一下头的角度，看到了自己今生的唯一幸福。

        蕾米莉亚，正在站在那里，满脸血泪，和艾莉丝相对而立。

        “你这个笨蛋！为什么就不知道这么简单的事情呐！？”

        “一个人独自忍受着那种痛苦，你以为很伟大吗？！”

        “放着芙兰在小黑屋里面不去看，却不断编织着命运来让幻想乡的外人来和芙兰交往，你以为自己很有谋略吗？！”

        “委屈吗！？痛苦吗？！寂寞吗！？不甘吗！？后悔吗？！”

        艾莉丝一巴掌接着一巴掌地刮在蕾米莉亚的脸上，蕾米莉亚却发出悲恸的呜咽声。

        “芙兰笑着向你问好，你却从来不肯正眼看她一下！”

        “芙兰痛苦寂寞地被困在小黑屋里面，你却一个人享受着空虚的幸福！”

        “芙兰犯病的时候，你却毫不留情无视自己心中的悲痛将她重创！”

        “纵使芙兰做错了什么。纵使芙兰有多么任性；纵使芙兰有多么地危险——”

        艾莉丝使出全身的力气，一拳重重地打在蕾米莉亚的脸颊上，蕾米莉亚扑通地被击倒在地上。

        “你是姐姐啊！！！！”

        姐姐……

        蕾米莉亚听到姐姐两个字以后再也忍不住，匍匐在芙兰的肩膀上痛苦地恸哭起来。

        “姐姐，就是那个一直将妹妹放在心头，深刻关注着她的那个人！”

        “姐姐，就是当妹妹悲伤或痛苦的时候一直陪伴着她的人！”

        “姐姐，就是妹妹任性闯祸的时候能包容她，原谅她，教育她的人！”

        “姐姐，就是妹妹有危险的时候能挺身而出保护她的人！”

        “什么不应该存在的人……什么非常危险……什么不要靠近她……这是姐姐该说的话么！？”

        艾莉丝声嘶力竭地吼道。

        “——姐妹，就是要相互扶持啊！”

        芙兰紧紧地抱住蕾米莉亚，就像这辈子也不会放手一样。

        啪啦。

        啪啦啪啦啪啦——

        护罩，破裂了。

        碎片化成一滴滴鲜血，哗啦啦地落了下来。

        血雨中，这对分离已久的姐妹，紧紧地相拥。

        “……蕾米莉亚，你知道吗？当你将妹妹置于地下室不理不睬的时候，有人被迫和妹妹分离，连见一面也做不到！”

        “芙兰，当你对蕾米莉亚挥剑相向的时候，你知不知道有人日夜思念着自己的姐姐，就算每晚哭泣也无法排解自己心中的孤独和痛苦！”

        “当你们用魔剑和神枪死战的时候，你们知不知道多少姐妹因为各种各样地原因而被迫分离，甚至就是永别。”

        “呜呜呜……”

        艾莉丝再也说不下去了。

        看着相拥而哭的两姐妹，艾莉丝悲从中来，哽咽着。

        一直都是分道扬镳的两条命运线，悄无声息地，在这片血雨中紧密地缠绕在一起，永不分离。

        这两条绯红的命运，经历了漫长的岁月，经历了无数的曲折，终于交汇在一起——或许，她们过去走过不少弯路；或许，她们过去无数次争锋相对；或许，她们无数次不死不休地战斗着；或许……太多的或许，太多的无数次。

        过去的，没有谁能说得清对错，未来的，没有谁能分得清真假。

        只有现在。

        只有现在紧握手中的幸福，只有这一点，没有人能够质疑。

        也许前面等待着她们的是数不清的矛盾，也许前面是数不清的考验，也许前面有无数种可能性……然而她们都知道，只要两姐妹不离不弃，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撼动她们。

        血雨，渐渐地停了下来，艾莉丝，这副残缺不全的身躯，再也支持不住了——眼前一黑，她就倒下了。

        朦胧中，一个哽咽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边。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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