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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朕的荊太傅


当书童急匆匆跑进书房,就连话都说不清时,荊项还以为家里起火。他搁下笔,想问书童为何急急忙忙,从书童的背后露出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来。现在哑口无言的人变成了他。

        十三岁的小太子正用着水浸浸的眼睛看着他,身上披着一件旧狐裘。荊项有些没好气地走到他面前,板着脸跪下来行了大礼,小太子吓了一跳连忙去扶他。他被扶起来,依旧板着脸:“太子身为一国储君,不应随意出宫,将自己立于危墙之下,臣身为太傅竟连这也没有教会太子,等明日臣自当请罪。”

        “荊太傅可是在生孤的气?”小太子委屈地问,“孤只是见雪天苦寒,想看看我大晓子民。”

        “现在看了,太子感觉如何?”

        “惨不忍睹,”他垂下眼睛,“若不亲眼所见,孤也不敢相信我大晓竟民生疲弊到了如此地步。仅仅救灾已经晚了,国库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荊太傅,咱们必须想个其他的法子。”

        荊项的脾气被安抚下来了一些,不管太子出宫到底是真的为了体恤民生还是为了出来玩,见到百姓饥寒能有怜悯之心就是好事。但他的脸上还是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冷冷哼了一声:“先帝执着仙道,不知休养民力,只是苦了百姓。”

        “孤知道,”小太子的语气一直都是有气无力的,“孤知道……但先帝的事情就不用再提起了,先帝已经驾崩,重要的不是死人,而是还活着的那些,太傅,孤没有想到事情会那么严重。”

        “殿下,现在还不是最严重的时候,”荊项牵住小太子的手,带着他到了桌前,“这是臣明天的奏章,殿下可以先看。殿下也不必自责,您还是个孩子,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如何治国。”

        “死的人也有孩子,荊太傅。”小太子说。

        荊项几乎被气笑了,这小子是听不出自己在安慰他吗?他可不经常安慰人。他当然知道死的还有孩子,他知道国事如蜩如螗,但那毕竟不是这个小太子的问题。嘉隆帝,景和帝,一个一心求仙问道,一个每天只知道惦记他的那点手工活,两人加起来都不如面前这个孩子。

        “那殿下有什么想法?”荊项问,小太子的眼睛一下亮起来,拉着他摇晃着:“孤有点想法,但是需要太傅斧正,太傅可愿听孤说?”

        很幼稚,荊项想,小太子盘着腿坐在炕上,他的老母亲端了一杯热水来。小太子将狐裘披在他的小女儿身上,自己抱着水杯轻声细语地开口。这些想法很幼稚,但说不定意外的可行,只要有那么一分可行就行了,臣子的责任就有把这一分可行化为十分的能行。

        “殿下天资聪颖,心怀仁善。”他说。

        “太傅叫孤少泽就可以了。”姜少泽笑眯眯地说。

        荊项的家并不能算豪华,甚至和百姓的家区别只有稍稍多了几个隔间。在房间里笼着的火盆传来阵阵难闻的烟气,有和没有都差不多,寒风一点点从门缝中刮进来。姜少泽搓了搓手,他的手细嫩,太傅的手上却都是裂口,像是干枯的树皮。晓朝的薪俸算不上少,但荊项生活依旧贫寒,他的大部分钱财都用在了资助百姓上。

        荊项向来是看不上他的字的,觉得没有筋骨,还缺胳膊少腿,姜少泽没敢说话。他的字确实不大行,只是能在最短时间内做完最多的题,还能保证改卷老师认得清楚。用毛笔写字的时候,他的字和他爹相差无几,只有用碳棒或者西方进贡的羽毛笔能写得好看些。今天是谈论国事,荊太傅就没有继续说他的字,只是看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叹息着摇头。

        这种无言的鄙视和容忍比起直接嘲笑对姜少泽的伤害更大,他屈辱地蜷缩着双腿,从荷包里摸出糖给荊项来看热闹的小女儿。小姑娘第一次裹在狐裘里,毛绒绒暖洋洋的感觉让她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爹爹和漂亮的小哥哥。

        晓朝得国不正,前几任皇帝又格外歪瓜裂枣,因此格外注意宣传道德仁义。晓□□欺负完孤儿寡母之后编了一首专门讲忠恕之道的诗,晓太宗睡了寡嫂之后下令表彰贞洁烈女,甚至曾下旨,再嫁寡妇不能为正妻只能为妾乃至奴婢,她的孩子一辈子不能科举,不能入朝为官。

        至于下一任晓明帝,他更是个极品,自己对年龄小的女童有着欲望,甚至整出了专门亵玩女童的工具,但他妻子还编了一则女诫。晓明帝的长女因为出游时好奇看了一眼车帘之外,他认为女儿被男人看去,竟然把女儿生生淹死。就着还有文人将之写成美谈,以此诫闺阁也。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晓朝也不再封闭到令人难以理解,但姜少泽听多了奇葩皇帝故事,一开始是躲着荊太傅的女儿走的。他不想害人,何况荊太傅年老无所出,儿子在他死谏嘉隆帝之后上吊自杀以换取同情,剩下的就只有这个娇养的女儿。虽然荊太傅的娇养也就是能有点闲钱给女儿买两颗糖。

        荊太傅好奇问过一次,他还以为姜少泽有恐女之疾——晓献帝就有这个毛病,要留下子嗣的时候还得给自己灌了药让皇后亲自动手。听完姜少泽的话,他哭笑不得地摇头,说不至于不至于。他为人方正古板,但不是傻,不合理的礼法就是恶法,不必死守。

        所以每次见到荊太傅的时候,姜少泽都会以“给荊小姐的礼物”为名,赐给他一些东西。给金银荊太傅肯定不要,所以他赐的多是一些花色艳丽的布料和皇宫里的糕点。

        至于晓明帝为什么谥号为“明”,这是一桩公案,他在生前就敲定了自己的谥号,大约是死前回顾一生,发现自己不是个东西。他将大臣叫来,问大臣“朕可谓明否”,大臣没好意思说陛下您是什么货色您自己没点逼数吗,只能支支吾吾地说也不是不能算。

        然后他转头就说某阁老认为朕可谥号为明,所以就敲定了下来。有人进谏的被他拖出去廷杖,毕竟那可是诽谤皇帝。等他人死为大尸骨未寒的时候,就传来了“明帝不明”的歌谣。

        两人又是聊又是吵了两个时辰,荊小姐过来牵着荊项的衣摆小声说自己肚子饿了。荊项这才反应过来,他有些犯难,他的家里没啥余财,别说凑一顿能给太子入口的饭食,就算要整个肉菜都得现在上街去买。他有心劝姜少泽回宫,但现在救灾的事情还没讨论完,姜少泽不舍得回去,他也不舍得让姜少泽真回去。

        于是荊太傅就决定摆烂。

        他让妻子下厨按照平时的准备菜食,就是饭多烧一些——不过他不觉得姜少泽能吃下去多少。很快饭菜上桌,姜少泽看着面前的炒腌菜煮豆腐陷入了沉思之中。

        “冬日没有新鲜菜蔬,寒舍也不如宫中,请殿下恕罪。”决定摆烂之后人就轻松了很多,荊项甚至还给姜少泽盛了一碗还带着糠的糙米饭。姜少泽一瞬间甚至觉得他在作秀,但他知道荊太傅确实过得就是这个生活。荊项为了给太子吃,还加了个鸡蛋,甚至专门买了甜水井的水。

        他真的,姜少泽哭死。

        穿越过来之后姜少泽第一次想起了自己的理科生身份,开始摩拳擦掌,想要整点大棚。现在他有了自己的宫殿和园子,可惜没有塑料,但他记得那群给先帝炼丹的天师整出来过什么替代品。

        荊项听到姜少泽居然和那群炼丹的家伙混在一起的时候脸色都变了,他没想到之前还兢兢业业的小太子现在也开始向先帝看齐。但景和帝把救灾的事情压在了他的头上,他没时间去找姜少泽的麻烦。一个月过去,事情终于走上正轨的时候,姜少泽抱着一堆鲜嫩嫩的青菜到了他的面前。

        小太子细嫩的手不知道是被冻裂的还是别的,还有几条伤口在渗血,嘴唇也泛着不健康的乌紫,但他笑得很开心:“太傅!太傅!你看,我成功了!”

        荊项就算想生气也无从生起,听到姜少泽跟他复盘的时候甚至还有些愧疚。晓朝早有温室,但那温室是真的一间净室通过烤火获得温暖,只能给皇家使用种植蔬果。温室价格昂贵,又需要费心费力,而且根本种不出多少东西。

        现代大棚有许多保温的方法,最简单的就是塑料膜保温,他记得塑料是一种石油工业制品,和橡胶也相似——而还有一种天然橡胶是杜仲胶。当然杜仲胶造价也高,但晓朝有一种植物,常用来炼丹,它的果实也会分泌那种类似天然橡胶的液体,用稀释的酒混合刷在纸上,就能有类似塑料薄膜的效果。

        那些炼丹师拿这种薄膜来装神弄鬼,但姜少泽想把它做成温室。

        晓朝的酒都是官酿官营的,雪灾之前并没有严重的饥荒,酒也都在窖里,他拿自己的月钱买了不少。一瓮酒能刷一亩的纸,再配上竹篾可以给田地使用。当然,雪大成这样的时候是用不上了,然而无论是姜少泽还是荊项都明白,那不是永远用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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