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醋

女生之间的友谊有时候就是从默认开始的。

        吃过一次饭之后，姚瑟瑟和李姝曼就默认一起走了。

        陆渺渺一开始还不太习惯有第三人，但接触过后发现李姝曼性子温柔，情商也高，她渐渐也就接受了，在饭桌上也回到了最初活泼的状态。

        “姝曼，你以前是几班的啊？”

        李姝曼咽下米粒：“我以前是一班的。”

        一班？

        陆渺渺想了想，扭头问姚瑟瑟：“魏潮生好像也是一班的吧？”

        姚瑟瑟点点头。

        闻言李姝曼有些惊讶：“你们认识魏潮生呀？”

        陆渺渺咬着筷子移眼看向姚瑟瑟，一脸起哄的表情：“哦，辣可是大姚的欠，债，小，竹，马。”她说着还拿肩去撞姚瑟瑟，一下又一下，贱嗖嗖得很。

        姚瑟瑟放下筷子，朝她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同时伸出了魔爪。

        两个人闹着，都没注意到李姝曼有些僵硬的笑。

        修理完陆渺渺，姚瑟瑟才重新拿起筷子：“别听她瞎说，我和魏潮生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的而已。”

        她这么一说，李姝曼缓了缓神色：“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们那个，在一起了呢。”

        饭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姚瑟瑟憋了会儿，总算咽下去了。

        她想也不想就反驳：“那怎么可能，高中时期大家都应该好好专注学习，做事情要有主次之分，谈恋爱才不是我们目前要考虑的事。”

        听她这么说，李姝曼心神一定，笑容也彻底恢复如初，就着这个话题继续道：“但有时候对一个人产生好感，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事呀。”

        “青春期容易对异性产生好感很正常，不过这又不意味着一定要谈恋爱。”

        陆渺渺点头，接过姚瑟瑟的话：“如果你自认为自己的这份好感很珍贵会持续很长时间，那为何不等上一阵子，等你们考上大学之后再付诸于行动，那不是更踏实稳定吗？反过来如果你觉得自己的这份好感会很短暂，转瞬即逝，那你又何必要谈这种不靠谱的恋爱，反正忍一阵子它就会自动消失。”

        姚瑟瑟不能再赞同了，立刻为她鼓掌：“这是阿渺大师重出江湖了啊，请问哪里可以买到您的著作。”

        “大姚，这是本大师研习多年华丽回归后新开的恋爱辩证课，涉及了数学的分类讨论和政治的辩证法，是一门融合型的交叉学科，现在只要998，大师带回家。”

        听着她俩插科打诨，李姝曼不由扑哧一笑。

        -

        物理单元测结束，姚瑟瑟盯着上面的69分，大大地叹了一口气，还好她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然要心塞死。

        然而班主任兼物理老师却不这么想，第四节课后直接把她叫到了办公室，拿着各科老师大小测试的成绩单一一对比着。

        “瑟瑟，你的偏科有些严重。你看你各科的成绩，英语和语文都是班里排在头部的，其他的也低不到哪里去，怎么就物理和数学考得这么低。你这样，以后高考会很吃亏的，理科和文科之间哪个拉分差距比较大这点上过学的人都应该知道。”

        “而且到了高中，差距只大不小，你要重视起来啊。”

        又是熟悉的场景。

        姚瑟瑟双手背在腰后，无意识地咬着嘴唇，低低嗯了一声。

        当然，当老师的，对于打一棒再给一颗甜枣的操作是再熟练不过的了。

        而且面前的女生温婉乖巧，看上去就很听话。

        于是郭老师缓缓口气，又安慰道：“但也没关系啊，我们才开始学，完完全全还有时间，上课有不懂的主动问，课堂上要是不好意思可以课后单独找我问。你入学成绩也不低的，只要那两个科目上来，进班级前十还是很有希望的。”

        姚瑟瑟一路点头说好，出了办公室后才苦恼，开学没多久就又要考虑买题册刷题了。

        被老师这么一叫，再去吃饭的时候，偌大的食堂里学生所剩无几，恢复了无人的冷清。

        大爷大妈都开始收拾桌面上的残羹冷炙，窗口的菜也只剩下了番茄炒蛋和苦瓜拌木耳。

        不巧，她很讨厌苦瓜。

        不过姚瑟瑟也只想草草应付一顿回去学习，就顺手指了这一道菜。

        熟悉的男声在她头顶响起。

        “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吃饭？”

        这声音，姚瑟瑟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这都过去一周多了，他回来也在意料之中。

        “被老师抓去喝了会儿茶。”她回着，端着餐盘走向最近的座位。

        魏潮生很快就赶上来，放下餐盘的同时，也将另一只手里端着的碗放下。

        姚瑟瑟定睛一看，碗里不是其他，正是红彤彤的糖醋排骨。

        她诧异：“我刚刚怎么没看到有这个？”

        魏潮生得意一笑：“你当然看不到，这是阿姨给特意给我留的啊。”

        闻言她更惊讶了：“你什么时候有这号亲戚的？”

        魏潮生没急着吃饭，而是先夹了两三块排骨放入自己的餐盘：“不是亲戚，要是亲戚我哪里会这么客气。”

        姚瑟瑟想了想，确实，若真是亲戚，按照这货蹬鼻子上脸的能力，那还不得要人家给他留一桌满汉全席。

        接着魏潮生把碗推给她。

        “你就跟挑个看上去比较好说话的阿姨讲些好听话，哄一哄，诉诉苦，让她帮你留一些好菜，这对她们来说完全是举手之劳。要是情不管用，那你就从利出发，就跟她说可以多收几块钱。”

        为了一盘肉还又是情又是利的，魏潮生不去参加商战谈判真是可惜了。

        姚瑟瑟咬着筷子忍俊不禁，一低头看到碗里还有这么多排骨，她摇头推辞道：“不用这么多……”

        见她要把碗推回来，魏潮生不乐意了：“你那番茄炒蛋看上去就一清汤寡水似的，我当初可是喝了整整三天的粥，你咽得下去我还看不过去呢。”

        姚瑟瑟知晓他的脾气，便也不再推托，听到“粥”她才想起之前就想说的话：“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提及这个魏潮生就一脸郁闷：“我倒想啊，但这不一直没时间嘛，你以为我每天为什么那么晚才来食堂。”

        想当年他可是知名的九中小健将，在赶往食堂的大部队中次次都是冲在前头的。

        “你不知道，实验这变态的教学进度，我也就晚来了三天，那物理数学啥啥啥的就过了一个单元，各科的作业练习给我桌子塞满了。”

        他白天去老师办公室开小灶，晚上打着手电赶作业，赶了整整一周总算跟上了教学进度。

        魏潮生说着，指着黑眼圈：“海鲜中毒那些天都不如我现在这样像个病人。”

        “我懂。”对于这点，姚瑟瑟深有同感。

        抱怨完变态的进度，魏潮生又问了她的班级。

        “三班，你呢？”

        “八班。”

        差了两层楼，离得有点远。

        “贺绍云也在八班，”姚瑟瑟咬着筷子突然想到，“就是上次你问我的那个男生……”

        奈何不待她说完，就被魏潮生冷冷打断：“你不赶时间了？吃饭那么慢小嘴还叭叭的。”

        姚瑟瑟：……

        难得被他说教，她一下子噎住，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

        是谁非要和她说话的！

        不过她一直想知道，这家伙对贺绍云是不是有什么意见，明明两个人也没什么交集。

        吃完午饭，姚瑟瑟才发现距离午休开始也就剩十分钟了，赶紧和魏潮生挥手回了教室。

        转眼开学第二周的星期五也一晃而过。

        高中和初中的不同之处不仅在于一周一放变成了两周一放，而且放假日从周五变成了周六。

        周六上午的最后一节课结束后，李姝曼叫住了她。

        “瑟瑟，你家在哪里啊？如果顺路的话我可以让我爸爸载你一程。”

        姚瑟瑟不答反问：“你家在哪里啊？”

        “香樟大道的御府嘉园。”

        姚瑟瑟暗暗舒了口气，面上有些遗憾：“那就不顺路了。我家在柳岸湖附近。”

        那确实不顺路，李姝曼失落：“好吧，那我先走喽，下次见。”

        “嗯，路上小心，明天见。”

        周六放假，周日回来，可不就是明天见嘛。

        两人背着书包对视，无奈笑笑。

        李姝曼先她一步出门，看到走廊栏杆上趴着一个有些熟悉的背影，她脚步一顿，试探性地叫道：“魏潮生？”

        对方懒洋洋地转过身，剑眉星目的浓颜长相，不笑的时候有些冷漠。

        但也正因为他是魏潮生，所以冷漠的表情在他脸上没能维持太久。

        他微讶：“李姝曼，你也在实验啊？”

        李姝曼嗯了一声，双手不自觉就背过了身，左右的手指互相交叉着：“我在三班。”

        “嗯，你从三班教室出来的嘛。”魏潮生眉毛抽搐了一下，他又没瞎。

        李姝曼见状以为他不耐烦了，便又道：“你在几班啊？”

        “八班。”

        “教室在三楼？”

        “二楼。”魏潮生心不在焉地应着，目光越过她朝三班教室里打量，姚瑟瑟怎么还没好？

        对话毫无意义，他看上去也不是很想回答。

        李姝曼叹了口气，为什么自己总是这么无趣。她越想越挫败，干脆拉了拉肩上的书包带，朝魏潮生告别：“额，那我就先走了，拜拜。”

        “嗯，拜拜。”

        李姝曼踏出几步才灵光乍现，暗骂自己笨，刚刚分明还可以问问他在等什么人的呀，还可以问严颂吴桐他们分别都去了什么学校，还可以问……“李植”每走一步就提出了一个问题，史称“七步问”。

        姚瑟瑟背上书包突然想起来之前有一张物理试卷的错题还没整理完，便打算带回家继续整理。

        奈何翻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找不到，直到最后才发现卷子掉在了两张桌子的夹缝中。

        再次背起书包出教室的时候，她就看到了一脸烦躁的魏潮生。

        教室里的人都走完了，除了姚瑟瑟。

        几乎是身后脚步声一响，他就回头抱怨：“你怎么这么慢呀，我都等你半小时了。”

        姚瑟瑟一脸抱歉：“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在等我。不过你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我一直就站你们班门口，这么大个人，你没看到吗。”

        她知道魏潮生没什么耐心，只好又说了一次：“对不起啊。”

        女生的声音软绵绵的，跟她瓷白的脸蛋一样。

        魏潮生看了她一会儿，火气顿消，伸出手拎过她的书包：“下不为例。走吧，我都饿死了。”

        姚瑟瑟跟在他后头：“你以后要是有事可以先走，不用等我。”

        “我能有什么事。”魏潮生哼声，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结那么久，又说了一次，“我要饿死了。”

        “那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本来还想随便吃点的，你这么一说，那我可要好好挑挑。”

        不同于五月那时候的静谧，实验中学校门口，作为放学的必经之路。黄绿交接的林荫道此时熙熙攘攘，站满了出笼的神兽们和前来接自家神兽的家长。

        时值九月初，道路两旁的桂花随风招摇，空气中已然带上了些许迷迷糊糊的香气，需要静心细闻才能嗅到。

        姚瑟瑟侧头，恢宏的校门口的正中央，低平的绿坛之上矗立着一块横石，上刻着“实验中学”。乍一看就像野草不服巨石的打压，从石底处挣出疯长，继而占领了四周，野心而生机。

        既然在初中的最后关头能战胜数学和科学，那同样的，她现在也一定可以搞定数学和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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