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不多时，只见一个瘦削的妇人带着一位老妇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两个男子抬着担子，担子上躺的，不是张东还是谁？

如今的张东躺在担子上，眼神涣散，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而那个妇人，仔细看居然是翠翠，看来这段时间，这母子二人倒是把翠翠折磨得不轻。

之前胖胖的身子，如今感觉走几步就要倒下似的。

苏悦只抬头看了一眼他们三人，想到之前写给王郎中的信。

信上特意交代王郎中，隔三五天就去宅子里给那母子俩切脉，并且一定要说明是她苏悦示意的。

她就是想让这王郎中监视这个翠翠，对照顾张东母子不能有一丝懈怠。

如今看那翠翠瘦削的样子，这照顾的，倒是尽心尽力。

“这怎么还躺着一个，大过年的真是晦气。”苏丞相看到躺着的张东，心里有点不舒服起来。

“丞相大人，请为奴婢做主啊！”翠翠“噗通”一声直直跪倒在地，尖锐的哭嚎声在正堂响起，引得苏悦眉头紧紧皱起。

这个翠翠，这么长时间，嗓门倒还是挺大的。

“啊……啊啊啊……”旁边的云妈也跟着跪了下来，嘴里啊啊叫着，还流下了泪水。

因为之前被苏悦割了舌头，如今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是云妈？你怎么不能说话了？”苏丞相不认识张东夫妇，倒是认识云妈，毕竟她是一直待在老宅子里的。

“啊啊啊……”云妈听到丞相问话，神色激动起来，指着苏悦一直啊啊啊叫。

“聒噪！”苏悦沉声，一记冷眸甩了过去，吓得云妈禁了声。

“丞相大人，都是二小姐，她草菅人命啊！”

翠翠自然也被苏悦的眼神吓到，但是她望了望苏欣，又望了望柳姨娘，想到她们承诺的好处，也从心底升起一股勇气。

“什么草菅人命？”苏丞相眉头紧蹙，他是不耐烦，但是不傻，这妇人说的好像这一切都与自己这个二女儿有关。

“翠翠，好久不见啊，看你过得好像还不错，居然还有力气跑到苏府。”

苏悦放下筷子，拿着帕子轻轻擦了擦嘴角，一双眸子阴冷地盯着翠翠。

“回丞相，我婆婆舌头被割，右手被废，我丈夫被弄瘫痪，右手被斩断，全都是苏二小姐所为，望丞相给奴婢主持公道！”

翠翠根本不敢与苏悦对视，而是直接眼睛一闭，将之前在心中重复无数遍的话，一口气说了出来，说完便不停磕头。

“呀！妹妹怎么？”苏欣听到翠翠说完，仿佛是被吓到一般，惊叫出声。

“苏悦，这么残忍的事，是你干的？”

苏丞相愕然，显然他对翠翠的说法还带有一丝怀疑，才会不确定地询问苏悦。

“是我做的，又如何？”苏悦直接对上苏丞相审视的目光，没有一丝隐瞒的想法。

“你！混账！”苏丞相直接将筷子拍在桌子上，这么些恶毒的事，自己这个二女儿不过十四岁，怎么会做的出割人舌头，斩人手腕之事？

“我只不过是惩治恶奴，这一家三口，五年来做的事，就是直接要了这三人的性命也不为过，父亲要听听吗？祖父祖母要听听吗？”

苏悦直接站了起来，向着翠翠方向慢慢踱去。

“悦丫头，这五年到底受了什么苦啊，你和大伯母还有祖父祖母说说，祖父祖母也能给你主持主持公道。”

张氏看热闹不嫌事大，第一个接了苏悦的话，语气中倒是没有丝毫关心的意味。

苏丞相哑然，苏悦母女被送往乡下五年，自己倒真的是不闻不问，其中她们过得什么日子，自己还真是不清楚。

随着苏悦的靠近，那种熟悉的压迫感传来，翠翠浑身都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

“翠翠，我本来想让你服侍婆婆丈夫好好过完下半生的，你为何就是想不开呢？”

苏悦轻轻蹲下，冰冷的语调就如之前夜里一般，翠翠突然想到那夜满地是血的场景，吓得瘫坐在地上。

“父亲，您也许不知道，五年来，因为这三个恶仆。

母亲整日做着砍柴烧火喂猪的粗活，稍不满意就打骂，您难道真的就没注意到母亲充满茧子的双手吗？”

之后苏悦一字一句将五年所受之苦说出，不过她特意隐下了张东想猥亵母亲的事。

苏悦这些话让苏丞相心里一突，别的不说，自己还真的注意到了顾氏手上的茧子，刚去接顾氏在回来的马车上便注意到了，只是他没说而已。

而顾氏听到苏悦的话，五年之苦恍若眼前，双目也开始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她拼命克制自己不要落泪。

看在众人眼里，只当是顾氏想起了在乡下的日子，充满委屈。

“就算是这样，妹妹也不能下如此重的手啊，这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妹妹你也不能草菅人命啊！

这要是传了出去，说咱们苏府随意践踏家仆性命，总归是名声不好听啊！”

苏欣看到风向开始不对，立马出声，直接指出关键地方。

而苏丞相刚刚升起的怜悯之心，听到苏欣一句会坏了苏府名声，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你姐姐说的对，这恶奴虽然犯错，但是你也不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

苏丞相盯着苏悦，语气冷淡。

苏悦嗤笑，她从来就没指望过她这个父亲，会有所转变。

“卖身契上写的清清楚楚，若出现恶奴反主的事，那么主家有处置恶奴的权利。

怎么，我一个苏家嫡女，没有这个权利？

外人若是知道丞相府的主母竟然被三位恶仆随意辱骂鞭打五年，他们到底是笑我苏悦惩治恶仆，还是笑父亲对母亲不闻不问？

况且，我还好奇呢，这三个恶奴，哪来的狗胆敢这么对我们母女，是不是有人指使，我倒是该再去敲敲那登闻鼓，请求皇上派人查明真相！”

苏悦言之凿凿，一双眼睛有意无意扫过柳姨娘，只见柳姨娘听完自己说要让皇帝派人查真相，一张脸吓得铁青。

而苏丞相也被苏悦的话怼的不知道说什么，一时之间场面异常的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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