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是宝儿一个人的舅舅……

江王幼时在皇宫跟当时的太子如今的皇帝一块儿读过。

        赵玄小时候子孤僻老,  又因为身份，跟同龄孩子玩不到一块儿去，他每日除了读骑『射』剩下功夫在房里出门。

        穆从羲跟他年岁相仿,  小时候又是个天不怕不怕的，半点不怕他这个太子，两人渐渐做了朋友。

        时玉照还没出生，郡主还没嫁给信安侯。

        后来，变故就大了。

        江王归来第二日,  信安侯府开宴,  宴请的自然是远道而来的江王。

        筵席设在侯府后院,  侯府人多,  了好几桌坐,  桌上的菜泰半是从外边京城最出名的酒楼买的,  堆砌了满桌。

        桌上光是酒水就有数十种,  新鲜瓜果用冰镇着,  五颜六『色』好不漂亮。

        信安侯峤亲自为江王手中喝空了的酒杯满上玉『液』琼浆，抬起酒杯对着江王客气道：“承蒙江王光顾府上，这些年小女一直暂住江王府，劳烦王爷与岳母多加照顾,  便先饮一杯，自作感谢。”

        年时便声名显赫的江王,  纵然这些年未曾踏足皇城,  皇城之中却满是他的传,  『妇』孺皆知，耳熟能详。

        哪怕他此时面带笑意的与众人坐在团桌边，也掩盖不住他挺拔伟岸的腰肩。穆从羲言笑晏晏间，周身的威严跃然迸出,  如利剑出梢般凶狠昂然，带着呼啸必杀之势。

        是兵营中千锤百炼，万敌中厮杀淬炼出的风骨。

        穆从羲将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立刻又有侍女争相将他酒杯满上，他武将的身资，儒将的面容，得天独厚，引来侯府侍女频频相顾，便是连女眷桌上几个夫人若有若无的目光恰巧划过。

        甚至席间弹奏的波斯琴女，一连弹错了几处。

        穆从羲声音若玉石相击，清朗醇厚：“玉照是本王外甥女，本王照顾天经义，侯爷无须道谢。”

        峤继续笑，语气中全是真诚：“不知岳母身体可还康健？得了一株百年灵芝，过几日便派人送过去。”

        峤俨然跟没有过节一般，对着江王嘘寒问暖，任谁觉得这对郎舅感情比亲兄弟要深厚。

        穆从羲丝毫不觉得不妥，笑着全然接受，话的却不多，表情也淡淡的。

        如此这般，是引得旁人注意。

        这间总是如此，容貌俊俏的，总叫人多看上一眼。

        倒是侯先扛不住，又朝穆从羲敬了一酒：“王爷来的巧，府里写给王爷的信恐怕还未收到，事关照儿与魏国公退亲一事，这事儿也是叫难以捉『摸』”

        穆从羲没打算将自己求来旨意的事出去，不上是恼怒还是旁的，要不是为了外甥女，他压根儿不想来。

        他朝侯笑笑：“这事儿原也不是大事，去房谈？”

        侯打着哈哈不再提此事，只一直劝酒。

        旁边玉照的两位叔叔是惊掉了眼睛珠子，当年江王压着大哥打在床上躺了两个月才能下床的模样

        老太太日日啼哭，险些要报官，他们还印象深刻，今日江王来府里，老夫人称病不来。

        时隔十几年，如今对着态度不错甚至十礼貌的江王，他们仍是两股颤颤。

        眼前端坐着的这位王爷，小时候可是个无法无天的货，险些揍死了自家大哥，如今听常年剿匪，手上又不知增了多条人命。

        要是可以，他们宁愿装病也不乐意过来，甚至恨不得跟隔壁桌自己的妻子换个座位，叫女眷们坐过来。

        玉照坐在女眷桌上，一直注视着舅舅方向，见他一连喝了许多酒，连忙叫侍女准备好了醒酒汤送过去给舅舅。

        等玉照的醒酒汤送上桌，简直叫侯脸全黑了。

        这桌就数侯喝的最多，脸红的跟虾子一般，脚步打颤，离醉倒只差一线。女儿却视若无睹，倒是给半点不见醉意，身强体壮的舅舅嘘寒问暖。

        穆从羲忽的离席走过旁边女眷桌，周围不知何人发出的抽气声，女眷桌上纷纷安静了下来，穆从羲视若罔闻，走过去蛮『揉』了『揉』玉照头顶，玉照精心装扮过的发髻一下子『乱』了。

        玉照气急败坏：“舅舅！”

        穆从羲发现外甥女头上簪满了花红柳绿的发簪，其中一对珠钗形状怪异，浑身弯弯道道，随着风晃来晃去。

        他皱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你头上戴着什么？跟个蚂蚱一般，晃的叫人眼花。”

        他指的是玉照头上对蝴蝶鎏金翘珠步摇。

        这是时下京城最时兴的步摇样式，蝴蝶翅膀身子是有金丝做的弹簧连接而，『插』在头发上走路时，蝴蝶翅膀身子便随着身体的晃动而翩翩起舞，如同活生生的蝴蝶停在发间翩翩起舞一般。

        如此华丽精美的首饰，是玉照叫仆人排了半月的队花了价从珠宝楼订下来的，旁的人想买可是难如登天，却被舅舅这样。

        玉照知道这人又是故意气自己，鼓着嘴扭过头去不话。

        穆从羲：“嗯？”

        玉嫣眨了眨眼，忍着心跳颤栗，朝玉照笑道：“姐姐，舅舅问你话呢。”

        玉照听着叫自己舅舅，顿时觉得恶心，看了玉嫣一眼，“是舅舅，不是你舅舅。”

        穆从羲笑抽了：“是，是，是宝儿一个人的舅舅。”

        玉照要的就是他这句话，瞬间心情很好的对着穆从羲笑起来：“舅舅，等儿有要事跟你，你记着，别喝醉了。”

        千盼万盼盼来了舅舅，总算可以实现自己对道长的承诺了，舅舅他应该喜欢道长的吧。

        玉照并不确定，舅舅不嫌弃道长年老，嫌弃他身份位。

        纵然玉照觉得这对于来不算事儿，道长年长十多岁，可大约是常年修道，面上瞧着倒是年轻的很。

        只要坚持，舅舅总同意的，对吧

        至于婚姻大事要经过父亲同意，玉照以及完全忘了。

        穆从羲就知道这丫头有事，笑了笑回了桌，接着跟峤喝起酒来，两人仿佛憋着一股劲儿，不把对方灌倒不认输。

        不过显然，输的是峤，小江王喝了十几壶，脸没见的红。

        玉照的话落在其他人耳里，味道就变了。

        玉嫣有些紧张的与林氏对视了一眼，两人以为玉照是要二人的话，眼中深处藏着忧虑，后半场筵席是坐如针毡，便是连林氏笑的僵硬。

        京的江王府占了半条长街，开国□□与穆家先祖结识于微末，后结拜为异姓兄弟，穆家先祖是从敌方铁骑之下屡次救下开国□□。

        后大齐立国，□□便将前朝王府合并了两间，重新修缮，赐作江王府。

        只可惜王府人丁稀，单传，如今穆从羲年逾十，却连个后嗣没有。王府常年无人居住，四下透着冷清。

        穆从羲心情奇差，自他入朝，朝中奏他的人只差指着他鼻子骂，江水师营传递来的信件，的又事伙子破事。

        穆从羲去找皇帝，可皇帝不在宫中，问宫中天子内侍一个个闷嘴葫芦一般，他连着守着两日，无功而返。

        穆从羲叫人备了马，一边出门一边骂着身后一群龟孙子，手上马鞭似要随时抽出去，脸『色』黑的吓人。

        玉照跳下马车时便见到这一幕，咽了咽口水，小声喊了句“舅舅”

        穆从羲这才缓了脸，对着外甥女挤出一个虚假僵硬的笑容，问玉照：“对了，本王记起来了，你前日不是有事要跟吗？什么事？”

        日他与侯喝到深夜，记起来时，外甥女早睡去了。

        玉照心吓得怦怦跳，咽下口水，收起脸上的惆怅之『色』，扬起微笑：“也没什么事，就是关于顾升的，听您腾出手替折腾他了，也没气了。”

        要坦白的话到了嘴边却咽了下去，往日敢跟舅舅蹬鼻子上脸，可舅舅真脾气上来了玉照还是非常害怕的，便想着再等等，左右道长在观里日日抄经下棋，比起来要自在，可见也不着急啊。

        等舅舅心情好些了再，毕竟，两人间出格的事没做，怕触了舅父逆鳞，心上人被气急的舅舅给杀了。

        江王嘲讽：“你这子，这么快就没气了？本王还想着叫他负荆上门给你赔罪。”

        若是旁人穆从羲断然不如此生气，可师兄的独子这般辜负长辈心血，无视两家情，他简直怒不可遏。

        玉照真情实意：“对他一点感情也没有，没有感情，连恨懒得有。只觉得这样也好，不然他不退亲，也想退呢。”

        “当初是谁副恨嫁的样子？日日寻着问魏国公的相貌。”江王才不信，只以为这丫头是死鸭子嘴硬，心里指不定偷偷流着眼泪。

        玉照叹了口气道，唏嘘道：“谁知道呢？来了京城才发现，他生的不如别人好看，还沾花惹草不干不净”

        “不如别人好看？不如谁好看？”江王狐疑的看向玉照，眉『毛』竖起，顾升小子格不提，相貌却是一等一的，还不如谁好看？自家外甥女还见着哪个外男了？

        玉照一惊，强笑道：“自然是不如舅舅你好看，比你差得远了。”

        江王这才缓神『色』，嘴上哼笑：“还差不多。”

        玉照试探问他：“舅舅，你最近有没有空？要不要去观里烧烧香？”

        江王想也不想：“要出府办事，晚上回不来，你要去就自己去，多带几个护卫罢了。”

        他向来最讨厌神神叨叨的东西了。

        玉照不太开心的“噢”了一声。

        眼神眨了眨，暗自盘算了一下时间，如今还早，现在去观里安慰安慰道长，哄好了道长，赶在晚上回府，应该还来得及。

        厢江王与手下纷纷翻身上马，等走的远了，远处枝繁叶茂的树上忽的飞起一群麻雀，往四处散去。

        玉照今日装扮的清凉，一袭绛紫穿『插』湖绿花鸟花间裙，将一头乌黑发亮的秀发扎着髻，外面只着一件薄妃『色』半壁，胸前『露』着雪白一片，衬的人婀娜纤细。

        坠儿一脸激越的瞧着，若是个男子玉照只怕是要报官了。

        玉照气的骂：“看什么看？”

        “姑娘打扮的这么漂亮，就去烧香啊？”坠儿有些怅然若失，不明白自家姑娘如今怎么变了，往日里喜好往金银楼，茶房，商肆去，如今到了繁华喧天的临安，竟天往道观里跑！

        道观里有什么好的？

        们来京城快个月了，甚至没去过旁的方。

        “当然不止去烧香，姑娘带你去吃好吃的去。”

        马车调转了头，从兴平坊走到了平康坊，去观里之前，先同王明懿去西市逛逛。

        。。。。。。

        玉照却不知今日前脚才出了府，后脚玉嫣就跑去正院跟林氏起。

        “母亲凡事叫持重守礼，是为了好，可您没见着长姐日日四处玩耍，甚至夜不归府，顶撞长辈，借着体弱从不给长辈请安也不见得长姐的名声坏了，反倒是有个得的舅舅撑腰，是连父亲与您一并不放在眼里了！”

        道此处，玉嫣竟忍不住红了眼。

        往日被捧得，是被父母娇惯着，从没羡慕别人的时候，以为自己只要听母亲的话，对着外人端庄恬静，努学着琴棋画，想要什么能得到。

        自懂事起便刻意与魏国公走近，本以为魏国公同长姐退婚便能如愿嫁给魏国公，怎知如今是长姐不要的，得不到。

        日后该何去何从？难不真的嫁给父亲看中的些个青年才俊？

        等到青年才俊外放熬出头来了，早就人老珠黄，才不要！

        “你这孩子，与比什么？江王总是要回江的，你姐姐是个苦命的，生下来没了母亲，除非低嫁嫁回江，否则还不是要依靠着侯府？日后依靠着你弟弟？”

        林氏声音带着无奈，这几日着实心憔悴。

        玉嫣仍是心中酸楚，却也知道母亲的不错，父亲喜欢自己，而自己的同胞弟弟才是未来侯爷。

        玉嫣瞧见母亲嘴角扬起的一丝笑意来，种笑容，似乎从未在母亲面上看到过，玉嫣只觉得有些惊恐。

        “母亲？”

        “你当你姐姐为何日往偏僻道观里跑？”

        玉嫣不解的望着林氏。

        林氏十指抹着鲜红泛紫的蔻丹，指尖削的尖锐，凉凉笑道：“你姐姐每每过去，起个大早，装扮一新，恐怕去观里是假，约了什么人是真。”

        玉嫣惊恐万的睁大眼睛，怎么也不敢想这话是从林氏嘴里出来的。

        压着嗓音，急切的追问：“母亲您的意思是，姐姐自甘堕落，私外男？这种出格的事应该不敢犯下”

        林氏轻笑道：“年轻稚嫩的姑娘，总容易叫人哄骗了去，”

        别是玉照等天姿国『色』的，哪怕是自己端着，多登徒子急不可耐？女怀春，若是遇到个死皮赖脸的，不定就匆匆了。

        “”玉嫣被吓得手足无措：“要不要去告诉爹爹？”

        林氏伸手往玉嫣头上弹了弹，望着自己的女儿满腹慈母心肠，“你个傻的，只是猜测罢了，就告诉侯爷？若是没有，到时候又是的煽风点火了。”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若是侯爷干预了，就绝对不了了。

        但若是只做不知，任由事态发展下去，结果可就未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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