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22

南唐觑她一眼，将毛巾顺手放在桌上，朝郝甜走去。

        她头发擦了半干，有水珠沾染在睡衣上，留下印记。南唐的睡衣都是中规中矩的棉质套装，她怕冷，这个季节还不到开暖气的时候，来时特意挑了厚一点的睡衣。

        从郝甜手中接过档案袋，她检查了封口，没有打开的痕迹，掀起眼皮看她：“我不喜欢别人动我东西。”

        算是客气的态度，她和郝甜的关系还没到白热化阶段，她也确实不喜欢别人碰她东西，为了避免这种事再发生，她得主动提醒对方。

        郝甜咬着下嘴唇，抬眼瞪她。

        她比南唐矮半个头，平时说话嗲声嗲气，努力把自己塑造成甜美女孩，这是公司给她的定位，人设不能塌。

        前两天对南唐明里暗里嘲讽，是她一时没控制住，被南唐当着众人面回怼，她才意识到要收敛些，至少在公众场合，形象要保持住。

        这会儿被南唐警告，多少有些气不过，可又怕她深究自己未经允许动她东西的事，只能忍下去。

        “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这不情不愿的，南唐都觉得自己是古时候的大恶官，用权位胁迫压榨老百姓，让他们不得不屈服。

        拎起床上放着的外套，她随手披在肩上，又俯身从抽屉里找到眼镜，拿着手机和档案袋走出卧室，随手关上房门。

        郝甜坐到自己床上，双臂环抱胸前，狠狠嘁了一声，咬着牙根：“有什么了不起的。”

        ——

        客厅早已空无一人，她没打算开大灯，走到沙发前，弯腰打开桌上立着的小台灯。

        台灯光不算强，用来看台词本刚刚好。

        将眼镜架在鼻梁上，她缓身坐下，拆封档案袋，里面零零总总共十张纸，但大多是人物介绍和剧本背景，台词只有大概三张。

        刚才紧绷的心瞬间放下不少，若是三页，她倒也可以接受，只是要比平常更费劲点而已。

        粗略看了眼故事背景，是校园剧，她被分到的人物是女主角，这场戏是男女主互相表达心意的经典片段。

        南唐对这部剧印象不算深，用手机搜索了一下，大概是她初中时的热播剧。

        那时她不知怎的，突然沉迷学习，就连好友找上门喊她出去玩，都以学习为由拒绝，电视更是看的少之又少。

        就连南妈和老爹都有些担心她是受了什么刺激，那段时间从来不敢在她面前提成绩什么的。

        南唐不记得那时候爱上学习的原因，但她不后悔自己初中时的努力，否则也不会考上重点高中，更不会遇到令她欢喜了整个青春的男孩。

        回过神时，剧本里第一句台词落进她视线里。

        “你有没有比较喜欢的大学？”

        是男女主高考结束后，和同学相约毕业旅行，而后两人单独坐在海边讨论的话题。

        之后很长一段，都是女主角自顾自的在询问，男生只偶尔给她回应，有时是‘嗯’，有时是‘还不错’。

        对比起女主角的台词，岂止是简单两个字就可以形容的。

        南唐泄了气，瘫软地靠在沙发上，心底抱怨这世界是真的不公平，就连随机抽选角色这种事都针对她。

        夜晚的别墅，没有白天嘈杂的人声，和无时无刻都存在的脚步声，只剩她一人，周围一切都显得那么安谧，是让人很容易放松下来的环境。

        她头靠在沙发上，眼皮越来越沉，困意逐渐袭来，这两天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她以为是认床的原因，原来是跟环境有关，她需要的只是一个独处的空间，没有任何杂音打扰。

        半梦半醒间，仿若听到手机震动的声音，睫毛微颤，缓缓睁开眼。

        从沙发上捞起手机，她微眯着眼，看清屏幕上的消息，整个人倏然清醒。

        此时已接近十二点，傅以航怎么会给她发微信？

        指尖滑动屏幕，界面跳转至微信，和傅以航的聊天界面。

        消息是一段视频，还未点进去，只看到像是傅以航手里拿着文件，矜贵儒雅地坐在沙发上。

        她点进去，将手机音量调小了些。

        那是一段傅以航背台词的视频，他翻阅了一遍手上的文件，默了十秒，而后声情并茂地演绎了出来。

        他戴着蓝牙耳机，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咬字却很清晰，时而有情绪变化的转折点，也被他处理的很完美，一点都不觉得突兀。

        虽未看到台词本，可她本能的觉得，他是在为她演示如何完整的记一段台词。

        画面里，他一身休闲居家服，没了平日的矜贵清冷，多了层温和亲切，唯一不变的，是那股慵懒劲儿，始终在他身上挥散不去。

        双腿交叠坐着，拿着台词本的手搭在腿上，偶尔注视着屏幕镜头。

        每次感受到他目光扫过，她都莫名屏住呼吸，好似他真的在眼前瞥她一样。

        这行为实在花痴。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又抓了下鼻尖，试图掩饰不自然的行为。

        表演结束，傅以航将台词本收起，视线停留在镜头上，掀了掀眼皮，勾起唇对镜头道：“南唐，想要记住台词，首先要做到理解、感受、代入角色。”

        这个笑，和在医院他看到她时一模一样。

        南唐合理怀疑他是故意的，这分明就是在诱惑她犯罪！

        她没忍住，又点开视频看了一眼，绝不是想看傅影帝的脸，她有抱着认真学习的态度，总不能辜负人家的一片心意。

        视频放到一半，画面倏然卡住，她以为是手机出了问题，正打算退出去，视频通话弹了出来。

        她看眼名字，不自觉深吸一口气。

        对着镜头整理下头发，还未全干，在手机里看起来像是很久没洗，油乎乎的，她很后悔没有吹头发，而后推下眼睛，滑动接听键。

        傅以航离镜头不算近，应该是放在录视频的支架上，这个角度几乎可以看全上半身。他穿着视频里的居家服，大概率是已经出院了，甚至视频都有可能是现拍的，还热乎着。

        头一次跟影帝视频电话，她倏然变得扭捏起来，抿着唇不说话。

        他也不急，胳膊支撑在沙发扶手上，指尖轻抵额角，有一下没一下点着。

        她轻咽口水，松了松唇，做‘首发’人：“这么晚了，有事吗？”

        “视频看了？”他声音很沉，透过手机传来，有些不真实。

        南唐点头，“看了啊。”

        不会打电话来就是问这个吧？

        她没问出口。

        “不给点回馈？”傅以航主动交代他的目的，“我可是一出院就录了。”

        语气很怪，更像是在……讨夸奖？

        南唐摇摇头，把这个可怕的想法甩掉，“我还在深入学习，忘了回消息，傅老师您别介意。”

        他拧了拧眉，似是很不满她这个叫法：“这是……朋友间的叫法？”

        ‘朋友’两个字，他刻意咬的重了些，拖着尾音，让人很难不在意。

        南唐默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在病房，是她同意做回朋友，也就意味着，她不能再用前后辈这种说辞来跟他保持距离。

        “傅……以航。”许是很久没正面叫过他名字，她竟有些不适应，“我就是没反应过来。”

        他眉间满意的舒展开来，而后进入正题：“有不会的可以问我，我就在这里。”

        什么意思？

        他在哪里？

        南唐听的一头雾水，才打算问他，就见他轻缓放下交叠的腿，身子微微前倾，从桌上端起一个没有图案的马克杯，轻抿一口，慢悠悠道：“你就这么背台词，必要时我可以帮你对戏。”

        “？？？”

        影帝视频一对一教学，她何德何能？

        “不用了吧。”她想找个借口拒绝，“你不是刚出院吗？要多休息呀。”

        “南唐。”傅以航喊了她一声，“不要拒绝我。”

        “……”

        这句话像是有魔力一般，在她耳边不停萦绕着，她呆愣了两秒，定下心来背台词。

        手机被竖起来靠着水杯，放在茶几上。

        镜头里的人，低头专注而认真地看剧本，黑长秀发散落在肩上，偶尔有不安分滑下来的，被她随手勾在耳后。

        傅以航很享受此刻，就如之前电影院一样，她静静的待在他身边，什么都不用做，亦能让他感到安心。

        即使再烦躁郁闷，也会在顷刻间得到稳静。

        她习惯把看到的念出来，音量不大，自己能听到就行。

        嘴里嘀咕了一会儿，感觉差不多了，抬头觑眼镜头，对上他毫不避讳的视线，而后不太自然开口：“那我开始了。”

        他轻点头，嗯了声。

        南唐尽量不去看手机，想象只有她自己。嘴里却还是念得磕磕绊绊，她没办法不注意视频的另一边，男人正直勾勾的盯着她，这感觉比他本人站在面前还令人难为情。

        她没忍住，“其实我们有规定，不能找人对戏。”

        傅以航轻挑眉毛，“把规定背我听听。”

        他又怎会不清楚比赛规定，节目组每一步在做什么，下一步有什么计划，都会发行程到张言手里，张言再转发给他。

        否则也不会在第一时间录好视频发给她，关于她记台词这个短板，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也比任何人都迫切想帮到她。

        她喃喃细语：“不能和搭档对戏，对台词，提前彩排，不能和搭档有过多接触和对剧本的交流……”

        说到最后，她都有些心虚，似乎根本没有针对‘影帝私下对戏’这条。

        大概连定制规则的人，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说到‘搭档’的时候，镜头里的人眸光微动，表情闪过一丝不自然，声音从蓝牙耳机传递过来，深沉而隐晦，听不出情绪。

        “你的搭档，是徐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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