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2

南唐吐了。

        在很多人面前。

        其中包括她的自己人心姐，助理兼司机小韩，以及化妆师。

        和部分外人傅以航，以及他的经纪人张言。

        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重点是，在心姐正费尽心思拍影帝马屁，并且擅自给她挂了‘头号粉丝’名衔的时候，她当着影帝的面吐了。

        这事要是传出去，别提多有面子了。

        那是南唐的第一想法。

        而后她又十分庆幸自己没来得及吃早饭，吐的只是下车后喝的那两口水。

        小韩到底也是做过助理培训的，第一时间从车里掏出纸巾跑去照顾她。

        她擦干净嘴巴，又缓了缓，这才起身看向身后的人。

        除了傅以航，所有人脸都黑了。

        也不知是不是在地下车库的原因。

        她想，反正也不可能是因为自己。

        就算有，那也只是一点点，占比不大。

        南唐用了最低的成本，给影帝的经纪人留下了最深的印象。

        两人乘电梯上楼时，身后的经纪人终是没憋住，笑出了声。

        “也太搞笑了吧，做你经纪人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因为你吐了。”

        声音不大，却响彻整个电梯。

        傅以航懒得理他，脸上没什么情绪，眼皮耷拉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自然记得她有晕车的毛病，却没想到这么久了，依旧这么严重。

        从车开进停车场那刻。

        他就看到她了。

        刚从车上下来，脸色极其难看。

        他当下就知道她是晕车了。

        身后经纪人笑的差不多了，飞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伸手理了理着装。

        像是想起什么，接着问他：“不过你刚刚在车上突然问我有没有晕车药，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小姑娘吧？”

        刚进停车场的时候，这哥张嘴就问他车上有没有晕车药。

        他还纳闷来着，自家艺人有些什么习惯他清楚的很，该备的一样不少。

        车上什么胃药感冒药都有，唯独没有晕车药。

        因为傅以航从不晕车，他觉得没必要就没准备。

        刚才看小姑娘的样子，明显是晕车的症状。

        看热闹之余，他好像突然懂了这哥莫名其妙找晕车药的行为。

        只是他不理解。

        傅以航是圈里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即使是拍戏，他能接受的亲密距离也只有在最基础的肢体接触上，比如牵手。

        连拥抱都少的可怜。

        好在他很少拍纯粹的感情剧，大多更偏向于正剧题材，对于这种特殊的要求倒也很好满足。

        平日里私下不少女明星上赶着对他示好，他眼皮都不带抬一下。

        更不可能是那种一眼就分辨出人家是晕车还是吃坏肚子的体贴男人，甚至还主动开口问他有没有药。

        反常，太反常了。

        “我说。”他突然有了大胆的猜测，语气欠欠的问：“你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男人眉心微不可察跳动一下，而后恢复平静，对于他的问题，始终不置可否。

        “不过小姑娘长得确实好看，连像我这种混迹娱乐圈多年，阅过无数女明星的金牌经纪人，都很少见这样的美人坯子。”说着，他又惋惜的摇了摇头：“可惜了，要是交给我带，用不了多久指定能火过你。”

        他们要去顶层，电梯正缓缓而上，傅以航却觉得这电梯忽然慢的离谱。

        此刻迫切的想要离开身边这个聒噪的男人。

        垂眸，似有若无的冒出一句：“我倒是不介意。”

        张言没想到他会说话，不确定的问了句，“什么？”

        他淡声道：“换个经纪人。”

        语气懒洋洋的，没什么情绪，却很有威慑力。

        闻言，张言识相的闭了嘴。

        傅以航成名之后，换过一次经纪人。

        一开始带他的那个因为身体原因，没办法待在这种每天都高强度工作的环境，转了幕后。

        公司本想给他换个经验更丰富的，对他正热的事业会有很大帮助。

        可他却难得主动开口，指明要了张言。

        那时候张言也是才刚接触这行，考进公司做实习经纪人不久。

        手上既没有人脉也没有资源。

        傅以航指名要他的时候，他曾一度怀疑对方可能是个gay，看上了自己的美貌，想潜规则自己。

        万万没想到娱乐圈这个复杂的地方，连当经纪人都要接受潜规则。

        挣扎了好几天，最后他主动找到傅以航，站在他面前，就差把视死如归四个字写在脸上，义正言辞的告诉他：“虽然我只是个刚毕业的小男生，但我绝对不会向资本家低头的，如果你非要潜规则我才会给我工作的机会，那就把我开了吧。”

        傅以航坐在沙发上，懒散的把玩着手机，耐心听他说完。

        而后掀了掀眼皮，也不气，慢悠悠地说：“你妈，跟我妈是朋友，她找到我妈，拜托我多关照一下你这个刚毕业的”顿了顿，抬眼打量他一番，继而拖着尾音一字一字往外蹦：“小、男、生、”

        有好长一段时间，张言在傅以航身边都不敢大声说话。

        他自知理亏，在影帝面前大放厥词。

        而对方不计前嫌，在工作上确实关照了他很多。

        直到今天，就算他已经做到了业内数一数二的金牌经纪人，可在傅以航面前，他依旧习惯了那副被拿捏的模样。

        ——

        南唐这会儿极其郁闷。

        她跟在阴沉着脸的心姐身后，颇有一副丫鬟跟着小姐上街的模样。

        弱小又卑微。

        发生那样的事也不是她自愿的啊。

        谁能想到就那么刚好。

        她碰巧看了他一眼，又碰巧吐了。

        早就说过不要让她坐保姆车，偏不听，出了事还怪自己。

        她真觉得自己现在比窦娥还冤。

        嘴里嘀咕着，没注意到心姐突然停下，她一头撞到心姐的背上。

        心姐吃痛的叫了一声：“哎哟。”

        她也跟着叫了一声。

        心姐转头，眼底蕴着火气：“南唐！你是觉得杀人灭口就没人知道你干的那些蠢事了吗？”

        她摇头，努努嘴提醒心姐：“我的头又杀不了人。”

        心姐气笑了：“那我去给你找个刀？”

        南唐是个会看脸色的人，见心姐没刚才生气了，赶忙上前一副讨好的模样：“不用不用，还是我去给您找吧。”

        说话间，电梯到了，她顺势拉着心姐走进电梯。

        被停车场的插曲耽误了时间，心姐提前和负责人打了招呼，说会晚点。

        原本负责人在电话里的语气显得极其不耐烦。

        心姐打电话时尽量放低了姿态，本身也是自己的问题，人家不高兴是应该的。

        甚至做好了去看脸色的准备。

        等赶到的时候，对方非但没像想象中那般发火，反而对南唐两人笑脸相迎。

        和刚才接电话的就跟不是同一个似的。

        心姐试探性的问对方：“请问，刚刚跟我通电话的是您吗？”

        在得到对方的肯定后，心姐眼睛瞪得比看见傅以航时还圆了些。

        南唐对此感到欣慰。

        傅以航的魅力看起来也没那么大嘛。

        和对方握手告别时，对方忽然对心姐说：“替我在傅老师面前多说说好话啊。”

        心姐满脸问号的跟对方说着一定一定，转头看南唐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南唐心底也有了奇怪的想法。

        难不成是傅以航提前打过招呼，这位哥才给她们当场上演了变脸的戏码吧。

        怎么可能，他为什么帮自己，没理由啊。

        总不能是出于对老同学的关爱吧。

        电梯里，心姐没忍住，还是问出了自己一路上都在猜疑的问题。

        “你和傅以航是不是认识啊？”

        南唐眼皮跳了一下，嘴角淡扯着：“不认识。”

        见心姐压根不相信她说话，而后改口：“算认识，不太熟。”

        心姐也不急，双手环在胸前，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南唐唉了一声，老实交代：“高中同学而已，不过真不熟。”

        这话说的诚恳，心姐倒是有些相信了。

        在地下车库的时候，她就觉得俩人的眼神不像是第一次见面，甚至还觉得有点八卦的气息在里面。

        后来影帝走的时候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虽然多半是被南唐的行为吓到了。

        可他的神情也打消了她八卦的心，如果真有点什么，他不可能像看起来那样冷漠。

        见心姐没再问下去，南唐松了口气。

        她暂时一点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曾经有过一段如此荒唐的暗恋。

        而对方正是如今站在娱乐圈最高点的那颗星。

        ——

        距离开机还有一个月时间。

        《明月知我相思》官博每晚八点准时放出角色定妆照。

        从不算重要但是戏份比龙套多的配角开始。

        轮到南唐的那个晚上，她正在剧组拍自己的最后一场。

        不同以往的邋遢车夫，此刻她脸上是精致的妆容。

        等换好旗袍走出来的时候，化妆间里发出了一阵阵的感慨声。

        大多是些赞叹她原来底子这么好，平常总是一副小男生的打扮，完全看不出来。

        她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连说好几个谢谢，借口跑走。

        这场戏是她发现有几个日本人盯上了女主，躲在角落密谋着什么，她听不懂日语，但是见他们各个面露猥琐，不怀好意的咧嘴笑着，而后摸了摸腰间的□□。

        即使是听不懂，她也靠肢体语言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找到平时跟她关系姣好的茶馆老板娘帮忙，给自己好好打扮一番，然后在每天女主回家都会路过的胡同等着。

        在日本人出现的时候，她主动上前勾引，把几人引到没人的地方，然后义无反顾的拉开小鬼子腰间的地雷。

        同归于尽了。

        她穿着一袭华美的浅蓝色旗袍，裙子勾勒出她完美的身型，开叉处的缝隙里，白皙的双腿若隐若现，惹人遐想。浓密秀发简单盘起用一根发簪固定住，看似随意，殊不知那发簪是用尖锐利刃伪装的。

        不远处，三个穿着日本军装的男人正东张西望寻找什么，女人中黑暗中缓步走来，踩着高跟鞋，不疾不徐，尽显妖娆。

        三人很快发现女人的存在，眼睛都泛着光，一脸猥琐的朝她走去。

        她冲他们媚笑，伸出食指勾了两下，视线朝身后的胡同看去。

        他们马上理解了她的意思，迫不及待的跟着她往里走。

        没人知道那阴暗潮湿的胡同里发生了什么，只是在听到一声巨响后，在一堆废弃中发现了少许的尸体残骸。

        爆炸戏没有真的演出来，因为是小成本电视剧，这种大场面一般都会选择后期制作。

        南唐从胡同里出来时，基本上没什么变化。

        走到导演旁边确认镜头，导演也毫不吝啬的夸她演得不错，能一遍过已经很不容易了。

        尤其有些特写也没什么大瑕疵，南唐听到心里确实挺美。

        和工作人员道别后，她抬脚往保姆车停着的地方走去。

        因为是夜景戏，此时已接近十二点。

        秋末的夜晚，冷风有些刺骨。

        她只穿旗袍，身上早已冻的有些麻木，脚下的步子又加快了些，尖细的鞋跟在空旷的夜晚发出违和的声音。

        这场戏结束，她也算正式杀青了，因为她的牺牲，女主顺利活了下来，后面就是她和男主的缠绵感情线。

        跟她这个已经凉透的路人甲没啥关系。

        算算时间，从这个剧组杀青，可以休息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调整状态后直接进《明月》剧组。

        安排的还算满意。

        这么想着，刚好找到自己的保姆车。

        还没上车，就听见车里发出杀猪般叫声。

        她跑到车前，赶忙打开车门，就见小□□手忙脚乱的收拾着什么。

        车上还有很浓的一股螺蛳粉味。

        她眼皮一跳，只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小韩一手拿着已经空了的外卖盒子，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一刻不停的擦拭着椅子上放着的东西。

        她这才看清，那坨沾满红油的不明物体，正是她今天来时穿的衣服。

        见她出现，小韩带着哭腔求助：“救命啊唐唐，我不小心把外卖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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