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江合欢震惊不已，阿公都走了两年了，一定是刘瑞喝酒后看花了眼。

        “这事还没传开，我是今早去郎中哪里抓药，见到刘老爹也去了药铺，隔着帘子听到的，好像是刘瑞吓的病了，我觉得你还是早些知道为好，提前做好应对，这刘家人可不是什么好鸟。”

        “谢谢嫂子。”

        江合欢神色变得凝重，若是真的，她觉得应该是有人在背后搞鬼，至于这个人她还真猜不来是谁。

        阿公生前是看不惯刘氏姐弟的，刘瑞似乎也有些畏惧她的阿公，江合欢依稀记得刘瑞来寻刘氏的时候，见了阿公都是能避开就避开，活着的时候就畏惧，若真的遇到那样的场景，那刘瑞定然被吓的不轻。

        江阿公年轻时打过仗，还当过将军的近侍，一身正气，为人坦荡，平日里也得左邻右舍的尊敬，他一生无儿无女，不惑之年才娶了孙阿婆，后来，他们就收养了江合欢。

        若说不幸，她被奶娘细心照养，又得阿公阿婆呵护长大，没受过饿挨过冻，倒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看江合欢不说话，徐氏问道：“合欢妹子？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必是刘瑞吃醉了酒自个吓自个，若是我阿公真的出现了，她应该寻的是我和阿婆呢。”

        “你们难道就不怕吗？”

        江合欢摇了摇头：“阿公是照养我长大的人，是我的亲人，变成什么样也不会害怕，阿婆更是盼着见到阿公呢。”

        徐氏点头赞同，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来到他们所开垦的荒地上，江合欢把小豆子从独轮车上抱起来，徐氏把带的一些吃食拿出来。

        “孩子阿爹，快来吃点东西。”徐氏朝着远处的常兴喊道。

        常兴放下手中的锄头跑过来，他先抱起地上的小豆子，朝着他的脸亲了去，还没碰到，就被徐氏一把抱过来：“看你身上脏成什么了，把咱家娃都染脏了。”

        “呵呵，那我不抱了，回家抱。”

        小豆子不同意了，伸出双手朝着常兴的怀里蹭，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坐在田间地头。

        江合欢拿着锄头来到一块荒上试着开垦荒地，徐氏瞧了一眼：“合欢妹子干起活来也是像模像样的。”

        常兴起身看了一眼，大声喊道：“合欢妹子，这开荒种田可不止是力气活，还有技巧呢。”

        江合欢不解：“不对吗？我见大家都是这么干的。”

        “这地要挖一尺左右，把一些烂叶杂草都埋到土里，还能做肥料呢。”

        “我知道了。”江合欢继续埋头挖地，他们这片荒地平整，又临近河湾，开垦起来不难，其实在扶江县大部分的土地都是湿润肥沃。

        她注意到隔壁的一块地已经完全开垦好了，这才没几天的功夫，不由的有些好奇，转身问常兴：“常大哥，这是谁家的地？”

        “这是苏秀才家的，他们家开荒的时候雇的牛，速度快一些，这人力的自然比过了牛耕的。”

        “苏寂亭？”江合欢问。

        “是的。”

        看着那一块开垦后的地，疑惑涌上心头，苏寂亭竟然真的种地了，可她记得今年八月举行秋闱，他会参加乡里的解试，她还听说他考了第一名解元，县令大人亲自登门拜访，又在次年进京参加会试，一举成为状元郎，可谓光宗耀祖。

        无论怎样，这些和她也没什么关系，江合欢继续埋头开垦荒地，一个时辰后，她便决心回家好好纺线织布了。

        这的确是个力气活，若长时间下去，铁定如孙阿婆说的那样，变的皮糙肉厚，变成丑姑娘估计没人上门提亲了。

        回到扶江县，徐氏央求江合欢陪她去买秀线，两人来到扶江县一条热闹的街上，街边摊位上有卖零嘴吃食，小到家里鸡毛掸子和扫帚，大的有刨坑种田的农具。

        徐氏在一个摊位前停下，摊位上摆放这各色的绣线，江合欢逗弄着独轮车上的小豆子，小豆子发出咯咯的笑声。

        旁边有个茶馆，今日里面喝茶的人特别多。

        江合欢朝着茶馆望了一眼，发现许多人拿着画轴出来。

        身旁人有路人经过，他们的议论声传到了江合欢的耳朵里：“听说苏秀才在里面替人作画写字，我也想求一幅画，让我家娘子照着样子修成绣品，下个月就是阿娘寿辰，正好讨她老人家欢心。”

        “倒也可行。”

        江合欢想到上次苏寂亭问要的绫布，她也快织完了，绫布适合作画，看来他要绫布真的有用处，知道他擅长作画，却不知受到这么多人的追捧。

        徐氏挑好了针线，转身对江合欢道：“合欢妹子，你也挑几样线。”

        江合欢摆了摆手：“我不锈什么东西，我的绣工也一般。”

        徐氏压低声音道：“你就没心上人，到时候不得送人家一个荷包。”

        在大街上说这等事，江合欢有些不好意思，徐氏接过豆子，抱在怀里，“该你选了，他们家的绣线价钱公道，质地也好，最主要的是这颜色鲜亮，和南街的绣坊里的秀线有的一比。”

        江合欢选挑选几样，付了银钱，准备和徐氏一起往家里赶。

        此时，一身青色长衫的男子从茶馆里走出来，他气度从容，缓缓走下台阶，同时眼睛也朝着这边看过来，下了台阶后朝江合欢的方向点头致意。

        江合欢正想开口，只听苏寂亭问候道：“徐姐姐，真巧。”

        原来是通徐氏打招呼，江合欢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好在没有主动开口，她把注意力从苏寂亭身上挪开。

        徐氏问：“苏公子，听说你在茶馆里作画？

        “是。”

        “到底是读书好，不像你常大哥，只会在田里卖力气。”

        “能卖力气也是一种能力，身体强壮比什么都重要，无论耕田还是读书，都是为了养家糊口，一日三餐罢了。”

        “读书人说的话就是好听。”徐氏眉眼弯了弯：“我和合欢妹子去了田里，你两家的荒地竟然在一块，这往后也算个邻居了。”

        如今开垦出来是荒地都是用来桑树的，苏寂亭不会种桑养蚕，更不会纺线织布，江合欢想不通他做这些为什么。

        苏寂亭眼睛朝着江合欢移动过来，眼神灼灼，唇角微微扬了一下，彬彬有礼的朝着江合欢点头示意，翩翩公子也就是如此吧，而她就狼狈的多了，刚从田里回来，绣鞋和身上还有泥点点，他们每次见面，她都以这样的面貌示人，倒也习惯了些。

        寒暄两句，徐氏和江合欢离开。

        徐氏边走边说道：“这苏公子是个不错的人，长相好，有学问，前途不可限量，虽说父母早逝，却没影响他成人，若是寻得这样的郎君，倒也不错。”

        江合欢点头：“嫂子说的是，苏公子的确不错。”

        徐氏打趣道：“要不我给你俩说和一下，当你们的媒婆如何。”

        江合欢一脸难为情：“你也说了，苏公子长相好，有学问，岂是我这等女子能肖想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方才苏寂亭朝着江合欢望过来的时候，她一眼便看出一些端倪，再矜持有礼，可眼神早就把自己出卖了，徐氏提点江合欢：“有些时候，就得大胆一点，你若送他个荷包，说不动这事就成了。”

        江合欢脸都羞红了，她还真没有厚着脸皮给任何男子送荷包，这种事情她倒是说过几个，可她接受的教导就是女子矜持守礼，其他方面不说，在男女之事上她一向注意分寸。

        到了石榴巷，关于刘瑞的事街坊邻里都知道了。

        刘氏倒是安静的很，去了趟娘家就没出来，田大嫂回到江家，眉飞色舞的讲述了一遍。

        情形和徐氏说的差不多，江合欢很是疑惑，似乎感觉是有人故意帮他，若不是这样，怎么会在她与刘家姐弟发生不愉快的时候出现这等事。

        晚饭后，江合欢独自回到房里，看着桌子上的绣线，她决定绣一个荷包，荷包上秀一朵合欢花，就如徐氏所说，万一缘分真的来了，她需得做好准备，说到缘分，不由的想到苏寂亭。

        他人品行端正，任何时候，都给你一种从容淡定的感觉，想到上次他帮自己固定发簪，忽然觉得此事或许有些眉目，心思一打开，所有的思想就如泛滥的洪水。

        再过一日她去送绫布，或许是个机会。

        翌日一早，便有人咚咚的敲院子的门，孙阿婆把门打开，瞧见刘氏站在门口，不过刘氏这次没有像上次那般嚣张跋扈了，面色也有些不自在。

        孙阿婆自然没好脸色，语气也透着几分冷漠：“你来干什么？”

        “孙婆婆，合欢呢？”

        “刘氏，你又还想干什么，我们两家想来没有什么恩怨，就因为我们不同意订亲，你和你阿弟就处处陷害作对，你们刘家到底还有没有良心啊。”

        “我不是来吵架的，我弟弟现在烧了一天了，嘴里还说胡话，喝了药也没用，我们找了算命的，他说孙阿公要来索命，一切都因为合欢。”

        孙阿婆自然不信这些烂七八糟的事，也认为扶江县的几个算命的没一个可信的。

        “你们心里有鬼，干的缺德事多了，这报应就来了，活该。”说完就把门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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