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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第83章


屏风后面,放着一张软榻,榻上卧着一个身形消瘦的女人。

        女人背对着行舟,蜷成一团,满头的白发松垮的散落在肩上,时不时地咳嗽一声,使她整个人都剧烈的颤抖。

        软塌的一头,铸着两条比手臂还粗的铁链。

        行舟顺着铁链望去,铁链隐于她的裙摆之下。女人的脚踝,被铁链紧紧的箍着,裙摆上还有着片片殷红。

        看着眼前的场景,行舟忽然顿了步子。

        他脑子里不停地闪过记忆中的那个温婉典雅的母亲,记忆里的那个人和如今半卧在眼前的满头白发的女人渐渐重合在一起。

        松白紧跟在他身后,看着眼前这一切,也跟着默默红了眼睛。

        软塌上的女人似是没听到他们进来一般,除了几声咳嗽和微弱的呼吸声之外,没在见她有任何反应。

        行舟走近,轻轻翻过她的肩膀,才发现她是睡着了。

        虽然面前的女人和他记忆里的很是不一样,但行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榻上躺着的,的确是他的娘亲,前朝的未央公主。

        行舟看着面前这个满头白发,面颊凹陷,额头上遍布伤疤的女人,颤抖地喊了她一声:“娘亲”

        未央公主依旧紧闭着双眼,眉头紧锁,丝毫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一样。

        松白也察觉出眼前人的异样,走上前,问:“义母这是怎么了?”

        “不对劲。”行舟低喃一声,蹲下来给她把脉。

        她的脉象很是奇怪,时有时无,很是虚浮,完全不像是正常人的脉象,反倒像被喂了药。

        药?!

        想到这里,行舟起身,环视整间房间,最后将视线落在软塌一旁,放着一只空碗的矮凳上。

        他弯下腰,执起碗,碗底还剩了一层黑乎乎的汤。

        行舟嗅了嗅,面色铁青。

        怪不得

        怪不得,这般吵闹的打斗声她也听不见。

        事情果真如他想的一般,李肃当真给她下了药。

        “这碗有什么问题吗?”松白问。

        “是洗髓丹。”

        “洗髓丹?”松白没听过这个东西。

        “洗髓丹,本叫洗髓丸,是龙虎山的道长炼制的用以强身健体的丹药。后来,洗髓丹流入江湖,被无良的大夫加以改制,成了如今的洗髓丹。服用者一开始会精神恍惚,慢慢地,便会没了意识,最后服用者就会变成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只听从第一次睁眼看见的那个人的命令。”

        行舟说着,心里对李肃的恨意又多了几分。

        他拿如此恶毒的丹药喂给她,目的不言而喻。

        “待咱们把义母救出去,我非亲手宰了那狗贼不可。”松白也气的破口大骂。

        行舟抿了抿唇,没有言语。只蹲下身来,重新给她把脉。

        “好在,娘亲用药不多。”

        好在,他们来了。

        如若晚个十天半个月,待洗髓丸充斥全身,那才是真的无力回天了。

        行舟摸出一枚银针,拨开她如雪的发丝,冲着头顶的紧要穴位扎了下去。

        未央公主悠悠转醒。

        她最先看到的,是站在她身前的松白。

        他们二人来的匆忙,松白甚至都没换衣服,依旧穿着他那身太监服。

        太监,又偏生是未央公主最为是排斥的。见着太监,也就意味着,那人也在附近。

        早几年,李肃下来寻她的时候,每次都带着他的贴身太监福子下来。所以,除了李素,未央公主最不愿看到的,便是身着太监服饰的人。

        再加上地宫里除了她,便只有一个照顾她日常起居的哑奴在。这几年,除了李肃,便只有一个侍卫进来过。

        眼下,她冷不丁地看到松白,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猛地推了松白一把,自己则缩在了软榻一角,扯的她脚踝上的铁链叮当作响,嘴里不停的喊着:“滚开,滚开,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松白没有防备,一屁股蹲儿坐在地上。

        他看着软榻上近乎癫狂的女人,很是心痛地喊了一声:“义母……是我啊,我,云松。”

        松白的声音振聋发聩,她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依旧紧紧的蜷缩在角落里。

        行舟看着她血肉翻飞的脚踝,终究没忍住,落下一滴泪。

        他默默移到她的身侧,伸手取下扎在头上的银针。

        许是因为疼痛,行舟将银针取下的那一刻,抬起了埋进双膝里的脑袋,仰头望去。

        行舟脸上的面纱在红衣哑奴打斗时,已经掉了。

        他如今顶着的,是和绣在屏风上的人一模一样的脸。

        她看到行舟的一瞬间,嘴里的呢喃声也戛然而止,呆呆地看了行舟好一会儿后,猛然一个起身,冲到了他的怀里,紧紧的环上了他的腰身。

        “相公,你终于来了,景儿好想你。”

        “景儿就知道,你没有死,你一定会回来寻我的。”

        “相公,景儿终于等到你了。”

        耳边是她带着哭腔的说话声,眼下是她满头的白发,行舟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世人大多知道未央公主,却鲜少有人知其名为景和。他长吸了一口气,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

        行舟知道,她是把自己当成他父亲了。

        这一刻,他并没有立即同她亮明自己的身份,反而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是我来晚了,现在我就带你离开。”

        听到离开,她的反应很激烈。

        她猛地从行舟怀里撤出来,扯着他的手腕,喃喃自语:“对,我们快走,他就是个魔鬼,他会杀了你的。我们走,他就找不到我们了。”

        这一时刻,她的力气很大,行舟根本控制不住她,只能被她拽着走了几步。

        眼看就要越过屏风,忽然叮的一声,铁链延展到了尽头,将她绊倒在地上。

        她的手掌蹭在地面上,木板上当即出现了几条血痕。

        可她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样,挣扎着爬起身,用手去掰禁锢着她的自由的铁链。

        她一边扯着铁链,一边说:“天黑了,他马上就会来的,我们快走。不然他会杀了你的。”

        行舟自然知道她口中的人是谁。

        可如今,带她出去才是最要紧的。至于那个人,他也一定不会放过就对了。

        铁链被她扯的叮当作响,却没松开半分。反倒是她的脚踝,再一次被勒出了血痕。

        这般血肉模糊的场面,行舟不忍心看着。他从腰间抽出软剑,运足了力气,砍向那铁链。

        只听得一阵刺耳的金属碰撞的声音,铮的一声,缚了她这么些年的铁链断开了。

        却不料,他砍铁链的动作被她看在让本就近乎疯癫的未央公主再一次失了心智。

        她恶狠狠地瞪着行舟,那眼神,像是要吃人。

        “是你杀了他,是你杀了他。”

        话音未落,她一个扑身飞了过来,圈住了行舟的腿,一口咬了上去,像是要把他的肉都撕咬下来一样。

        行舟紧了紧牙关,下颌线都绷成了一条线。

        松白见状,连忙冲上来,扯开了她。

        她的力气出其的大,松白也怕太用力弄疼了她,根本不敢用全力,只把她的嘴从行舟身上挪开了。

        她依旧紧紧的圈着行舟的腿,眼神望向空无一人的门口,口中不断低喃着:“跑,延儿,快跑。”

        听到这里,行舟彻底明白了。

        方才,他挥剑斩铁链的动作,让她想起了宫变那天。这一回,她把自己当成了李肃。

        那天,李肃就是用他方才的动作,把利刃捅进了父亲的身体。

        行舟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扑搭扑搭的往下掉个不停。

        宫变那日,松白没在,不知道那日发生了什么。可他看着眼前的这两人,自己在心里也拼出了个大概。

        行舟深知,就她目前的这个状态而言,根本不能配合他们悄无声息的出宫。所以,他从腰间摸了一包药粉,轻轻一挥,白色粉末氤氲落下。不过片刻,她已经安静下来,昏睡过去。

        行舟蹲下身,将她背在身后,往外走去。

        方才那一口,咬的着实不浅,松白看着他衣袍上的血渍,道:“你的腿不然,还是我来吧?”

        “无妨,我可以。”行舟拒绝了他。

        她受的苦,已经足够多了。

        他想亲自把救她出去。

        走到大殿门口时,行舟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屏风。

        松白知道,他是舍不得这些屏风,说:“先出去吧,等过几日,我便差人将这些屏风”

        “烧了吧。”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到行舟如此说。松白望过去的时候,行舟已经转过了身,继续往前走了。

        “可是”可是这世间,怕是再也没有把他绣的如此栩栩如生的人了。

        话说到一半,松白忽然止了声音。他似乎有些明白行舟的用意了。

        行舟解释道:“如果留着这些屏风,她便永远都不会忘了这段暗无天日的生活。一把火烧了,倒也干净。”

        他也舍不得,可他更想自己的母亲能安然的活下去。

        尽管他知道这很难。

        也许待她清醒后,她也会埋怨自己的自私。可活人总比死人要重要些,不是吗。

        他的猜测是正确的,日后,她刚清醒的那段时日,却是因为这些屏风没了,而郁郁寡欢了好一段时间。

        现在的他,满心都是仇恨,满心都想要她忘了李肃对她的折辱。

        他未经风月之事,心里也没有想要与之相守一生的人,便以为,今日的决定无比正确。

        后来,他历经风月,才知道今日的举措是多么愚蠢。

        也是那日后,他才明白,是他亲手烧掉了她的牵绊,也是他亲手烧掉了母亲活下来的信念。

        也是那日,他才明白,母亲与父亲的感情,是那么的深厚,深厚到生死都不能将他们相隔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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