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图苏，首发时间：20211229

        不消半刻，那人已经躺在地上站不起来了，身上的外袍也被剑气划破。

        小乞丐却没有要停手的意思，举起打狗棍还要往他身上招呼。

        `老胡头见情形有些不对劲，连忙上前，拦下了小乞丐。

        “浑小子，浑小子，好了好了，再打该出人命了。”

        小乞丐这才罢手。

        那莽汉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包袱也顾不得了，口齿不清的朝小乞丐喊：“小爷爷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小爷爷小爷爷饶命啊。”

        小乞丐没理他，再次提起手中的打狗棍。

        老胡头以为他又要动手，来不及上前，只能嘴上阻拦：“哎，哎，浑小子，不可。”

        地上那位，不等棍子落在身上，便也跟着嗷嗷叫。

        “小爷爷，你就饶了我吧。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了，小爷爷，你就高抬贵手，放了我吧。”

        小乞丐罔若未闻，棍棒瞬间呼啸而下。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打狗棍并未落在那人身上，反而蹭着他的胳膊落地。

        小乞丐手腕微微一施力，他手中的打狗棍便如游龙一般，挑起了被那人压在身下一半的包袱。

        那人见打狗棍并未打在他身上，稍稍松了口气。转眼又看到小乞丐将包袱拿走，眼中很是不舍。可如今，他刚得了这一顿棍棒教训，命都差点没了，便再也顾不得那包袱里的银钱了。

        小乞丐将包袱抱在怀里，老胡头见状，连忙将他手中的打狗棍拿过来，生怕躺地上的那位口出狂言，再惹怒了浑小子。若是因为这么一个烂人，吃上了人命官司，那可当真是不值当。

        自此，小乞丐便在这云州城出了名。

        旁人不晓得他叫什么，致隐约记着他项颈间悬挂一枚黑色哨子。

        老东西在世时，经常教他为人要低调，不可大肆张扬。他也是如此做的，故而往常没有几人认识他。

        经此一事后，旁的与他差不多大的乞丐，再也不敢轻视他。

        一传十、十传百，慢慢地，云州城的乞丐、混混，都知道了有一个手段狠辣名唤哨子的小乞丐。

        再后来，云州城里的年轻乞丐都以小乞丐为首，也恭敬的喊他一声‘哨子哥’。

        小乞丐惯来是个实心实意的性子，这么多人跟着他，他也担起了几分责任来。

        云州城的雨水一直没停，后来的几日，路上除了逃难的难民，再无行人路过，城中的乞丐们也便没能讨到一粒米。这些乞丐大多穷怕了，极大部分人都是大手大脚的，每日乞多少，便花多少，鲜少有人能如老李头这般，能攒下如此多的银钱。

        云州城的雨水不停，反而有愈下愈大之势。街上的流民慢慢多起来，同时，也就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乞丐这个队伍。

        慢慢地，云州城没了吃食，街头上躺着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被洪水冲走溺毙而亡的，还有一种则是饿死的。

        小乞丐看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有些于心不忍。直到亲眼看着委于破庙栖身的一位老乞丐饿死过去，心中更为动容。

        那一瞬，他想起了老东西。

        当晚，他便消失在了破庙。

        两日后，他携马车归来。马车上堆得满满当当的，麻袋里面盛着的是他从隔壁郡购来的粮食，并在土地庙里搭了一个简易的粥棚，一日三施。

        后来，土地庙的人越来越多，粮食吃的也就越来越快。

        他手中那点银子，在这场天灾中，无异于石沉大海，成效甚微。没几日，小乞丐手中的银子便被这些人吃了个精光。纵使这般，小乞丐却没说一个悔字。

        可是，雨还是越下越大，云州城里的流民又开始饿起了肚子。

        后来，有人跟小乞丐说起，城外经常有富贾巨商路过。看着城中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再加上旁人的‘劝告’，小乞丐便也跟着起了坏心思。

        于是，他们做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

        其间，小乞丐还给他们定下了一条铁律：不得伤人性命。

        后来，他们打劫的人多了。商人货郎也就不再此经过了，他们也就再一次饿起了肚子。

        好在，云州城内来了两个大善人，城东城西均设了粥棚，城内的百姓也算是可以果腹了，再不至于饿死人。

        上一次，这些人趁着小乞丐去隔壁郡买粮食，他们实在是饿到受不了，便将城外的那间客栈洗劫一空。

        如今，他们的肚子已经许久不曾好不容易蹲着一条大鱼，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放走的。

        “哨子哥，他们停下来了，我们怎么办？”

        小乞丐没回他，全神贯注的盯着马车瞧。

        跟小乞丐说话的这位，名唤杨三儿，最是好吃懒做，是云州城有名的泼皮无赖，靠着祖上传下的三亩良田过活。

        自水患后，庄稼被毁，他仅有的两间茅草屋也被山洪给冲塌了。家里又没有余粮，手里的铜板花光之后，他就动了歪心思。整日在云州城晃荡，偷鸡摸狗，无恶不作。后来，听闻此处有让人填饱肚子的生计，他便来了。

        传闻果真不虚，汇集在此处的，大多是云州城的恶霸无赖。云州城内的客栈都遭水患侵蚀，只有这间福来客栈完好无损。云州城地处要塞，毗五州通九郡。

        水患以前，云州城过往的商贾货郎不计其数，虽比不过京城那般繁华，却也还算是富饶可居之地。

        谢家在云州城的仓库，是附近州郡的总仓。表面看来，是云州一城遭遇水患，实际上，五州九郡的生意都受影响，谢家半数的生意都在这处，这也是为什么谢无间要亲自来云州城的原因。

        水患之后，官道儿被山洪冲毁，马车过不去，很多商贾货郎都选择绕道而行。

        可对于某些商贾而言，绕道而行，路途上耽搁时间不说，还有可能会误了交货的时辰。对于商人而言，贵在诚信二字。所以还是有很多人选择铤而走险，走云州城附近未遭山洪破坏的小道儿。

        最初，走小道的人少，也相对比较安全。

        日子一长，云州城内的吃食一空，城内的人便开始四处找东西吃。

        后来，城里出来觅食的人便发现了过路的货郎。

        再后来，小道儿上便有了这些流寇。

        他们分两拨人，一拨人专门蹲在福来客栈附近。一旦有飞扬上门，他们便会分出另一波人埋伏在山谷，追赶夹击之间，货郎们手中的钱财便进入了这些流寇手里。

        来往的货郎自然也有他们互通消息的方式，久而久之，货郎们都知道此处匪贼横行，除了些武艺高强的压镖师，便再无货郎从这羊肠小道穿行

        自此，这帮蹲在城外小道上的流寇们便都饿起了肚子。

        后来的某一日，他们实在是饿的受不了了，趁他们的头头儿不在，便对福来客栈动了手。

        趁着夜色，他们一群人将福来客栈围的水泄不通，而后，将客栈尤其是后厨房洗劫一空。

        客栈的老板害怕他们再来生事，便花大价钱请来了些许练家子，这才免遭这些流寇的侵扰。

        马车内,谢桑桑正难受的紧,褚问满心思都在她身上顾不上问询为何马车忽然停下。

        她只知道，林护院武艺高强，一般的人很难近他的身。更何况，还有慕容在，她心里一丝害怕都没有。此时，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家姑娘一定要没事才好！

        慕容寻欢骑在马背上，从车尾来到车头。

        林生见他过来，将目光从灌木丛处收了回来，随后视线落在慕容身上，低语道：“有些不对劲。”

        “嗯。”慕容寻欢大抵将四周略了一遍，而后也低声说：“易守难攻，适合打埋伏战。”

        话音未落，慕容抬了抬冲前方抬了抬下巴。

        林生静静的看着，只见慕容寻欢身形未动，依然用右手拉着缰绳，左手则卸下悬于左腰的佩剑。他手握剑鞘，手臂微微施力，长剑缓缓出鞘，露出半截剑身，而后手腕一动，剑柄着地，慕容的手臂轻轻一挥，地上一颗沾满了泥浆的小石子飞向了前方的灌木丛。

        石子儿落下的同时，有一黑影从灌木丛中一闪而过。

        显然，是慕容砸中了目标。

        慕容脸上挂起一抹弧度，将长剑归鞘，重新悬于腰间。

        林生神色凝重，将声音压到最低：“果然有埋伏。”

        “前方不知埋伏着多少人，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了。方才我观察过了，后面跟着我们的，大半都围在马车左后方，右边那处树林生的较为稀疏，马车比较容易通过。那处不过十余人蹲守，适合突围。待会儿，你驾着马车，带她们突围，我来善后。”

        此话一出，林生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因为他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他只能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护住他家姑娘。

        “慕容，我家姑娘，今日我便托付给你了。若我还能活着，回到京城，我请你喝酒。”说这话时，林生的眼神，又决然又洒脱，生死不惧。

        慕容没说话，观察着四周环境的同时，静静的听着。林生说完，便要起身，与慕容换乘。

        慕容寻欢一把按住林生的肩头，林生又重新坐回到马车上。

        林生：“慕容，为今之计，只有如此，我们方能博出一线生机。”

        “林兄，在下怕是要让你失望了。你的托付，我怕是办不到。”慕容寻欢依旧是面无表情，就连说的话，都带着几分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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