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无敌是多么的寂寞

行过礼，园子内众人落座八仙桌，公主府下人鱼贯而入，井然有序的为各桌奉菜。

        宴席事由公主府内御厨精心烹饪，色香味俱全，佳肴多为春季特有食材，春笋，香椿等等，除了少部分的热菜，其余多为糕点、甜品、酥烙、香茶等。

        今日受邀的都是京都数得上的大户人家，赴宴规矩繁多，讲究也多。来参加宴席，也不是为了吃这一口饭，多数人都几乎吃饱了来的。

        一时无话，众人吃过宴席，便开始摆弄院子内准备好的比试器具，像投壶、射箭、下棋、斗花斗草等等。

        方稚对这些不感兴趣，方语同样也是，二人便跟随何月如在园子内闲逛，碰见相熟的夫人、小姐，三人就停下闲聊几句。

        公主府雕梁画栋，园子更是景色宜人，无数珍贵花草树木，看得人眼花缭乱，不少公子直接对着花儿草儿念起诗来，引得众人欢呼喝彩。

        诗词写的好不好方稚不知道，但是确实很有雅兴，也很受夫人、小姐们的喜爱。

        然而，悠哉的时间总是短暂的。

        “方稚，我要跟你比试投壶，你敢不敢？”

        声音从身后传来，不过方稚听得出，声音的主人是钱佳佳。

        真是奇了怪了，刚刚两个人对上视线，结果钱佳佳自己走开了，现在吃过宴席，钱佳佳倒是来厉害劲了，难道是尚书府没饭吃，所以没有力气跟她叫板？

        方稚回头，看了一眼斗鸡似的钱佳佳，冷笑一声：“我跟你很熟吗？干嘛要跟你比试？”

        何月如和方语也转身瞪着钱佳佳，面色不善，一直以来，钱佳佳对方稚都有莫名的怒意和恨意，她们不愿方稚跟钱佳佳纠缠。

        “哼，我看你是怕了，你的父兄那么厉害，怎么会有你这么个窝囊废的女儿，居然连应战的勇气都没有，难道说方将军打仗的时候也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吗？”

        钱佳佳昂着头，满脸的挑衅。

        方稚嗤笑一声。

        “呦吼，你还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看来被关禁闭还是长进的。钱佳佳你给我记住，以后不许提我的父兄，你不配！他们二人在战场上为国奋战、浴血杀敌，你算哪根葱来指责他们！

        不知道你听没听说户部侍郎家的周婷婷，前几天我在山上打了她两巴掌，脸肿的跟猪头一样，她连个屁都没敢放，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三番两次来我跟前叫嚣。”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周婷婷诬陷将军府的事他们可都听说了，当日普觉寺内香客不少，方稚的那两个巴掌，不少人是褒贬不一，有的说将门虎女就应该这个气势，打的好，还有一小部分圣母怪说方稚打人太狠，小心嫁不出去。

        为此，这一小挫人挨了不少骂，人家嫁人，关你屁事，要是你家人被这么诬陷，指不定你会做出什么呢，站着说话不腰疼。

        钱佳佳听见这话，像是被踩到尾巴一般，直接暴跳如雷：“你就说你应不应战，你可要想清楚，你们方家的脸面可就在你一念之间。”

        “拿方家威胁我？我好怕怕啊。这么嚣张跋扈，你们钱家的面子，不也被你放在地上踩。”

        方稚笑的眼不见底，继续道：“我知道，你就是个牛皮糖，怎么撕都撕不下来，说吧，怎么比，想要跟我比试，总要拿出点我看得上的东西作为赌注，否则我凭什么陪你玩。”

        方语和何月如见方稚应下比试，纷纷想上前阻止，方稚转头给她们一个安心的表情，让家人放心。

        投壶？这回钱佳佳可真是在作死，方稚暗道，前世嫁给君修远，她被困在内宅，根本无事可做，幸亏婚前方捷为了讨她欢心，在嫁妆中足足添了十台的小玩意，投壶算是她其中一个强项。

        重生之后，她从来都不碰这些，一是因为怕回忆起那段窒息的日子，二是因为，无敌是多么的寂寞啊。

        钱佳佳明显没想到方稚竟然要她拿彩头，因为她的事，钱冉冉也被吴王冷落了一段时间，，如今她在府中寸步难行，平日里又挥霍惯了，哪有什么像样的东西作为赌注。

        “亏得你还是高门贵女，竟然如此俗气，大家不过是玩来打发时间，你竟然如此功利。”

        方稚抚了抚斗篷上的褶皱，冷笑道：“功利？我说我不跟你比，你非要跟我比，强求别人，奉上礼物这有何不对啊。还有，公主府的宴会如此无聊吗？你还要打发时间？”

        “你少胡说，我才没有，方稚你就知道颠倒黑白，你污蔑我！”

        不知为何，最后一句话，钱佳佳说的竟然有些委屈。

        方稚听见钱佳佳的话，也不做声，冷冷的眸子望向钱佳佳，抬脚就向前走去，步子极快，倒像是干架。

        钱佳佳以为方稚还要打她，控制不住步子向后退，猛地踩到一块不平的石子，“啊”的一声倒向一旁的石子路。

        方稚见状，紧忙往一旁躲闪，无辜道：“大家可都看着呢，我没碰你啊，少讹人。”

        “方稚！你、你陷害我。”钱佳佳挣扎着爬起，衣裙有些凌厉。幸亏今日公主府有精心打扫过，否则钱佳佳要出更大的丑。

        方稚满脸晦气，眉头紧紧蹙在一起，面上透露着一股令人生寒的严峻。

        “大家都看着呢，这么短的时间里，你给我扣了多少帽子，又是诬陷又是污蔑的，就因为想跟我玩投壶，你就搞出这么多花样？谁知道你是不是憋着什么坏呢。”

        钱佳佳此时神色复杂，脸一阵红一阵白，眼神乱飞，手足无措：“你！方稚你血口喷人，不敢就说不敢，哪来的那么多借口。”

        听见两人的动静，不少宾客都关注起这边。人群中，一个白衣少女握紧了拳头，有些咬牙切齿，低声道：“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

        “钱小姐何必咄咄逼人，不过一场游戏罢了！”

        方稚勾唇一笑，望向人群，试图寻找声音的主人，铺垫了这么久，沈芝芝终于按捺不住了。

        一个白衣女子走进视野，方稚仔细端详，容貌倒是和前世初见时一般无二，还是那副极有亲和力的装扮。

        她故意问道：“这位姑娘是？”

        方语上前，在方稚耳边低声道：“这是昌誉伯府家的小姐沈芝芝，之间在外祖家长大，去年才接回来的。”

        方稚当然知道她是沈芝芝，她还知道这个沈芝芝，根本就是昌誉伯府的一颗棋子，外人看起来或许觉得她光鲜亮丽，但是实际上她在府中根本没有地位，若非能用来牵制方家，她现在的日子或许还不如小门小户的姑娘。

        “原来是伯府小姐，倒是我失敬了！”

        沈芝芝走上前，淡淡一笑，亲切的握住方稚的手：“方小姐哪里的话，是我多管闲事了，方小姐不要责怪就好。”

        方稚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意，控制自己千万别扇沈芝芝，现在还不是时候，不就是演戏么，谁不会似的。

        “有人说公道话，我开心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沈小姐。”

        方稚说完，又抬眸望向钱佳佳，开口道：“与你争论了这么半天，我若不应，倒像是将军府的人胆小怕事，不就是投壶嘛，我跟你比。”

        “好！你可别后悔。”钱佳佳歪着头，瞪着双目，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众人见状，向放置失和壶的台子的方向走。

        何月如、方语和白蓝上前，与方稚并。

        “稚儿不必紧张，随便扔就是，无论输赢都不重要的。”何月如安慰道。

        方语也说：“钱佳佳寻事，你若不应才会惹人非议，所以无论结果如何，都不要有压力。”

        方稚凝视几人抚慰的目光，心中一暖，现在的方稚根本就不会投壶，可家人还是支持她胡闹……

        白蓝跟在方稚身后，附耳低声道：“小姐，我给她整点药？”

        “暂时不行，她要是再病了，那我就真成扫把星了。”

        白蓝点点头，从王雪瑶、方漫一家、再到后来的周婷婷，确实有点太赶了：“那就再等几天。”

        方稚：“……”

        众人来到宽敞的台上。

        方稚手执红箭，立于左侧，沈芝芝也好像支持她似的，站在她身旁。另一边，钱佳佳使用黑箭，满脸的自大与不屑。

        两人各自站好，便有裁判宣布规则。

        “今日投壶，规则如下：每人四箭。有出十筹，连中十筹、有出贯耳二十筹，连续贯耳二十筹，依杆十五筹。”

        规则一出，围观的宾客也紧张起来，纷纷议论二人的身份与获胜概率，不少世家公子已经开始私下打赌。

        宁康长公主和宝荣郡主也不知何时坐到台上，着看二人的比试，方稚与长公主对视一眼，她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鼓励，方稚心下了知，微微颔首。

        宁康长公主向来是不喜皇子拉拢朝臣，而钱佳佳的父亲正是吴王君修城的拥护者，长公主不希望钱佳佳出风头也是应该的。

        一注香燃起，一声鼓响。

        “比试开始，执黑者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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