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冰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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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睛在黑暗中泛着光,像一只凶猛的狼,或是鹰隼。
“只是这种小任务,竟然受伤了?”夜无寻没有接月不挽的话,却往她肩膀处睨了一眼,素白衣衫浸了水,渗出点点血迹。
月不挽有些意外,世人皆道魔君喜怒无常,可眼前的夜无寻似乎脾气也没那么差,便笑了笑道:“何止,属下差点死在外面。所以……”
夜无寻眼神一直盯着她,甚至还饶有兴味地眨了眨,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这不是历经了千辛万苦,才得以活着回来,属下感慨良多,实在难解对您的思念之情。所以想方设法,一定要见见魔君您。”
还是适当地说点好话吧,毕竟是顶头上司。
夜无寻嘴角抽了抽,眼神却放在了其手腕处,发现月不挽的锁魂印比什么时候都要明显,就像是刚刚用上好的墨水仔细画上去似的。
是他方才注入的那股魔气起了作用,仙灵根被压制住了。
此时此刻,他只想开怀大笑。
纵使上界仙岳之巅,又岂能与我魔相提并论?
无论月不挽是谁,来自何方。也许今后,她都可以彻彻底底地堕魔了。
“思念之情?”夜无寻垂下眼睫,一边摩挲着手指,一边玩味道,“真是废物啊……这种小任务,没死才是正常的吧。”
月不挽感觉的到,体内有另一抹奇怪的力量存在着,今日坠入这水潭之时,一开始觉得它就要跳跃出来了,现在却又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她心下疑惑,但也找不到切入点,于是便暂且放下不想。
“正是。”月不挽在水中拱起手来,肃然道,“若非魔君那日相救,属下或许早已死于非命,魔君于我,恩同再造。”
最后几句话,倒确实有几分真心,无论魔君如何想,月不挽也的确因为魔血丹而功力大增。
外界认为魔族生死城是个乌烟瘴气的烂地方,但月不挽无路可走,她没有选择。
“至于任务,本来是轻而易举,途中的确遇到了一些小波折,不过还好属下化险为夷。”言下之意,是在夸自己。
夜无寻又笑了起来。他总是这样,好像所闻所见在他眼里,都非常可笑。
“本尊只看结果,从不听解释。你若真的感谢,就在这水里多泡一会儿。还有……”夜无寻凑近了些,凤眼妖冶,笑得邪气横生,他气息浅浅,似在给人下蛊,“别这么叫我,叫尊上。”
月不挽有些费解,她在这水潭中多泡一会儿,对夜无寻有什么好处吗?“尊上”又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为……”月不挽想问为什么,但她张了口,又止住了话头。
算了,答案不重要。夜无寻不想说的,问了也只会被忽略,何必浪费口舌。
两人在黑暗中沉默了很久很久。
突然,月不挽似有所感,觉得夜无寻周身魔气聚集,那种感觉,像是妖魔鬼怪,八方来朝。
月不挽觉得自己应该找机会溜之大吉,但此刻体内却异常的舒适,各居其位,之前感受到的与之对抗的气息似乎也消失了,周身百骸被熟悉的力量填满了。
这潭水究竟有什么古怪?
莫非是可以增强功力,所以夜无寻才会每晚都在这里?
所以……其他人才不能踏足?
那她岂不是无意中享用了魔君的东西?
正想着,喉头一紧,却见夜无寻手掌倏然而过,扼住了她脖子。
月不挽顿时感觉呼吸困难,想要挣扎,但是越挣扎就越难受,她张了张嘴,也发不出声音,于是轻轻拍了拍夜无寻掐着她脖颈的手,想让他放开。
窒息感席卷了全身,月不挽被夜无寻像拎小鸡一般提起,双脚离了地面。
还好水潭中有着浮力,不然就凭他此刻这架势,月不挽非得当场死亡不可。
夜无寻发丝挡住了眼睛,低着面庞阴恻恻的。
无论月不挽怎么拍他都没有反应,月不挽头已经有些发昏,脸部开始变色,眼角流出一滴生理泪水。
四周仍然很暗,让他们足以视物的,仅仅来自于水潭散发的淡淡微光。
月不挽半身出了水面,发丝也在滴着水,水潭沉甸甸的蕴着她素白衣衫,勾勒出少女好看的线条。
她腰间悬着一枚玉佩,在黑暗中很是显眼,只因那玉佩也散发出淡淡光芒,甚至比这水潭还要耀眼几分。
夜无寻略微抬头,无视了月不挽的挣扎,手指挪动几分,似是微微松了些力气。
月不挽得了空隙,呛咳了几声,脸色依然不见好转。
他皱眉,一双丹凤眼凌厉至极,又狠狠收了五指。
月不挽痛苦万分,只觉得他比刚开始更用力了。
他真是要杀了我么?
夜无寻却打量着她那腰间玉佩道:“是一对?”他忽而松了月不挽,任她重重摔在水面,眼带着欣赏的表情,看着她连头也沉没下去。
“怎么,去了趟上玄,还遇见了小情郎?”不过这玉佩可不像是一般的东西,它在微微震动着,反映如此剧烈,恐怕是上界的东西。莫非这女人真是仙岳派来的?
月不挽却什么也不知道,她紧闭着双眼,隔了一会儿才挣扎着浮出水面,还咳了好一阵,才心有余悸地看着夜无寻。
她很想收回自己方才的话,觉得夜无寻果然是生气了吧,他果然就是如外界所说,尤其喜怒无常!
不能说很相似,完全就是一模一样啊!
月不挽手还在微微颤抖着,不由自主地抚上方才被夜无寻用力掐住的脖颈,那处红痕十分明显,若是仔细观察,还能看出五个手指印,甚至有些破皮,渗出了些许血迹。
她脖颈生得分外好看,凸出的锁骨与被打湿后近乎透明的衣领紧紧相贴,在微光照耀下,像是只孤高清冷的白天鹅。
月不挽尚未在疼痛中抽出来,却听见夜无寻慢条斯理道,“不要做背叛我的事,否则……”
否则怎样?
“会死得很、惨、的。”夜无寻加重了后面三个字,故意拉长了语调,听起来格外渗人,令月不挽后脊发凉。
只觉得周身冰潭,也不及此人之透彻寒冷。
月不挽回想着自己方才的遭遇,第一次切身体会到,真的会死得很惨的。
或许这就是一次警告。
“闭上眼睛好好躺着。”夜无寻用命令的口吻道,“清除脑海里的所有东西,什么也别想,当然,也不要乱动。”
月不挽不知他为何如此要求,但却照做了。
如果他想动手,早在刚才自己就已经死了。
而且她隐隐觉得,夜无寻只是在帮助自己提升功力,毕竟,方才她悄无声息来到此地时,夜无寻就是这么做的。
夜无寻继续将手肘撑在岸边,仰头舒适地躺着,很是惬意的模样。
水波荡漾,黑雾也跟着荡漾,本是极为恐怖的画面,此刻二人在此,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美丽。
这潭水望不到尽头,像是深不见底,会将人吞噬。
但事实上却相反,寻常人是可以触地的。
约莫过了许久,月不挽渐渐失去意识,感觉坠入了一个虚无空间。
她茫然四顾,周围却什么也没有。
一种陌生的恐惧包围了自己,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自己一人。
她蹲下来,紧紧抱住自己的头部,像是害怕会遭受突如其来的攻击。
深渊巨兽……
“那是一种游荡在迷途森林的吃人怪兽。”
“挽儿,好好活下去。”
“……”
各种各样散乱的片段在月不挽的脑海中激荡,她觉得头疼欲裂,几乎要叫出声来。
“我将雨今照顾的很好,不需要你了,去死吧。”
忽而画面拉扯成几个折叠的人影,面目可怖起来,令人头晕目眩。
月不挽于恍惚中似乎理解了那人的意思。
是吗?不,我还要活着。
她感觉自己灵魂正在被撕裂,分割成很多很多片,飘荡到不同的地方。
不能忘了自己是谁。她固执地想着。
我是月不挽。青川镇的月不挽。
人界、上玄、青川镇、风逆谷的月不挽。
四散奔逃的魂灵想要归位。
三魂、七魄、一分也不能少……
画面离了黑暗,瞬间又切换成一片绿树环绕,山水相映的世外桃源。
那男子轻笑似春风。
“玉佩系好,不然下次没人救你。”
然后,冰冷的匕首捅入了自己心脏,月不挽感到一股巨大的悲伤将自己吞没。
为什么……
为什么利用我?
月不挽醒来时,早已泪流满面。
她下意识捂住心口,那处似乎还像被人拧着,刀绞一般疼。
比匕首刺入,要疼上万分。
夜无寻睁开眼,微微侧头嗤笑道:“情劫?”
月不挽皱眉,努力缓和着心上疼痛,咽下了喉间的不适,试图忽略方才的情绪。她顿了顿,道:“方才那是什么?”
“前尘旧怨,深渊未可知……”夜无寻嘴唇蒙上了些许水汽,亦似他红衣一般鲜艳,“七魄三魂,真假难分。”
月不挽头脑混乱,对他此刻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是一句也没听懂。
什么前尘旧怨?
他为什么要将匕首刺向我?在梦里,或许是梦里,我似乎很难过的样子。
倘若不是方才,月不挽竟不知人世界还有如此难解的情绪。虽然身受其苦,却只有哀,少有恨。
“废物,”夜无寻直起身来,不再一副懒散的姿势,他向月不挽斥道,“你可知自己身在何处?”
“属下不知,只是找寻尊上,不想误入此地。”月不挽道。
夜无寻哼了一声,又道:“是谁让你来的?”
月不挽心下不由地一惊,他是不是察觉什么了?随即反应过来,知道或许只是自己做贼心虚,夜无寻心存试探,随口一问而已。
便面无波澜,颔首道:“不敢相瞒,暗门主嘱我来复命。”
“那她也真是好意。”夜无寻凤眸微眯,“此处乃是生死城中禁地,踏之者死,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这女人表面上装得乖巧,实则心思一大堆,以为他看不出来么。
月不挽一笑道:“尊上英明,属下的确知道。”
“那你是来找死?”夜无寻睨着她。
“非也。”月不挽道,“没有人愿意死,属下亦然。”她否认,却不再往后说了。
但月不挽知道,夜无寻在等她解释。说什么“思念之情”,魔君是绝对不信的。
“属下第一次出任务就差点没命了,所幸现在上玄朝廷乱成一团,事情也算圆满。”
月不挽斟酌道,说着略一抬眉,兵行险招,“今日苦寻尊上,只是想求尊上给我应有的机会。”
夜无寻勾唇:“今日这淬魂冰潭,便是我给你最好的机会。”
月不挽闻言心下了然,想必方才她是经历了淬炼,是其他弟子永世也得不到的好处,难怪此时觉得浑身轻松,心明洁净。
如此想来,纪浮桥既知道魔血丹的事,也未必是使坏,倒真有可能是好意提点。
罪免不得是受了点,但总算结局是好的。
“不过,仅此一次。”夜无寻转言道,“今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可踏入后山一步。”只是仅仅一次,也足够了。
月不挽心中惦念着恩赐神剑踪迹,一边看着夜无寻,状若仔细认真听着,脚底下却一寸寸移动,试图探寻这潭底是否藏着机关。
她觉得既然这冰潭如此隐蔽,那么这神剑就有可能放在此处。
而且细细想来,明明是冰潭,为何会发出淡淡光芒呢?
那人说,“恩赐”是一把银白色的剑,恰好这光,不也是银白色的么?
也许……正是藏于此处的神剑发出的呢?
不知为何,月不挽没来由的感觉自己所思所想很有道理。
唉,可惜那日忘了问,“恩赐”是否会发出光芒了。
月不挽心道下次可得找机会问问,想到又能见到那人,倒有几分不可与他人道的小小雀跃。
“你笑什么?”夜无寻有些生气,纳闷道。这天上地下,没几个人敢忽视他说话。
月不挽才发现她刚刚好像听到夜无寻说什么“下次不许”,于是就像在教书先生的眼皮子底下走了神一般,断章取义地答道:“属下谨记,一定没下次!”我错了,下次还敢。
还有……她刚刚笑了吗?呃,或许是笑了吧。
因为推断出神剑很有可能在这里而感到开心啊。
不过,方才在梦中看不清他的脸,那个将匕首刺入她心脏的人究竟是谁?
还提到了“利用”什么的,真的很令人在意……可又无迹可寻。
亦真亦假么?只是幻境而已吧。
以前不一定发生过,未来也不一定会发生。
算了,不必太在意。
再说了,在意也没用啊。有时候事情想多了,也只能更加证明自己的渺小罢了。
这一点月不挽深有体会,但却经年固执着,在为师父当年的死找寻一个结果。
她不由自主地去抚摸那腰间玉佩,觉得梦中人给她的感觉有些像隐山遇见的……
却突然想起夜无寻还在眼前,腰间挂着这玩意儿被他看见可不太好,下次得贴近里衣藏着。
“摸什么呢,”夜无寻挑眉,笑得有几分显而易见的嘲弄,“小情郎送的么?”
糟糕!已经被他看见了么?稳住,不能慌。
“什么?”月不挽将手自然地垂在水中,说来也奇怪,明明是冰潭,此刻却觉得体内温暖至极,像是在泡温泉一般,一点也不觉得冷,“属下只是在长乐街逛了逛,那里的饰物很好看,顺道买了来。”
顿了顿,她又淡笑道,“也不瞒尊上说,属下倒是想遇见一两个小情郎的,可惜啊,没这艳福消受呢。”
夜无寻摩挲手指的动作停了下来,月不挽才看见,原来他手指上戴着一枚黑金色尾戒,是与死生殿那至尊无上的宝座一个风格的,大概也与魔族权力有关。
而他无论在哪里总是习惯于不停地摆弄个什么东西,刚来生死城时,他在早会时,便一直来回抚摸座椅把手。
正想着,怎知夜无寻突然起身靠了过来,停在离月不挽很近、很近的地方。
他倾身向下,依旧是睨着月不挽,语音透着危险:“那你看,本尊如何。”
反正月不挽是吓了个透心凉。
“嗯?”
好可怕。
月不挽不露痕迹地退后些许,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寻思道:这……好像怎么回答都不太行啊。
几个念头回转,最后她只好颤颤巍巍地又强行扯出一个笑,道:“想不到尊上还会讲冷笑话呢。”
“你是魔血丹第一个成功的试验品,本尊很高兴。”夜无寻神色不辨喜怒,嗤道:“倒也不必这般如履薄冰。”
月不挽只听说过长明的风流名声,并且暴力残忍,被他虐待和杀害的妇女不计其数。
就从那天路过煞风殿,殿内的惨叫哭泣声,以及抬出去的人数,便足以见得。
外界都说这代魔君夜无寻冷血无情,弑父弑兄,才得到如今的地位,是个六亲不认的魔鬼。
他性格阴晴不定,嗜好杀戮,六界闻之色变。
但是却从未听说过他有什么风流往事,唯一跟女子有关的,便是传言他非常看重生死城的暗门主——血染烟罗纪浮桥。
但据月不挽观察,他们应该也只是上下级的简单关系。
夜无寻掌权的这些年,无疑给了魔界很足的底气,比之老魔王,夜无寻倒是更加受到族人的尊敬。
生死城是魔界的权力中心,亦是夜无寻亲手所创,月不挽这几个月来,也可以感受到弟子们对他的敬畏之心。
而这种感觉,不仅仅是“畏”,还有“敬”。
其实月不挽也是敬他的,她敬每一位大人物。
相信他们都是有自己所坚持的信仰而已,不过立场不同罢了。
她看着夜无寻,想着他弑父弑兄的事,觉得兴许他父兄待他并不好。
不过即使如此,常人也不会作出这般选择。
但常人不是他,又岂能理解他?
但月不挽知道,对于魔界来说,夜无寻是个英雄。
虽然她很难对夜无寻这种人产生好感,想到此处,竟忽而忆起夜无寻在外边都是时刻戴着魔纹面具的。而今日……
今日没戴!?
月不挽惊悚地抬头看向夜无寻,脱口而出道:“你怎么……”
她发现眼前的魔君,美得妖冶至极。
乌黑的丹凤眼上挑,另一只眼睛却是血红色的,如此看来诡异又骇人,倒并不难看,反而比世间女子更要美上几分。
夜无寻居高临下睨着月不挽,仿佛知道她正在想什么,缓缓开口道:“见过我真容的人,都死了。”
月不挽心道不妙,于是反省起来:那我怎么没死?
还是说我今晚回不去了,这魔鬼这会儿是在猫玩老鼠,捉弄我呢?
“为什么不答话,是本尊没你那小情郎好看?”夜无寻不放过那话题,不依不饶逼问道。
其实他也并不想知道答案,只是觉得月不挽思考着如何作答的表情和小动作特别好笑。
人世太寂寞,是要找些乐子,才有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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