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无效的遗言

往年生日有母亲在，曾焰可以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只管等着吹蜡烛许愿和吃长寿面。

母亲去世后，他不在意怎么过生日，具体的日子到了也会为其他的事情搁置和暂忘。

他已经认祖归宗。

但，裴家家大业大却个个冷血，没人记得他的生日。

只有华笙记得。

换作以前，他一定会感动。

自从适应了在裴家和商场之间周旋，曾焰仿佛抽筋扒骨变成了没有灵魂和肉体的不明物质，只会红着眼睛追逐利益并且在尔虞我诈中保持毫发无损。

一切以利为先的前提下带来的神经上的钝感残酷的形成了成熟稳重。

他抬手摸了摸光滑的脸颊，没有佩戴面具，不是那个神秘冷酷的裴时焰。

在华笙面前，他还可以做回自己。

他说：“华笙小姐，我好感动。”

是该感动。

人活的越久越是阅人无数，值得华笙入眼入心去交往的朋友不过撩撩几个。

曾焰就算得上其中一个。

仅有的几个朋友的生辰八字，都被她记在本上，印在心里。

除了记得庆生，就是无聊时掐算一下对方的运势，惹到她时也好拿捏。

“华笙小姐，你知道我感动到什么地步吗？”

恨不得抱着她喊一声妈妈，毫不夸张他会误以为妈妈附身了华笙前来对他短暂陪伴和关照。

曾焰小心翼翼的询问：“华笙小姐，我可以拥抱你吗？就抱一下。”

华笙双臂环抱在身前，这动作是明显的抗拒和防御。

她这才开口：“给你过生日不回礼就算了怎么还想着耍流氓？”

她的脸和唇全都透着似笑非笑的戏谑神色，曾焰回避她的视线，反手挠了挠后背纹身的位置。

“谢谢华笙小姐的礼物。”

......

何瑶在纹身店，盯着电脑屏幕，监控录像只有曾焰和华笙进门和出门的画面，上楼之后的就没有了。

两个人在楼上呆了一个小时，不确定干了什么。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何年把她从柜台里拉出来往外走，她又问：“华笙姐姐和曾焰很熟吗？”

上了车，何年检查了一下妹妹的安全带，这才发动车子并且开口：“你不是知道曾焰以前干哪一行，那两个人是什么关系，你真不懂？”

不是不懂，是不愿承认。

何瑶从包里拿出手机，播出了早就烂熟于心的手机号，也是一直处于不在服务区的空号。

这一次竟然奇迹的拨通了。

“喂。”

对方接的很快，但通话质量不是很好，人群交谈声以及车子压过轨道形成的风流通过电磁波互相干扰。

何瑶提高音量：“我是何瑶。”

怕他听不出来，又怕他听不见。

“我知道。”

曾焰的声音很低沉，之后就是沉默，连细微的呼吸声都传不进她的耳朵。

她说：“你在哪儿？我们见一面。”

“不见。”

他果断拒绝让她忍不住追问：“为什么不见？”

他反问：“见才需要理由吧？”

“理由？哈哈。”何瑶紧握手机，哭笑不得，“你是我的男朋友，你不告而别消失这么久对我们的感情完全不负责，应该是你给我理由才合适吧？”

“大家都是成年人。散场就该心照不宣。我离开不跟你打招呼，我以为时间过去这么久，我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你也该想明白了。”

他把语速放慢，尽量让她听清内容，避免麻烦的重复。

“这次不见面也是为了给彼此留下一点体面。”

何瑶从来没有这样的感受，对于他消失那段时间里承受的煎熬和伤痛完全抵不上此刻的万分之一。

她大声质问：“你要体面不要我，我又做错了什么？”

看着通话时长一秒一秒的增加，对方又是冷场。

趁着他没有挂断电话，她赶紧问：“你爱过我吗？”

这个问题等了足足30秒，她听到他的周遭环境由嘈杂变得寂静，又等了半分钟，还是没有听到任何答案。

何瑶又问：“你走的那么痛快，把我像垃圾那样丢掉了是吗？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未来，你也不考虑我的感受。如果我怀孕了怎么办？孩子生下来要找爸爸怎么办？”

提到未来和孩子，她不由得想到了唐奕辰。

即使有好的家境，母亲也能为他提供优渥的成长学习的条件。

孩子的童年依旧有着不可弥补的缺失。

何瑶万幸她没有曾焰孩子，可面对他这样的决绝，没有孩子做纽带和精神支柱又成为了她最大的不幸。

“瑶瑶。”

曾焰突然开口叫她的名字，亲昵的称呼仿佛回到了最初相恋的时刻。

她的耳朵还是可以做出区分，不一样，这是最后一次这样称呼。

果然，下一秒，他说：“放过我吧！”

这四个字不是恳求。

是不念旧情的宣布，仿佛古代的帝王执意废后，打入冷宫，还要昭告天下去折磨她的心态，践踏她的家人。

何瑶看向开车的哥哥，没有开免提，他也能了解个大概。

青筋暴起的手背和加快的车速就是证明。

“你告诉我，我放过你，谁来放过我？”

这个问题问的是对方也是在问自己，何瑶的思绪越来越乱。

“你就当我死了。”

这是曾焰最后给出的答案，更像是逃避现实的一句无效的遗言。

何瑶被挂断了电话，反复回拨了好几遍，对方的号码状态又变成了空号。

就当曾焰死了。

这句话像剂量过猛的毒药极速的侵蚀着她的五脏六腑。

有一团什么即将冲破喉咙，她急忙去开车窗，可能是太急了，按错了按钮。

何年从后视镜里发现妹妹差点拉开车门，怀疑她失恋后冲动要跳车，立马上了儿童保险锁。

一路上，听着她打电话，又哭又闹的，他不敢插话生怕她受到双重刺激。

何瑶忍不住那反应，直接喷在了车里。

何年立马停车，拿着纸和水过来，先清理她的鼻腔。

早饭全吐了。

“哥哥，我好难受，心也痛，肚子也痛，我快要死了。”

她的身子忽然倒在后车座。

他从后视镜里观察起来，存在盲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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