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溪溪逃跑

换好衣物后，屠溪溪走了出去，没想到看见的不是独眼婆婆，而是林朔。

        林朔背对着她，听到开门的声音，转过身来。

        屠溪溪心里一虚，不敢直视他，默默忖度，难不成他是知道了她对独眼婆婆所说的那些话，来找她兴师问罪了？

        而就这么一会儿，她也错过了林朔眼中情绪的变化。

        林朔看她的目光越来越冷，他的声音似乎也带着阴冷，“你若安分待在这里，眼下我不会伤害你，不要自讨苦吃，还有，不要妄图逃跑，寨子四周都是陷阱，机关重重，你若是不怕死可以试试。”

        这是威胁？

        屠溪溪秀眉一拧，他不图财不图色，要她待在这里，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她脱口而出，“你为什么要我待在这里？”

        林朔似是对她的询问有些不满，语气冷硬，还带着些清傲，“你不必管。”

        屠溪溪一滞，对他的态度有些愤愤不平。

        但一想到自己身处山匪窝，根本没有平等谈话的权利，便只能咬牙作罢。

        林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屠溪溪敢怒不敢言，死死盯着他的后背，直到那背影消失，才收回目光。

        晚上，屠溪溪和独眼婆婆住在一间房里，两人分睡在土炕两边，中间有一张桌子为界。

        独眼婆婆打了个哈欠：“早些睡吧，明天还要去河边洗衣物呢。”

        去河边？没见这寨里有河啊。

        屠溪溪不解，“婆婆，明天我们要出寨子吗？”

        独眼婆婆被她问得有些懵，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用，寨子西边就有条河，我们去那洗。”

        似是带着天生的防备，独眼婆婆没有再和屠溪溪过多的说山寨的事情，屠溪溪也不敢多加询问，以免引起注意。

        她心里暗暗着急，却是毫无办法。

        第二天上午，独眼婆婆带着屠溪溪去寨子西边的河边洗衣物，她们一路穿过灌木丛，若不是有独眼婆婆带路，屠溪溪还真看不出来，这寨子里有一条小道是通往河边的。

        这条河不算小，有三四丈宽，在阳光的照眏下，水面波光粼粼。

        水流整体来看有些湍急，但有些地方能明显看到水流很慢，还带着一圈一圈的小漩涡。

        屠溪溪边搓洗衣物边思索逃跑路线，这里是她唯一知道能离开寨子的地方，她必须要过河到对面才能逃出去。

        就是不知道这河的深浅，若是有暗流就不妙了。

        趁独眼婆婆去方便，屠溪溪扔了几个石头到河中央，声音沉闷，看来那里河水不浅，但到底有多深，她也判断不出来。

        不过这也不妨事，爹曾教过她去泅水，这样一条河游过去，也是没有问题的。

        唯一的问题就是到了河对面，该往哪走才能找到回家的路。

        不管了，总是要试一试才行。

        屠溪溪心里暗暗想。

        看独眼婆婆从树丛里走出来，屠溪溪蹲下身双手掬起一把河水，洗了洗脸，又用袖子抹了抹，继续搓洗衣物。

        手中的衣服是林朔的一件外衫，屠溪溪搓洗得很用力，似乎是将这件外衫当成了林朔，洗得不成样子。

        她心里一阵痛快，自己这边的洗完了，还帮着独眼婆婆洗，独眼婆婆见她勤快利落，对她又多了不少好感。

        中午做好饭，屠溪溪注意到独眼婆婆没有出去送饭，便问道：“婆婆不去给寨主送饭吗？”

        独眼婆婆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寨主出去了，估计要两天才回来呢，他没跟你说？”

        明明昨天这姑娘换衣服的时候寨主还说有事要找她，她还以为寨主要和这姑娘说他要出去两天的事儿呢。

        屠溪溪暗暗掩饰了自己的诧异，略作伤心地道：“没……没有，他应该还是在生我的气吧，连出去了也不跟我说。”

        三分怨，三分惆怅，还带着四分的伤心。

        美人伤心惆怅，大概也是一副绝景，尤其是她那一双杏仁眸子略带水光，似要落泪一般，惹人心疼。

        独眼婆婆与屠溪溪相处了一天，知晓这孩子是个勤快机灵的，又是寨主亲自带回来的人，怎么也不能让这姑娘伤心了，便安慰了两句。

        “寨主可能是不想让你担心，才没告诉你，你也别伤心了，等寨主回来，你找他认个错，寨主一个大男人还能记你一个姑娘的仇？”

        屠溪溪未再多说一句，颔首低眉，捧着一碗饭，坐在灶炉边，做足了难过样子。

        心里却在暗暗思忖，现在寨里大部分人不明白林朔对她究竟是个什么态度，还以为她真是林朔带回来的压寨夫人，对她也不会太过严加管看，刚好林朔要出去两天，这两天就是她逃跑的最佳时机。

        一旦等寨中人回过味来，林朔回来了，她再想跑，可就难如登天了。

        今晚，她一定要逃。

        夜晚再次来临，屠溪溪听着独眼婆婆的鼾声，在心里默默数数。

        夜深人静之时，屠溪溪悄悄起身，一步一步往门口走去，她一边缓缓打开木门闩，一边观察着独眼婆婆的动静。

        听到独眼婆婆鼾声依旧，她放下心来，慢慢开了门，走出门去，又慢慢关上。

        整个山寨都漆黑一片，只有月光照着大地，如水一般铺在地面上。

        屠溪溪夜视极好，循着之前独眼婆婆带她往河边走过的路走去，一路畅通无阻。

        马上就要走到通往河边的那条灌木丛，忽然，屠溪溪听到了脚步声。

        她赶忙弯腰低头躲在一片树木丛后，树叶掩映之间，她看到不远处一个小喽啰在解裤腰带，嘴里还发着牢骚。

        “他娘的都去喝酒了，偏让老子守夜，等着吧，老子早晚有一天让你们叫爷爷。”

        屠溪溪闭上眼，屏着呼吸，只听到了淅淅沥沥的声音，等到那声音停下，又听得那小喽啰抱怨几声，便走远了。

        她猛松了一口气，好险，还好没有被发现。

        她不敢立即出去，等了一小会儿，见不再有动静，这才从树木丛里猫着腰出来。

        然后钻进了灌木丛，往河边走去。

        宽阔的河面仿佛一面镜子，倒映着一轮将圆不圆的月亮。

        屠溪溪将自己身上的裙子往腰上一系，又将中裤挽至大腿边，她脱下鞋袜，在河边捡了一根枯枝，一手拎着鞋袜，一手拿着枯枝。

        一下河，屠溪溪便激灵了一下，秋季晚上的河水有些凉，汗毛都忍不住竖了起来。

        她咬咬牙，踩进了河里。

        月亮的倒影被她踩的细碎，不一会儿，又在不远处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玉盘，仿佛月影是追随着她一样。

        屠溪溪用枯枝探着前方的路，一步一步走得极小心。

        河水也从她的脚踝处慢慢上涨到她的膝盖处，屠溪溪已感觉不到冷了，双脚都有些麻木。

        她没敢回头看，紧紧盯着前方。

        再往里走，河水越来越深，已到达了她的大腿处。

        屠溪溪越走越艰难，因水的阻力，每走一步都要费不少力气。

        可越是到这种时候，她越是不敢掉以轻心。

        水越来越深，已经到了她的腰部，似乎不见底一样，仿佛一个吃人的怪兽。

        往前看，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屠溪溪紧盯着前方，咬咬牙，将手里的枯枝一扔，一手拿着一只鞋子，一头扎进了水里。

        她屏住呼吸，咬紧牙关，向前游去。

        水中的她好像是一尾鱼，游得极快，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就游出了一大段距离。

        然后她从水里伸出头来，呼吸了几下，又扎了进去。

        如此几次后，屠溪溪终于游到了浅滩。

        她瘫在浅滩上，任水流从她身边滑过。

        休息了片刻，力气渐渐回到身体里，屠溪溪的知觉似乎也回来了。

        一阵晚风吹过，身上起了不少鸡皮疙瘩，她瑟瑟发抖，忍不住打喷嚏。

        屠溪溪立即爬上了岸，穿上鞋子，又拧了拧头发和衣裙里的水。

        她原还想试探试探，若是水没多深，便淌水过河，也省得将衣物全部弄湿，直到快走到河中央，才知道自己这个打算不行。

        “阿嚏！阿嚏！”

        屠溪溪忍不住又打了两个喷嚏，她搓了搓胳膊，又拍了拍脸，感觉有了点暖意。

        她看了河对面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河这边是一大片密林，屠溪溪不敢随意闯进去，沿着河岸一直走，终于发现了一条小路。

        她异常欣喜，脚步飞快，一时忘了冷静思考。

        可越往里走，屠溪溪越发觉不对劲起来。

        这条路上有不少分叉路，似乎每一条都能通往不同的方向，她一时拿不准，该往哪里走。

        她没敢往那些分岔路走，只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

        密林中十分静谧，就连鸟叫声都听不见，只有屠溪溪的鞋子踩在枯叶上发出的嘎吱声。

        她这时才有些后怕，也不知道这林中有什么猛兽没有，可怕归怕，屠溪溪却是决计不会再回山寨去的。

        她握紧拳头，向前走去。

        “别动！”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屠溪溪心一颤，饶是她胆大也被吓了一大跳。

        她环视四周，没有发现一个人影。

        屠溪溪瑟瑟发抖，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双手并在一起往四周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词，“小女子误闯此地，还请神鬼勿怪。”

        树上的林朔看着她那奇怪举动，本还有些疑惑，又听她所说的话，唇角勾了起来，眼中多了些戏弄的意味。

        他伸手弹出一颗石子，打在了屠溪溪脚边。

        屠溪溪一惊，差点尖叫起来。

        又一颗石子打在她脚边，屠溪溪却冷静了下来。

        哪里有什么鬼神，分明是人在作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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