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地窖上方的青石板被踩得铛铛作响，大家蹲坐在地上互相依偎在一起，大气都不敢出。

我缩在阿奶怀里，闭上眼睛满是街上一分为二的尸体还有宁先生怒目圆睁插满大刀的死状。

我隐隐在心里默念。

【我用我这辈子所有的好运气换金人不要发现我们】

渐渐的，走动的声音越来越小、逐渐远去，大家互相对视一眼，眼里都闪着劫后逢生的喜悦。

突然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从上方不远处隐隐传了进来。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她们肯定藏了钱在这里，我好几次都看到这里有人进进出出！我还看到过我女儿走进去！我女儿是巷子里最美的女娘，只要不杀我这些都是你们的！】

这一瞬间，熟悉的冰凉感席卷全身，阿奶抱我抱得越发的紧了。

是洛成祖、是我亲生阿爹的声音。

#22

【我知道了，我们这里每家每户都有地窖，你们找找，你们找找肯定有地窖】

话音落后，地面上响动逐渐靠近，突然间头顶地窖的青石板暗门被掀飞，一道强光照进来。

我看到了拿着大刀狞笑着的金人，还有他身后跪着的…洛成祖。

看到满满的老弱妇孺，地面上的士兵像是看到猎物的野兽，激动的伸出了獠牙。

阿奶在门板掀开的一瞬间就紧紧的把我护在身下。

我被阿奶藏在身下，只从阿奶臂弯缝隙中隐隐看到年轻的阿姐阿嫂们都被这些禽兽提了上去。

看着地窖里余下的老弱病残，他们举起了屠刀。

我奶用手把我眼睛捂住，其他人看到也自动的靠到阿奶身边…

躲在阿奶用身体给我铸就的堡垒中。

我只能听到噗、噗…尖刀入肉的声音和一阵阵哀号。

铁锈味的液体在黑暗中滴到我脸上、流进眼里和嘴里。

【我的熹儿，活下去，为阿奶活下去，找到你阿哥…好好的】

阿奶紧紧护着着我的手、垂了下去。

满是血色眼睛透过阿奶臂弯的缝隙看到这些恶鬼一般的施暴者在屠戮完成后举起了火把。

我紧紧蜷缩在阿奶身下，炙热的温度烤的我睁不开眼睛，脸上灼痛欲裂。

可我不敢说话，我知道只要动一下、喊一句。

地面上欣赏自己猎物死亡挣扎的恶鬼就会把我杀死。

我记着阿奶的话，我要为了阿奶活下去，找到阿哥。

渐渐的我意识开始模糊，耳边大火的噼啪声越来越低。

脸上、身上也越来越痛、越来越痛…

再睁眼，周围已经如死一般安静。

我花了好久的时间，才费力的从焚烧后的尸体堆爬出来。

我挥着被烧鲜血淋漓的胳膊，费力的在黑炭般的人堆里找到了阿奶。

阿奶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凭着耳朵上的素玉耳环我才找的到她。

长时间大火的炙烤让我嗓子发不出完整的声音，用尽全力也只喊出了嘶哑的啊啊声。

眼泪刺在脸上痛的身体痉挛一般的发抖。

铺天盖地的仇恨将我整个人席卷、我恨这些人的残忍、恨我的无能为力、恨我这般烂泥里的人最终还是把给予我幸福的人也一同拉进了泥沼。

我拉起阿奶的手。

这双曾经夏日里给我摇蒲扇摘葡萄、冬日里给我缝补棉衣永远都温暖又柔软的手，如今已经烧的如黑炭般僵硬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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