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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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方小怡,我并非刻意隐瞒,只是任航交代过,他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行踪。”
“为什么?他真的不想再见到我了吗?”方小怡的泪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你千万别这么想,知道今天见到你,我才知道你心里是有多爱任航,如果任航知道你心里有他,他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呢,又怎么会不见你呢。”
“那为什么这么多年,他和所有人都断绝了联系?”方小怡的心中似有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她想知道这些年来关于任航的一切一切。
“方小姐,我之所以不肯向任何人透露关于任航的消息,其实也是在保护他,希望你不要怪我,若是你心中早就没了任航,我也不会见你的。”
“我想知道他在哪?我,我心里想他。”方小怡已经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陈昊不再隐瞒,将这些年来,自己所知道的关于任航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方小怡。
自从方小怡离开北京,前往英国之后,任航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整日里都没有了生气,变的非常沉闷,当时陈昊正好在北京进行康复理疗,那段时间任航经常来陪他,两个人闲下来聊天时,陈昊看任航状态不对,在他的追问下,任航将他与方小怡分手,又被李倩缠住的事情告诉了陈昊。
当时陈昊还劝任航,让他和方小怡解释清楚,可方小怡走的决绝,让任航以为方小怡是彻底伤了心,对自己已经绝望了,这让任航备受打击,当时大家又都以为是任航劈腿李倩,才抛弃了方小怡,这让任航觉的没脸再见身边的朋友。
于是大学毕业后,任航独自一人悄然离去,不过任航依旧会回来看望陈昊,有时半年回来一次,有时一年回来一次,不过至于任航去了哪里,在干什么工作,却并未告诉陈昊,只是从任航的言谈举止中,陈昊看得出,他还是难以放下当年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任航在哪里,可既然他会回来看望陈昊,那自己早晚都会等到他出现在自己面前,不过陈昊说一个月前任航刚刚来过,而且走的时候还说,最近一段时间会非常忙,所以下次来,时间恐怕会久一些。
方小怡并不失望,这么多年都等了,还在乎再多等一年吗?
“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陈昊摇摇头。
“你知道我身子不能动,也用不了手机,所以。。。。。。”
“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要问的。”方小怡意识到自己失言。
“没关系的。”陈昊微笑的看着方小怡。
“谢谢你,你给了我希望。”方小怡非常感激陈昊告诉了自己这么多关于任航的消息。
“不,希望永远都是自己争取来的,别人是给不了你这些的。”
方小怡点点头。
“对了,上次任航来时,还和我说了一些他现在的情况,我觉的有必要说给你听听。”
方小怡敏感地体会到了一丝不好的感觉,也许陈昊要对她说的,并不是个好消息。
“你知道的,自从你走后,任航就像变了个人似地,就算和我在一起,话也很少,总是非常沉默。可是上次来,他的话好像多了起来,而且还说起他们单位的一个女孩,你知道,我每天没什么事,所有的时间都用来观察人了,所以,我觉的他和那个女孩之间。。。”陈昊观察着方小怡的脸色,不再说下去。
陈昊的话点到为止,并没有说任航和那女孩具体的事情,但是方小怡已听出了眉目,她相信陈昊不会乱说,他观察到的,是任航的变化,而这样的变化,让方小怡有些不安。
“不管你们将来如何,毕竟你们曾经甚至现在都还爱着对方,所以我希望你们都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离开医院时,方小怡的心情说不上忧虑,却也并不轻松,虽然知道任航也许正在与另一个女孩走到一起,可毕竟自己总算有了他的消息。
分别时,陈昊又对自己说过一番话,这番话让方小怡感触颇深。
陈昊说,当一个人的感情濒临绝望时。
一个主动为他做些事情,分担他忧虑的人,会让他感激一辈子,会对他产生无数的好感;
一个需要他的恳求,才会为他分忧的人,他会觉得自己欠对方一个人情,心中感激;
当他走投无路,无论如何乞求,对方都无动于衷的,只会让两个人越走越远;
这番话细细品来,让方小怡无限感慨,很多年前,自己就是陈昊口中的第三个人,而现在任航的身边,已经出现了第一个人,如果自己再不去做点什么,恐怕一辈子都难以挽回,只落得个抱憾终生。
陈昊,这个一辈子几乎不与外界接触的人,却把事情看得如此透彻,透彻到让我们这些身在其中的人都自愧不如。
回酒店的路上,方小怡坐在车里,一直在回味着陈昊的话,心中不免感慨万分,向宇看方小怡紧蹙的眉头,想必是与陈昊的谈话让她心情沉重,便问道:“陈昊可说了任航的下落吗?”
身为任航的好兄弟,又是见证了任航和方小怡爱情的人,向宇心中自然也是牵挂着任航的下落。
方小怡已陷入深深的思考中,似乎并未听到向宇的话,直到向宇连续喊了几次,方小怡才回过神来。
“我会等到他的。”方小怡幽幽的说。
“对了,小怡,我想和你说件事。”向宇心中藏着一个谋划了很久的计划,思来想去,他想听听方小怡的意见。
“什么事?”
“你知道吗?这次小雪回来,不准备再走了,她想留在国内找份工作。”
向宇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知道,我们两个在一起已经很多年了,可中间却遇到了无数的挫折,关于陈昊的,还有我去美国被拒签的,等等等等。以前我不能明白小雪的心思,所以我们之间发生过很多次争执,甚至不止一次的闹过分手,可是这么多年走过来,我发现自己根本就离不开小雪,可是…”
向宇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聪明的方小怡早已猜出了向宇的心思,却并未点破。
“我害怕小雪会跟我分手。”向宇的语气很坚定。
“我听沈雪说了,你们之前一直在冷战。”方小怡说起前几天与沈雪通电话时,沈雪跟她讲起两人因为陈昊的事情,再次爆发了争吵,争吵过后便是无休止的冷战。
“如果没有陈昊,我们会很幸福。”向宇的话里有些忧伤,却并未丝毫愤怒的情绪。
“你们两个人的事情,本应与他人无关。”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争吵吗?”向宇问。
“听沈雪提起过一些,但是她并未说的太清楚。”
“你知道吗?沈雪说,他要照顾陈昊一辈子,将来陈昊的父母不在了,沈雪要让陈昊跟着她一起过,你知道的,我才是沈雪的男朋友,她,她根本就没把我放在心上。”向宇越说越激动,车子在路上猛地摇晃起来。
“她不是不把你放在心上,她早已把你当成了家人。”
方小怡的声音很轻,但却像一柄锤子重重地砸在向宇的心头。
“沈雪这么多年来一直关心着陈昊,甚至为了陈昊去学医,这些你早已知道,正是因为沈雪太把你当成自己人了,所以才会毫不避讳的说出她要照顾陈昊一辈子的话,如果还是单纯的恋人关系,又有哪个女孩敢冒着放弃自己幸福的风险去说那样的话呢,哪怕她心中真的是想着要照顾陈昊一生。”
“这么多年,你早该了解沈雪的心思了,她是一个心事很重的女孩,陈昊的事情,就像压在她心头的一块大石头,这块石头一刻不拿掉,她便一刻难以放松下来,而你正应该是这个帮她释放压力的人。”
向宇沉默了很久,方小怡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热恋中的人总是自以为对方凡事都会了解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殊不知,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真正的心灵相通,“想当然”这样的想法,总是会让人们产生非常多的误会。
年轻的恋人会这样,少壮的夫妻也会这样,只怕是在一起生活了一辈子的老夫老妻,都未必真正做到对方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动作,就能立即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更何况像沈雪,陈昊和向宇三人如此复杂的状况,向宇本身并非排斥沈雪照顾陈昊,毕竟陈昊瘫痪是因沈雪而起,向宇更加担心的,是沈雪多年来一直压抑的心结,心结打不开,就算将来自己和沈雪要负责陈昊的生活,可陈昊毕竟瘫痪多年,一旦身体状况出现什么意外,沈雪肯定会非常难受。
“我该怎么办?”向宇问。
“如果你真的爱她,就像以前一样,凡事多包容一些,帮她去掉心结,至于陈昊的事情,以你向大老板的财富,将来照顾陈昊的生活,应该没什么困难吧。”
向宇点了点头,似乎心有不甘。
“其实你心里最最担心的,是怕沈雪和陈昊之间发生什么,对吗?”方小怡的话一针见血。
“我不该这么想的,这种想法太卑鄙了,小雪不是这样的人,她不会的。”向宇倒也诚实。
“人都是有感情的,这也不怪你,等将来你们生活稳定了,想必沈雪也会腾出更多的时间陪你,你完全不必担心,以我对沈雪的了解,她心里是爱你的,至于陈昊,只不过是太过于愧疚。”
“我发现你都可以去当心理医生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向宇心中的烦闷也一扫而过,心情放松下来。
能开导的了别人,却开导不了自己,看着身边的人成双成对,方小怡的内心却备受煎熬,陈昊的话句句暗示着自己,如果再不争取,恐怕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送我去学校吧。”
方小怡没有回宾馆,转而去了曾经的母校,站在原宿舍的楼下,多年前的场景如幻灯片一般一幅幅展现在自己面前。
那时的任航,周末一大早就会在宿舍楼下等着自己,冬天的时候,任航还会早早的买好自己最爱吃的肉夹馍,然后两个人一起去图书馆,坐在角落里面安心的温习功课,可任航是个闲不住的人,总是找机会和自己说话,影响周围的同学学习,引来大家的白眼。
每每这时候,方小怡都要不情愿的被任航拉出图书馆,两个人一起去逛街,原本安排好的读书计划,总是会因各种各样的状况,最后变成两个人去过二人世界。
任航喜欢给方小怡买各种各样小女孩的饰品,一个大一读下来,光是装饰品,方小怡就已经存下了满满的一包,中午两个人回去吃肯德基,对于学生来说,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消费,而且任航坚持不让方小怡掏钱,说自己必须要负担起养家糊口的重担,每次任航嬉皮笑脸的说起这些话时,方小怡都会羞红了脸,举起粉拳捶打着任航,可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奢侈的午餐结束之后,下午两个人或者去西单,或者王府井逛街,任航每次买饮料都只为方小怡买,自己从来都不喝,方小怡知道任航已经没有太多的生活费,却嘴硬说自己不渴,方小怡不愿让男朋友没面子,每次喝一半便说喝不下去了,要扔掉,任航便会乖乖的接过去,把剩下的饮料喝光。
晚上任航把方小怡送回宿舍,方小怡知道接下来的一周,任航肯定又要啃一周的方便面了,便会悄悄的在任航的背包里塞进一百块钱,却总是再被任航察觉后,又悄无声息的藏进了方小怡的口袋中。
当任航回到宿舍的时候,方小怡给任航发短信,提醒任航,自己在他包包的最左边口袋里放了钱,记得取出来,电话那头的任航总是一副得意的神情,故作神秘的说:“摸摸你外套左边的口袋,看看里面有什么?”
取出来的,却是一张被折成了心形的一百元钞票。
方小怡总是舍不得花这些被叠成心形的钞票,结果一个学期结束后,光这些钱就已经存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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