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兔山商店街

        已经到了小学放学的时间了，孩童欢快的声音渐渐充斥了整条街道。

        白发的男孩独自在街上闲逛着，脸上冷淡的神情与周围热闹的人群，显得格格不入。

        直到男孩看到了什么，有些疑惑地在一家店门前停下了脚步。似是踌躇了一下，随后，他迈步走了进去。

        这是一家唱片店，店面不大，似乎还兼着卖些喝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男孩在店内四处张望了一会儿，就看到有人从内屋走了出来，是唱片店的老板。

        老板见到男孩像是看到了熟人，笑着打招呼：“哟，是你啊。今天想要点什么。”

        男孩怔了怔，嘴角微微抿起一个弧度。有些不太熟练地跟着打了个招呼。

        老板笑着应和了一声，示意男孩随意，他熟练地系上围裙，说道：“还是跟上次一样吗？”

        男孩寻了个位置坐下，听到这顿了顿，点头肯定：“是的。”

        不一会儿，一杯黑色的饮料放在了男孩面前，奇怪的颜色让男孩有些犹豫，一旁老板笑眯眯地看着他，语气充满了自信：“这次的作品我还蛮有信心的，快尝尝。”

        大约是想到了什么，男孩还是决定尝试一下，只见他伸出手，轻轻抿了一口。

        “咳咳。”剧烈的咳嗽响起，苦涩的味道像是可恶的章鱼脚一样在口中四处蹦跶，男孩捂着嘴，左顾右盼希望找点清水什么的，可是桌面被收拾的很干净，他只能生生将苦水咽了下去。

        “还是不行吗，我可是特意用了你上次说的那种咖啡豆。”老板的语气充满了惋惜。

        “是吗，挺好。”不知为何这几个字格外的咬牙切齿。

        “果然小孩子还是没办法接受咖啡啊。”

        “你就没想过直接卖汽水吗？”话语似是在气愤，可不知何时，男孩周围冷肃的气息消失了，变成了欢快的，愉悦的，带着丝丝甜意的味道。

        “咖啡店里怎么可以卖汽水？卖汽水的还叫咖啡店吗。”老板极力反对。

        “那我要加糖！”这句话在店内掷地有声。

        老板被他坚定的语气震到，有些惊讶：“诶，你上次不是说不需要吗。”

        “我？直接喝完？没加糖？”男孩提高了嗓音，这是比老板还要惊讶的语气。

        “糖啊，没加。”老板语气肯定。

        男孩转头看着桌面上小小的杯子，深吸了口气，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拿起，一饮而尽。

        比上一次更加浓烈的苦涩融化在了嘴里，即使有了准备，也万分不适应，当终于咽下后，男孩长出一口气，转头看着老板面带骄傲。

        老板被男孩的样子逗得笑了起来：“小孩子就是喜欢逞强，我就说喝牛奶就好，偏要挑战。”

        “区区咖啡，我会怕它。”

        “你上次也这么说的，然后把大路家的年糕全放我咖啡里去了。”

        男孩沉默了一下，语气像是从牙缝间挤出来一样：“年糕……是甜的吗？”

        老板没有注意到他的沉默，随意回答道：“当然啦，大路家的年糕可是很受欢迎的。”

        “啊，对了，你等等。”老板似是想起了什么转身从背后的货架上，将一个放了一段时日的盒子拿了下了。

        “诺，你上次落下的盒子，这次可别忘了。你们小孩子就是忘性大。”

        愤怒的气息就这么被截断在了半空中，男孩面容扭曲地接过了盒子。

        伏黑玉想去兔山商店街很久了，自从搬到岩手县后，他还没有好好逛过这个镇子。

        他轻哼着歌，欢快地在家里跑来跑去收拾东西。戴上樱子给他新买的帽子，装好泡汤用的衣物和洗漱用品。便打算跟夏夏一起去会和。在离开的时候，不知怎的，他转头看了一眼玄关的镜子。

        白色的帽子压住了他那一点也不服帖的黑发，就像盖上了一层雪。镜子中浮现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夏夏，快点快点，你好慢哦。”伏黑玉站在夏油家的楼下，对着夏油杰的窗户喊。

        “来啦。”夏油杰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妈妈，我先走了哦。”

        “一路小心，杰。”门内的夏油妈妈的声音响起，她从客厅的电视柜下拿出了一个东西交给夏油杰：“对了，杰，别把这个忘了哦。”

        “好的，妈妈。”夏油杰点点头，放进了脸盆里。

        出门看到小玉后，夏油杰先是谨慎地往四周打量了一番，没有看到那个身影，才问：“羽原没来吗？”

        “她回去了呀。”伏黑玉对夏油杰的谨慎感到有些奇怪。

        “太好了。”夏油杰放下心，舒了一口气，心情高兴了起来。

        看到夏油杰莫名轻松起来，伏黑玉微微偏了偏头，解释了一下：“我跟她说她妈妈今晚给她炸了可乐饼，她就回去了。你不用每次都这么如临大敌，她又不是看到男生就打。”

        太天真了小玉，我是在防止你真的被嫁出去啊。夏油杰在内心怒吼。

        奈何伏黑玉并没有这个意识，他很快忽略了话题，一脸好奇的看着夏油杰脸盆里的小本子，问到：“这是什么？”

        “是兔山商店街的积分卡。”夏油杰看伏黑玉好奇，就把本子递给了他。

        伏黑玉接过来翻开小本子，上面画着一格一格的小格子，前面的格子已经盖了章，后面的却都还空着。

        “这个有什么用吗？”

        “集齐的话，可以去换一些免费的小物品，不过我听说要是能集齐100本的话还有大奖。”

        夏油杰回答道，积分卡是妈妈的兴趣，只要他去商店街就会被叮嘱不可以忘记盖章。

        “呐呐，大奖是什么？”伏黑玉看着上面可爱的印章图案，产生了兴趣。

        “我看过海报，好像是一块商店街的金牌。”夏油杰回忆了一下。

        “也许是一块巧克力呢。”伏黑玉记得很多商家都喜欢做金牌形状的巧克力。

        “不哦，是真的金牌，我在店里看到过。”夏油杰的语气十分肯定。

        “诶，这样啊。”伏黑玉看着积分卡做了一个决定，“夏夏，我决定了，我也要攒积分卡。”

        “嗯？”

        “我想要那块金牌。”

        “可是有100本呢，你攒三年都不一定攒的齐。”夏油杰并不想打击他，只是伏黑玉平常也不去商店街玩，想要攒积分的话就很困难了，更别说有100本呢。

        “可是我想要金牌诶。到时候我一定要把它挂起来。”伏黑玉像是想到了什么，蹦蹦跳跳的开始手舞足蹈。

        算了，这家伙的兴趣估计也保持了不了多久。夏油杰这样想道，今天的小玉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他就不再打击他了。

        兔山商店街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一到这里，伏黑玉就像是一条入了水的鱼，这里钻进来，那里蹿过去。拉都拉不住。

        “夏夏，夏夏，快看是没见过的点心。”伏黑玉看着路过的店铺，摸了摸樱子给的零花钱，心满意足地完成了换算。

        看吧，他就知道。小玉的注意力转移是很快的，也许明天他就忘记了。

        “那是打糕店吧。”夏油杰跟在伏黑玉的身后，一起走进了这家招牌是“大路屋”的店里。

        “有人在吗？”伏黑玉看着空荡荡的店喊了一声。

        “在的，在的。”有声音从后厨传来，一个中年男人撩开帘子走了出来。男人看到伏黑玉热情的笑了起来，他像是回想了一下什么，问道：“客人，是来取刚刚订做的年糕吗。”

        伏黑玉看着老板，歪了一下脑袋，随后用仿佛看到熟人一般的语气说道：“嗯？对的。还有我还要再来一份新出的点心。”

        老板笑眯眯地应了一声，熟练的打包了一份柜台上的点心：“客人就是有眼光，这个蓝莓馅的，是我新研制出来的口味，相当推荐哦。”

        “是的，我都没在其他地方见过。”伏黑玉的语气同样熟稔。

        “那是当然的啦，这可是我自创的，一般人可没我这手艺。”老板因为自己的手艺被肯定笑花了脸：“我再送你一小块，可要多多光顾啊。”

        “谢谢老板！”

        夏油杰看着双方熟悉的一幕，总觉得自己错过了好几集的剧情。他不过是少那么一秒踏进来，这是发生了什么。

        伏黑玉接过老板递过来的袋子，转身便拉着夏油杰要离开。

        转身的时候，如同变脸一般，夏油杰看到伏黑玉脸上的笑容变成了异常严肃的神情。

        出了店门口，伏黑玉将手中的袋子拎起，举过头顶，透着光，他看着里面的甜点，如临大敌，像是在观察什么可疑物品。

        “夏夏，我们要不回去吧。”伏黑玉站在门口对夏油杰说道，语气格外认真。

        “不是吧，都走到这里了。”奇怪又快速的发展让夏油杰有些措手不及，听到伏黑玉的话，他只是顺着思考便条件反射的拒绝了。

        伏黑玉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打量了一下夏油杰，如同放弃般叹了口气：“也是，那就算了。”

        他突然跳到了夏油杰的背上，拉低了帽子，将整张脸埋在夏油杰的背上。

        “喂喂，这是怎么了？”夏油杰被伏黑玉弄得有些心慌。

        “我累了，要背。”夏油杰的背后传来的伏黑玉闷闷的声音。

        “真是的。”夏油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嘴上抱怨了一声，还是任劳任怨的背着伏黑玉向兔汤走去。反正也没多少路了。

        “我背可以，东西你要负责拿。”

        “啰嗦。”

        名为“兔汤”的澡堂，今日的生意依旧十分之好。

        因为两人来得早，倒是很顺利就泡上了，等夏油杰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下来，这里已经没有空位了。

        趁着小玉还在里面泡着，夏油杰从浴场出来打算买点喝的。

        没有在大厅找到想要的，于是夏油杰找到前台的老板询问：“请问有果汁吗？”

        “啊，不好意思，只有冰牛奶了，不过，对面就是售货机，很近的，客人可以去对面买。”负责登记的老人抬头看了一眼，见到是个孩子，还笑眯眯地塞给了夏油杰一颗糖果，“拿着吧，很甜的哦。”

        夏油杰有些不好意思的收下，他顺着老人的指示，出了兔汤，走到对面。果然看到了一台自动售货机。

        他选了罐可乐，又给小玉买了瓶果汁。正当他打算回去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夏油杰下意识的便跟了上去，想要叫住对方把果汁给他。

        只是，当对方被路灯照到的一瞬间，他却发现对方的头发，是白色的。

        “喂，你跟着我干什么。”在对方转过头看他的时候，夏油杰觉得既视感更加强烈了，简直是一模一样。

        夏油杰的小玉两字都在嘴边了，又生生咽了回去。他想到了自己出来的时候，小玉还在兔汤泡着。

        可是这人——

        连这种任性的口吻都一模一样。

        要不是确定樱子姐姐只有一个弟弟，他差点以为这是小玉的双胞胎。

        让夏油杰区分开来的是对方的眼神，眼前人的眼中充满了陌生。神情冷漠，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明。就像小玉面对陌生人表情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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