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舞伴

没有人知道，在赵红家那个一室一厅的房间里经历了怎样的拉扯，结果就是，赵红每天肿着哭红的眼睛来上班，半个月之后，恢复平静。
  赵红的邻居发现，李敏霞还是经常来赵红家串门，还经常提着给孩子买的玩具，零食，就算是赵红回外地的娘家，李敏霞还是照样来。
  赵红不管，外人又不能跑到赵红家里去捉奸，徐强和李敏霞的关系就变得扑朔迷离，没那么肯定。
  车间里的中年妇女都替赵红窝囊，以至于，有一年李敏霞住院，割扁桃体，半个车间的中年妇女结伴去看她，都觉得是李敏霞和徐强怀了孕去流产，都想去看笑话，给胆小的赵红撑腰找证据。
  可是，那次，李敏霞是真的割扁桃体。
  男人和女人，不管藏得多深，只要睡过了，就会露出痕迹。
  一年前的分厂团支部改选投票，刘丰以绝对的优势胜出，可已经提拔到分厂书记位置上的徐强找到刘丰，特别真诚的谈了一次话。
  “这个团支部的工作，我原来干过，一年到头，组织活动，开会，特别牵扯精力，我现在就有些后悔，当时就没认识到这一点，男人其实不太适合做这种婆婆妈妈的工作，还是把精力多放在工作上，你看你在重型车间就干得很好，要是再挑上团支部的担子，就怕会分心。”
  “嗯，我知道，徐书记。”
  徐强和李敏霞的风言风语满天飞，刘丰知道，徐强当时主持团支部改选，对投票结果没有立即宣布，就肯定有别的想法。
  果不然。
  “你票数比李敏霞多几票，说明你的群众威信还可以，要不这样，让李敏霞干个正职，那些鸡零狗碎的事交给她，你呢，干个副职，挂个名，不用耽误太多时间，还能对你将来的发展有好处，你看怎么样？”
  “……”
  领导都发话了，刘丰还能怎么样，除了答应，没有别的办法。
  所谓领导，就是人坐在了那个位置而已，不同的人品变成了不同的官品。
  徐强帮李敏霞当上了团支部书记，在清洗车间有了空缺之后，又以李敏霞身兼团支书，事务繁多为由，把她调进了清洗车间。
  因为赵红的懦弱，徐强和李敏霞经常在家里没有什么阻碍的在一起，两三年了，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有意思了，何况，李敏霞长得不好看，甚至是有点丑。
  另外，徐强的事业已经进入上升期，现在是分厂书记，上面还有总厂书记的远大志向呢，徐强可不想为了李敏霞断送自己的大好前程。
  如何安置李敏霞，成了徐强最费脑筋的事。
  李敏霞这时候，也开始领会到赵红懦弱背后的力量了，她不和徐强闹，她会等，一直等到徐强厌倦了，现在想和她断绝关系。
  李敏霞和刘丰，一正一副两个团支部书记，组织业余活动接触多，李敏霞就相中刘丰了。
  徐强的态度越来越敷衍，李敏霞不是看不出来。
  “你要是不想继续下去，我也不赖着你，我跟了你这么长时间，你总不能说撒手就撒手吧？”
  在一次例行公事似的温存之后，李敏霞对徐强说道。
  “你想怎么样？”
  徐强顿时紧张起来，李敏霞看在眼里，心里不免一阵难受。
  “我不想怎么样，你要是对我还负点责任，你给我介绍个靠谱的对象总行吧？我在清洗车间，都是女的。”
  “那行，等有机会。”
  徐强明显放松下来。
  “……不用等，有现成的。”
  李敏霞犹豫了一下说道。
  “谁？”
  “刘丰。”
  书记徐强想击鼓传花，把李敏霞传到刘丰手上，可刘丰不接。
  这就算是给脸不知道要，刘丰得罪徐强了。
  ……哦，还有李敏霞。
  四月份天气转暖，总厂的业余活动逐渐多了起来，总厂职工的篮球比赛结束之后，交谊舞比赛提上日程。
  四分厂的青年职工，在李敏霞和刘丰的号召之下，开始报名。
  周静生性保守，对于男女拉手搂腰的这些动作有些接受不了，李敏霞来问她的时候，周静就说周末还要回家，没有时间排练，就躲了。
  齐美珍活泼开朗，这种事情积极踊跃，立刻就把名报上了。
  刘丰和李敏霞是团主部书记，自然要带头报名。
  十对男女，一共二十个人。
  刘丰周末要排练，就没有时间陪周静了，周静都是自己回家。
  对刘丰参加交谊舞比赛，周静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交谊舞周静没跳过，可看别的车间排练过，男女手拉着手，男的一只手搂住女的腰，女的一只手搭在男的肩膀上。
  这种肢体接触，在周静和刘丰谈恋爱谈了好几个月都没到这种程度，她不明白，不是情侣的两个人怎么能一下子可以这样。
  开始的时候，周静还忍着，可随着比赛越来越近，四分厂的参赛选手在每天中午增加排练，就在四分厂食堂的大厅里。
  当看见刘丰怀里搂的是齐美珍时，周静脸上挂不住了。

  下午回到总厂，周静下了车就去了食堂，没像往常一样等刘丰。
  刘丰从后面追上周静，笑着问道：“怎么不等我了？”
  “……”
  周静没吭声，但脸上很不高兴。
  “怎么了？”
  刘丰看了看周静的脸，跟在周静身边一边走一边问道。
  “没怎么。”
  周静冷着脸说道。
  “出什么事了？”
  刘丰和周静打好饭，在总厂食堂的餐桌旁坐下，刘丰还在不放心地问周静。
  “……”
  周静低着头吃饭，不说话。
  “刘丰，快点吃，我看别的车间有些已经去礼堂了。”
  正在这时，李敏霞端着打好的饭走了过来，对刘丰说道。
  “好，吃完我就去。”
  刘丰答应道。
  李敏霞端着饭在旁边的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
  “今天晚上彩排，你吃完饭去看看，彩排完了咱俩一起回去。”
  刘丰小声对周静说道。
  “不去。”
  周静低着头说道。
  “怎么了？看看去吧，反正你回去也没事。”
  “没事也不去，去看什么？看你和齐美珍跳舞？”
  周静没好气地说着，抬起脸看了刘丰一眼，眼神委屈幽怨。
  “……你是为这事不高兴啊？”
  刘丰恍然大悟。
  四分厂十对参加交谊舞比赛的男女，在李敏霞精心的安排下，刘丰最后选择舞伴的范围，除了齐美珍，就是李敏霞。
  刘丰当然选齐美珍，他不想和李敏霞有任何瓜葛。
  可刘丰又没法和周静说，徐强给他介绍李敏霞的事，他没和周静说，也不想让她知道。
  周静比刘丰小五岁，在刘丰看来，这些烂糟事，还是让她少知道点好。
  可刘丰没想到，选了齐美珍，却戳在了周静在意的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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