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番外】辗转反复，终究是你

初中刚开学那天，贺延很不乐意地从家里出来，在家过了长达两个月的暑假，根本不愿意去上学，在去学校的路上忽然想起来有东西忘带了，就折回去。

        在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处，他看见一个穿着八中校服的女生，看着也像是新初一进来的。

        晨曦的光辉透出云层，灰蒙蒙的天有了些光亮，清晨的早餐店，是刚出炉的面包香和豆浆香。少女扎着高马尾，不经意地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她偏头看着边上是否有车。

        云初似乎并不知道她对面有位少年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绿灯亮起，两人踏过斑马线，擦肩而过。

        贺延偏头，看着路过的少女，手臂被她的书包轻轻擦过，有点痒。

        这是云初不知道的初次相遇。

        -

        到了班级之后，贺延才发现，原来早上遇见的女生是自己的同班同学。

        贺延想着趴在桌上休息一会来着，但听到门外一群别班的女生在议论自己。

        “他啊，叫贺延。”

        “……”贺延偏头就看见阮彤在外面自豪地说着自己的名字。

        这女的没事吧。

        贺延有些烦躁了，目光一转，看见了站在阮彤旁边的云初，她恰好也往他这边看过来，她那明亮清澈的杏眼真的很吸引人，视线短暂地在空中交汇了一两秒后，云初转身走了。

        她进了班级，开始翻看语文书。

        贺延猛然心血来潮，故意不小心把自己水杯打翻出来，撒了满桌的水，然后跑去向她借纸巾，见她是一副和善好讲话的样子，抽了她半包纸。

        云初：“……？”

        待他满意地带着一大堆纸回到座位时，正巧看见云初正狐疑地看着自己，贺延便给了个礼貌微笑，估计云初也给他无语到了。

        后来重新调位置，贺延坐在云初的后面，时不时会想挑逗一下她，在他认为，逗云初特别有意思，好像不管他怎么弄，只要不过火，云初都是不会生气的。

        这姑娘脾气好到出奇。

        于是贺延开始变本加厉，一天命令她倒好几次水，终于有一次，云初忍不了了，“你是水牛吗？”

        贺延差点就笑出声来了，强装淡定，语气上扬，“如果我是水牛，你就是我儿子，你是小水牛。”

        云初：“……”

        贺延察觉到她的无语，大发慈悲地去哄了哄她，“叫你挠挠好了，挠挠比较可爱。”

        云初：“……”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从一开始喜欢逗她玩，变成了喜欢她。

        她的一举一动他都会收入眼里，偶然听见她喜欢粉色，自己还真的很幼稚地穿了件粉色t恤来学校，好像她喜欢粉色也会爱屋及乌，喜欢穿粉色衣服的他。

        直到她那时亲口说出“她不喜欢他”的话，他们开始冷战，他开始变得暴戾恣睢，当然，这也只是他表现在外人面前的样子。

        他只会一个人在午休或是睡前闭眼时会想起云初说出这些话的神态，想一次难受一次。

        “是不是我真的太差了。”贺延低声自喃着，眼眶开始泛红。

        他一开始是有过放弃的念头的，但那天下午，他正在位置上喝着水，耳边就传来云初和江宇的声音，他便不自主地偏头看去。

        “云初，你这数学解题过程怎么跟白痴一样？”江宇嘲笑她。

        “江宇，我跟你说，你这叫人身攻击，我数学就是弱怎么了？”云初气结，“你呢？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语文背诵归我管，信不信我动动指头，你就过不了了。”

        “还有我一生气的话，心情就不好了，心情不好了就不教你英语了，既然你这么厉害的话，你就自学成才吧。”

        贺延心里泛酸，猛然想起自己之前还高调地说要加入云初的背诵小组。

        青春期男生都比较懂男生的心思，贺延也能看出江宇对云初也是有点感觉的，他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种不安感，目光也只是落在他们那边。

        后来林兮好像和云初说了什么，云初偏头和他对视上，贺延不想躲避了，云初也并没有回避这段对视，两人对视良久后，贺延收回了目光。

        他承认，他放弃不了，他做不到。

        就是因为刚刚那一眼，让他所有放弃的念头都消失在云烟之中，他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和云初的关系缓和下来。

        -

        初三运动会的时候，贺延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就想不开去报名了，到现在还记得他跑完比赛，他好胜心不重，不过还是拿到了奖，他正去颁奖台领奖牌时，一偏头看着观看台，正好看见云初。

        别人都是坐在那里和朋友聊天，偏云初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站在观看台边上，手紧抓着栏杆，她眉头紧锁，像是放不下心。

        当时是阴天，微风拂过，云初是开幕式跳舞的，此时跳舞的裙子还没有换下来，头发也是披散着的，在观看台上十分引人注目。

        她好像是在看他。

        贺延抬了抬手，当是和她打招呼了，距离有些远，他看不清云初的面部表情，但看见人群中也有手举着，回应他的招呼，但这个人不是云初，是苏杨。

        云初转头看见苏杨举着手，好像也认为贺延在和苏杨打招呼，就走了。

        贺延：“……”

        虽然她会错了意，但好在他清楚了，云初还是想和他和好的。

        于是在过年那天，给她发了“新年快乐”，在高一军训她中暑的时候会及时出现在她身边。

        -

        高中那会，他等了三年的小云朵终于向他迈出了那一步，他以为，他们之间迎来了曙光。

        可这是另一个深渊。

        后来尹浩拿云初威胁他，如果不照他的话做，他就会找云初的麻烦，他没有办法，只能照他的话做，不论怎么被打也不还手，那群人下手没轻没重，把人往死里打。

        他从不惧这些，只是想着如果自己真的死了，云初会怎么样。

        幸运的是，他捡回了一条命。

        不幸的是，身上的伤势太重了，贺父母一方面因为工作，一方面因为他这情况，不得不给他办退学，去了国外。

        他才不得不和云初说出“我只是和你玩玩”这种混蛋话。

        他到现在还是很后悔。

        他也有想过，如果不是自己步步靠近她，她也不会陷入这种情况。

        他们没有开始的话，也将没有分开三年的过程，也不会留她一个人承担这些。

        -

        到了国外。

        他每天躺在病床上，闻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每天面对着医院里各种各样的仪器，他感觉这种日子真的很无趣。

        有天，贺妈妈没忍住问：“阿烟，你需要什么跟妈妈说，妈妈给你带。”

        “日历。”贺延躺在雪白床榻上，背对着贺妈妈。

        贺妈妈不解，但见他难得开口索要东西，也没多问。

        直到三年后的六月底，贺妈妈从外面带饭准备给贺延吃来着，结果一回来就没见到贺延的身影，不清楚他跑哪里去了，一时间贺妈妈不知所措，失手碰掉了他一直视为宝贝的日历。

        上面有标记，正好标记的就是今天，边上画着一朵云，还有三个字“毕业了”。

        贺妈妈当时没心思思考这到底什么意思，只是疯了一样联系贺爸爸。

        前一天晚上，贺延买了回国的机票。他根本放不下过去，放不下云初，他知道他如果去和父母说要回a市，他们肯定不同意，于是就偷偷跑了出来。

        到达a市的时候恰好是晚上，他坐了一天的飞机很累，但他根本不想休息，他早就向苏杨打听到云初毕业晚会在哪办了。

        等他到了的时候，恰好碰见云初磕磕绊绊地走在路上，他想上前又不敢上前，他还没想好怎么见她。

        他胆子很大，敢瞒着父母偷跑出来。

        但他胆子很小，不敢出现在她面前。

        他想着，远远地看着她也行。

        可恰恰云初喝了酒，走路走不稳，差点摔倒，贺延才没忍住，上前抱住了她。

        云初跌进了他的怀里，她抬眸，眼里含着泪，“贺延？”

        听见她轻唤他的名字，他也瞬间心痒了一会。

        他不知道云初到底是怎么了，毕个业把自己喝成这不清醒的样。

        但她哭着说一些有关他的话，他也能明白了大概。

        当年真的伤到她了。

        伤得很深。

        贺延垂眸，偏头吻住她的唇瓣，吻很轻，见云初缓慢地闭上眼后他才闭眼。

        云初好像安心下来了一样，昏昏噩噩地睡着了。

        贺延吻了她的额头，将她抱起来，让她尽量能保持舒适的姿势，便让她的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小云朵，毕业快乐。”

        借着昏暗路灯光，贺延抱着她走在路上，地面上的影子越来越长。

        把云初送到她家门口之后。

        贺延低眸，看她在自己怀里安分睡觉的样，真的很舍不得就此告别。

        三年没见，她没变多少。

        忽而想起她刚刚喝完酒在外毫无防备的样子，贺延深叹了口气：

        “云初，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啊？”

        即使心有不舍，但也无可奈何。

        我希望你一辈子快乐，但快乐真的好难啊，所以，你能平安就好。

        -

        待他终于痊愈后，他终于争得父母同意搬回了a市，他终于能够顺利成章地回到云初身边。

        他刚回到a市那天，就去了h市。

        他想看看她究竟过得怎么样，希望她一切都好。

        那一晚在酒吧，他抬眼恰好看见身穿卡其长裙的云初正坐在吧台边，云初的头发长了很多，发尾还带点卷，看着比高中时更加温柔漂亮。

        像是想回去了，就见她起身朝门口走。贺延下意识别过脸，回避和她正面对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很心虚。

        待她真的走过了自己后，他真的忍不住，出去追她了。

        他渴望被她看到，渴望和她再度重逢。

        他真的无法抗拒没有她的世界，他一刻也忍受不了了。

        在那暗无天日的日子里，他相信，没有人会抗拒光，当光出现，他一定会义无反顾地上前。

        他们本就该在一起。

        初意为初始，初始因她而心动。

        延意为延长，心动延长到了未来。

        不论从前还是现在，还是更远更远的未来。

        他看见，她就站在时间的尽头。

        从此他的世界里，只有白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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