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无限暧昧的雨夜

“那你喜欢下雪吗？”

想起冬天冻得哆哆嗦嗦在实验楼里做实验，实在是她上了大学，才发现自己是最没天分的那一个，因此每次的实验数据都对不上。

于是同样是摇头：“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天气？”

她真的很认真地在想，以至于日后想起来这一天，觉得他们两个像是神经病，居然大半夜站在窗前讨论天气…

“嗯，没什么喜欢的天气，但是我喜欢夏天。”

“为什么？”席醉好奇地看过来，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她主动说起自己的喜好。

“因为…夏天的日照时间最长。”她犹豫了片刻。

“那不是很热？”很有趣的原因，他第一次听人说喜欢夏天是因为夏天的日照时间。

祝芙微微地垂下头，脑海里浮现出数年前烈日骄阳下的那张洋溢着自信的小脸，心仿佛回到了尚未枯萎的年岁，跟随着他的笑容一起在明媚的阳光下飞扬，忽然间前所未有的庆幸充斥在心里，虽然她已经没有以前骄傲的资本，可她却偷来了一次站在他面前的机会。

她抬起头看向他，鼓足了勇气说：“因为我喜欢太阳。”全身上下的血液在这一刻都冲上了头顶，尽管他并不知道她说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席醉当然不会听懂，顿了一下，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

虽然他不知道，她在用这种卑怯的方式告白，可还是不免心跳加快，于是心虚地转移话题：“不是要听雨吗？”

“和你说话，好像…”

他停住了，迟迟没有出声。

原本是想借机放松一下，却没想到更加紧张了，好像什么啊…

她等得十分着急。

“好像溺水久了突然钻进了一个大气泡里。”

这是什么比喻？

祝芙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觉出一种说不出地难过来，他是在说活过来吗？

她偷偷看他，犹豫了半天，低低地问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能。”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好像很期待似的。

“我做什么能让你高兴？”幸好之前有粉丝的名头，不然这句话根本不能说。

外面的雨忽然间又大了，连绵的雨丝飘到面前的玻璃窗上，顺着光滑垂直的平面滑下来，像是要洗净浮尘。

“你怎么知道我不高兴？”他的指尖触到了有些冰的玻璃，仿佛是触到了自己的内心，微微蜷缩了一下，他不敢再继续触碰，生怕碰到旧日的伤疤。

感觉到他的语气有些冷，祝芙怔住了，看来前一秒的想法真是大错特错。

她算什么？一个合格的粉丝，还是一个并不熟悉的陌生人。

她不该跨过两人之间那道看不见的碑界，用自己微不足道的见识去解析他的世界。

她自惭形秽地低下头，“对不起，我好像理解错了。”

伤疤筑起的城墙在确认没有任何坍塌的可能后，才开始慢慢地收起了攻击的冰刺，重新隐匿于雪雾之后。

席醉意识到自己的话无意间可能刺到了她的自尊，有些后悔，沉默了片刻后，转过身面对她，“记得你给我夹菜时，我说过什么吗？”

她默默地点点头，心里却想你说了那么多话，谁知道指的是哪一句。

“因为是第一次，我有些不习惯。”没人敢当着他的面直触他的伤疤，她是唯一一个。

不过他说得太含蓄，她刚刚被刺得缩进了壳里，思考了半天，才慢慢地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委婉的解释加道歉。

但有了一次的教训，她犹豫还要不要恬着脸皮再凑上去。

最终还是感性打败了理智，“那你愿意告诉我吗？”

“我能不能要一个福利？”他反问。

这一点和汤政礼有点像，不吃亏。

不过他好像更高明，因为她觉得好像是自己占了便宜似的。

“嗯。”

“除了上一次临走前你答应我的请客，你再请我吃一次饭。”

祝芙以为自己听错了，“就这？”

“还有一个福利。”

“你说。”她现在有种无比富有的感觉，不就是一顿饭，十顿饭都行，只要能让他高兴。

“以后我想起来再告诉你。”

好吧，瞬间成了穷光蛋。

她怎么感觉自己成了张无忌，而他是赵敏？角色身份是不是对调了？

“走，去看萤火虫。”他忽然握住她的手腕，牵着她便往外走。

“外面下雨呢？没有萤火虫。”她有些着急，但又不敢大声说话，怕吵醒楼上睡觉的人们。

他不管不顾地拉着她冲进了雨里，又细又绵密地雨丝划过脸颊，将他的声音似乎也打湿了，带着柔软的湿意：“找找看，万一有呢。”

真是疯了…

从出来后，他就一直攥着她的手腕，并不是紧紧握着，更像是轻轻地环在衣服外面，隔着一层衣料，不算失礼，但也有些过分亲密，让她不得不故意分心，不去注意这些细节，找一些话题来分散精力：“嗯…萤火虫好像有陆栖和水栖两大类，我知道这里有一条引进来的小河渠，不如我们去那里看看？”

他似乎对她的话很信服，微雨中放慢了脚步，回头看她：“往哪边走？”

祝芙抬起另一只手指着一个方向：“好像是那边。”

他似乎轻笑了一下，弄得她莫名脸热，难道是看出她故意没用另外一只手，就是担心他想起来撒开了手？

其实席醉是在笑她到现在还欲盖弥彰，明明对这里熟悉的很，却总是要装出一副不了解的样子，若是搁在以前，他肯定又要生气，以为她不愿意对自己坦诚。

但相处下来，他很清楚她对自己的关心不是假的，自然也没必要为了这种小事在意，何况他要做的事和她的坦诚并无关系，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他。

深夜细雨绵绵，他们的脚步声也很轻，若是再不说话弄出点动静来，祝芙有些撑不住，只好绞尽脑汁地想话题：“你说萤火虫不会着火吗？我一直都觉得它屁股上有光很神奇。”

听她这话，席醉有些诧异：“你没见过？”

“没有。”她摇头，他为什么会以为她见过。

“那你说这里有萤火虫是听说的？”

哦，原来是误会她谣传。

祝芙连忙解释道：“以前上学时没闲钱住玻璃房，我不是告诉你了，要这里住上一晚很贵。但是我们同学有住过的，我听他们说的，这里肯定有萤火虫。”

“你解释这么多干什么，我又不是不相信你。”他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照着前面的路，还回头嘱咐她：“脚下滑，你小心点。”

其实他走得很稳，而且…他还拉着她，于是她轻轻地嗯了一声，整张脸有些微微发烫，不好意思地往衣领缩了缩，借着夜色和衣服把自己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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